第51章 江婷跳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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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绝就是江婷，江婷就是念绝。万念已绝的江婷，原来在这儿落发为尼。

众人七手八脚，掐人中摁胸口，费了老大的劲才把江啸天弄醒。他仰天呆望几秒，总于将堵在胸口的闷气狠狠地吐出，一把就扯住了小尼姑的袖子：“小师傅，念绝，念绝是怎么死的？”

在小尼姑幽幽的讲述中，江婷缓缓向人们走来。

那是一个初夏的黄昏，诵完经照例到庵前院子闲坐的小尼姑，看到山下徐徐走来两个人，带头的正是师傅清慈，跟在师傅身后的却是个神色哀伤、容貌秀丽的年轻姑娘。

“念无，快去整理件单间，你师妹要住。”清慈朝小尼姑喊道。

念无是庵里最后削发的尼姑，排名最小。她答应一声，望望师傅身后的小姑娘，难道她就要成我师妹了？

一切安排妥当，师傅已经在她的房间里给小姑娘落了发，令念无晚上给她讲解些常识：“念无，她今后就是你师妹了，法号念绝。”

将念绝领进房间，念无边整理铺盖，边和念绝闲聊：“师妹，出家前干什么？”

“读高二。”念绝语音悲凉。

“俗名怎么称呼？”

“姓江，单名婷字。”

“江婷，很好听的名字哦。”念无毕竟年纪还小，俗家人的禀性依旧在：“师妹，你为什么出家，也是因为家里穷吗？”

念绝点点头，又摇摇头，豆大的泪顺眶而下：“师姐，我没有家了，我的父亲母亲都被人害了，唯一的哥哥也失踪了两年，如果他活着，就一定会来找我，可是，呜呜呜……”

念无听得心酸，轻轻地抱住了她的肩：“念绝师妹，别害怕，到这儿了，师傅就是我们父母，这么多师姐都是你姐妹，我们是一家，哦乖，别哭。”

念绝抽抽噎噎，良久才渐渐平静下来，为了不触动她的伤心，念无没有再追问她的身世。

在庵里的两个多月时间，念绝始终神色哀伤，除了念佛诵经，绝少与人多讲一句话。空闲时分，小尼姑和师姐们都喜欢闲坐在院前聊天，念绝却总是躲开众人，悄悄地走向后山，在一个凌空数十米的悬崖边，呆望着大海。

在念绝零零星星和师姐们的对话中，念无总算知道，念绝师妹和师傅此前并不认识。师傅到川省德阴市住了半个多月，反复做念绝的思想工作，然而念绝却绝不松口，她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等她的哥哥江啸天回家。

她坚信，只要一天没有找到江啸天的身影，就表明他没有离开这个世界，他一定会回来。

然而，不知为什么，她最终却跟着师傅清慈来到了补陀山。

尼姑们对念绝的这段经历，发生了无比浓厚的兴趣。师傅与念绝并不认识，那师傅是怎么找到念绝的，又为什么把她接到这儿来？难道真的是冥冥中佛祖的指引？念绝坚守了两年多，始终等着哥哥哥江啸天回家，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跟随师傅来到了这里？

一切，都是难解之谜。

在念绝来到补陀山的第三个月，念无发现，念绝师妹的情绪起了巨大变化，她常一个人默默地闲坐在房间里，整天不吃不喝也不动，正常的佛事也不去做，常常跑到后山的悬崖边，一呆就是老半天。而师傅，居然对此熟视无睹，只是嘱咐念无，多给师妹准备些好吃的素食。

海上多台风。

这天中午狂风呼啸，念无照例给师妹送去午饭，还特意加了菜。推开门，发现师妹不在。

沿着后山小路，念无来到了悬崖边，师妹果然还呆在那儿。然而，今天她却面朝大海长跪着，神色有些不太对劲。念无正想上前劝说，只见师妹突然朝大海跪拜几拜，大声说：“哥，婷儿要走了，婷儿要离开这片土地。哥，你到底还在不在人世啊，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连电话也不给我打一个啊，呜呜……江啸天，哥，难道这辈子我们再也见不着了吗，呜呜……”

念无以为师妹要跳崖寻死，慌得猛虎般一头蹿起，死死地抱住师妹，将她拖回了庵堂。

反锁死师妹房门，念无急急跑到师傅房间，把在悬崖边看到的这一幕，源源本本讲了一遍，满心以为师傅会即刻起身，去安慰念绝。哪料到师傅眼皮子也没抬，轻轻地说道：“知道了，你去吧。”

念无一头雾水，以前师傅对师姐妹如同慈母，怎么会如此不顾念绝师妹的生死呢？

四五天后的黄昏，念无从山下办事回来，意外地发现庵堂里人踪俱无，后山却人声嘈杂。几个师姐急匆匆地跑下山来，“念无，出大事了，念绝师妹跳崖自杀了。”

“什么？”这几个月来，念无遵照师命，天天与师妹形影不离，两人的感情日渐深厚。听师姐这么一说，她吓得扔掉手中东西，疯了般朝后山跑去。

那个悬崖边，围满了人，师妹的外衣，就飘在草丛中。崖下，闻讯赶来的当地人，已经展开了大搜救，然而除了捞起一些念绝师妹的鞋子、随身携带衣物外，再无所获。后山这片海域，是补陀山著名的恶滩，礁石暗生，湍急流凶，连当地人也不敢驾船经过。外地来补陀山想不开的游客，多会在这儿跳海以求超脱，而他们的尸首，往往被冲到几里甚至几十、上百里外才被发现。

伤心之极的念无，哭哭啼啼来到师傅房间，师傅也刚从崖边回来，长叹着气，默默地诵着经。见到念无哭得几欲晕倒，师傅抚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念绝命该如此，此刻脱却凡尘孽障，被接引西方极乐世界，你应该为她高兴才是。忘了她吧。”

江啸天入定般听念无讲完，早已泪流满脸：“小师傅，带我去见见婷儿的遗物好不好？”

一行三人，跟随念无来到一个小房间，这里是江婷落发后，居住了三年的地方。念无顾及师姐妹情谊，未改变房内摆设。

细细抚遍房内每一寸地方，想着就在一年多年，江婷也以相同的身姿，抚摸过这些地方，而此刻两人却阴阳两隔，此生再也无法相见，江啸天忍不住放声大哭。

李芷兰和张芊惠陪着他一起痛哭，直到庵堂做晚课的暮钟响起，李芷兰才率先清醒过来。

“啸天哥，去找找江婷的师傅清慈。”

一句话提醒了六神无主中的江啸天。刚才他在听小尼姑念无介绍时，对清慈师傅为什么千里迢迢赶到川省，并且住在德阴市半个月做江婷的思想工作，感到十分不理解。清慈这么做，说明是有备而去，专程劝说江婷到补陀山落发为尼的，可是念无又信誓旦旦地保证，师傅和江婷原先连面也没有见过，更别提认不认识了。

清慈为什么这么做？难道，她就是江婷的生母？

念无带着三人，来到了大殿西边的一个幽静侧房，叫了声“师傅”后，便轻轻推开了门。

一个年约五十岁的中年尼姑，打坐在浦团上，双手合十，正虔诚地诵经。

“清慈师傅，晚辈江啸天，是念绝的哥哥，想找师傅来了解些情况。”江啸天站在门口，深深地弯了下腰。

清慈睁开了眼，转过头，呆呆地望着江啸天，目光中，竟然带着隐隐然的杀气。

看得出，年轻时的清慈，必定是个大美女，她的五官姣好，皮肤保养也相当精细，但和江婷的容貌相差甚远，看不出任何血缘之际的联系。

“师傅……”江啸天伤感地再次叫道。

清慈开了口，却是一口纯正的宁玻腔：“侬就是江啸天？”

江婷的母亲是川省人，这是经过父母和外婆确定的，当初她的生父得知江婷被抱到宁玻市后，还专程找来，不幸被孔尚和幕后黑手所杀。清慈却操着口纯正的宁玻腔，加上面貌和江婷两种风格，不可能是江婷的亲生母亲。

奇怪中，江啸天答道：“正是晚辈。我跟同学来补陀山游玩，无意中得知我妹妹江婷的下落，可惜已经阴阳两隔。请问师傅，我妹妹生前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她为什么要脱离尘世遁入空门呢？”

清慈摇了摇头，语音瞬间冰冷：“出家人忆不留恋尘世，念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可能对这世界有什么嘱托。几位，这里是佛门静地，庵堂里也都是女流之辈，你一个大男人深更半夜闯入庵堂，甚是不妥。恕不送客，请！”

一句未问，清慈竟然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

江啸天有些急了：“师傅，我们从千里外的川省赶来，我只是想了解我妹妹生前的想法，请你告诉我吧。”

“念无，送客！”清慈站起身来，手中佛珠一甩，头也不回地朝里间走去，“蓬……”房门被狠狠地推上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念无也惊得目瞪口呆，轻声说：“师傅以前脾气很好的，今天不知中了什么邪，三位，赶紧回吧。”

李芷兰和张芊惠计上心来，把江啸天推出庵堂，令在院外等候，她们两人飞奔到清慈住处去交涉了。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无奈地走了出来，朝江啸天摊了摊手：“啸天哥，没有任何指望，清慈对我们说了，关于念绝的事，她一个字都不想提，我们回去吧。”

这，又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