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5章 前夜（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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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时分，京城街巷安静，但广渠门内耀武营军营之中却热闹无比。

校场空地上，燃起数十堆篝火，照得校场一片通明。耀武营数千士兵全部围在篝火旁，他们在进行大聚餐的活动。

徐延德进了军营之后不久，耀武营军营之中便热闹了起来。兵士们便开始准备篝火，忙碌起来。外边看守的锦衣卫兵马知道他们晚上要聚餐，便也不必去打搅制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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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徐延德命人又去军营门口找到李忠等人，请求允许耀武营派出几十名兄弟出去采买酒水猪羊。晚上好让兄弟们打打牙祭。

李忠想，事已至此，又何必阻拦。于是派了百余名人手跟着耀武营的五十多名士兵一起监视着他们，一群人拉着十多辆大车在左近街道进行了大采购。

傍晚的时候，满载着数十坛好酒以及大量肉菜蔬的几辆大车回来了。堆积如山的鸡鸭鱼肉和菜蔬，以及上百坛李家正店酿造的五粮春酒鱼贯进入军营之中。除此挚爱，还有数十头猪羊闹哄哄的被赶了进来。

军营校场上，很快便是一片鸡飞狗跳，猪嚎羊叫的场面。提着尖刀的耀武营士兵们开会时杀猪宰羊，杀鸡宰鸭。竖起的几十个木架上，白花花的猪羊被吊在上面清理干净。校场上的篝火和野灶也被堆积点燃起来。

大祸支棱起来之后，菜下锅，肉上烤架，烟火气升腾，整个军营校场上很快弥漫着菜蔬和烤肉的香味。

新鲜的猪羊肉在火堆上烤的香气四溢。最近京城流行的用从海外运来的孜然粉和咖喱胡椒等香料洒在肉上，烧烤出来的猪羊肉更是风味独特。这种味道被风吹散四方，闻到的人更是垂涎欲滴。

首当其冲的便是军营外的锦衣卫校尉们。其实他们今晚也有酒喝。之前徐延德赏了他们二百两银子，虽然被李忠吞了五十两，但一百五十两还是能买不少酒菜打打牙祭的。只不过僧多粥少，上千校尉，一百多两银子的酒菜显然是不够的。普通校尉只能喝上一两口酒润润喉咙而已。

买来的酒菜天还没黑便被一扫而光，感觉吃了，又仿佛没吃，感觉意犹未尽。酒水还只是润了润嗓子，肉菜还只是塞了牙缝而已。

倘若当真什么也没吃，倒也罢了。偏偏现在又吃了酒菜，那便受不住军营校场里传来的酒菜香味了。馋虫酒虫被勾起来了，便有些难以遏制了。

众校尉伸着脖子爬在工事上和墙头上眼看着军营校场内的耀武营士兵们在校场上开始大快朵颐。大快的烤肉吃的嘴巴冒油，大碗的酒水喝的尽兴。这帮家伙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泼泼洒洒的浪费酒水，羊腿骨啃不干净便乱丢，当真令众校尉们恨得牙痒痒，馋的口水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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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营士兵们吃喝叫嚷，吵闹不休。聚餐的气氛也逐渐达到。一群人喝酒划拳，笑闹不休。有的还抓着大快的烤肉，端着酒碗来到围墙和门口旁边当着众校尉的面喝酒吃肉，气的众校尉又是咽口水，又是骂娘。

徐延德醉醺醺的带着十几名亲卫来到军营大门口，对着探头探脑的校尉们笑道：“你们李千户呢？请他来说话。”

有校尉忙去禀报李忠，李忠从门口现身行礼道：“小公爷有何指教？”

徐延德呵呵笑道：“今日承蒙你给面子，让本人和我京营兄弟们能够在此聚会畅饮。今日我和兄弟们都很尽兴，所以本人来敬你一碗酒，表示感谢。”

李忠呵呵笑道：“哎呦，那可不敢当。举手之劳罢了。只要小公爷和耀武营兄弟们都开心，卑职便心满意足了。”

徐延德哈哈笑道：“李千户，够义气，会说话。将来必是前途无量。来来来，进来一起喝酒，你这个朋友，老子交了。”

李忠愣了愣，似乎有些犹豫。

徐延德笑道：“怎么？怕我们吃了你不成？还是说跟我们喝酒，怕你上司知道了惩罚你们？看来我们耀武营兄弟面子不够，那也罢了。当老子没说。兄弟们，咱们回去喝酒去，别人不赏脸，不拿咱们当朋友，咱们也别叫人为难。”

身旁众人叫道：“他娘的，咱们京营什么时候倒被锦衣卫这帮人瞧不起了？小公爷何等样人，给他们脸他们还不要，那倒也不必自降身份。咱们的酒菜喂了狗也比给这些人吃了的好。”

徐延德摆摆手转身离开。李忠却忙叫道：“徐小公爷，卑职不是那个意思。卑职受宠若惊还来不及呢。卑职这便来讨杯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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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延德转头呵呵笑道：“这才对嘛。李千户，我实话跟你说。你们下边这些领军办事的兄弟，可千万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上面的大人们之间的矛盾冲突什么的，那是他们的事。下边这些兄弟都是当兵办差讨口饭吃而已，何必互相弄的吹胡子瞪眼，像是仇人一般？低头不见抬头见，搞不好哪天还一个锅里吃饭。所以，可千万别给把自己当回事，别给自己树太多敌人。就算是我，如今也是这么想的。明白么？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都在世面上混，有些道理你得明白。”

李忠闻言拱手道：“小公爷教训的是。卑职愚蠢，许多道理不明白，容易得罪人。今后还请小公爷多多指教，包涵。”

徐延德呵呵笑道：“不错，这个态度还是不错的，看你也是个机灵的，今晚便教你一些外边的规矩。走吧，边喝酒边聊。”

李忠大喜，命人移开拒马带着几名百户进了大门。徐延德四面张望了一下，看着墙头上一排排的锦衣卫校尉伸着的脖子，笑道：“干脆，爷今日开恩，你们这帮兄弟都进来喝酒。烤肉，酒菜多得是。今日我心情高兴，便当你们都是自家兄弟，全赏了你们。”

墙头众校尉闻言欢呼起来。李忠皱眉道：“这个……多谢小公爷，但是他们便不必了吧。都进来喝酒，这不太好。”

徐延德喷着酒气指着李忠道：“瞧瞧，这便是你的不对了。身为下边兄弟的头儿，有好处要带着大伙儿分享，有麻烦要替他们说话，这样才能让下边的兄弟跟你一条心，说你的好。明明手下兄弟进来喝几杯酒，吃些烤肉根本无碍，却不肯让他们来享受享受，你这千户能做多久？真正到了拼命的时候，有几个人愿意为你卖命？你要老子教你，我便教你这第一条，拿下边的兄弟当人，明白么？不要当他们不是人。”

李忠翻了翻白眼，心想：他娘的，你这不是在当面挑拨我和下边人的关系么？你倒是说的轻松，我们可是有职责所在的。上边知道了，老子倒霉。

但话说到这一步，自己若是不让兄弟们一起来喝酒，似乎显得刻薄，惹来众人不满。况且徐延德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小公爷教训的极是。卑职代众兄弟感谢小公爷的恩赏。那我们便不客气了，讨小公爷的酒喝，沾团营兄弟们的光了。”李忠笑道。

徐延德摆摆手，哈哈笑道：“这才对嘛，大伙儿一起喝酒，其乐融融多好？走走走。大福让兄弟们腾出场子来，再搬些酒水过来。火堆再添些炭火，再多烤些肉出来。迎接锦衣卫兄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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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锦衣卫校尉们也是欢呼雀跃，他们早已经一个个馋的要命，巴不得进去大快朵颐一番。这段时间局势微妙，下边人都很紧张忙碌，今日能放纵一次，自然是众人所期待的。

李忠却也没有昏了头，低声吩咐身旁几人道：“老吴，老马，去安排一下，不能全部进来，外边没人可不成。起码得留三百兄弟在外边守着，兄弟进来喝几杯，再去轮换。”

李忠等十多名锦衣卫头目被请进了军衙大堂之中，徐延德命人摆上酒菜，搬来一坛坛的烈酒斟上。徐延德亲自领着众京营将领向着李忠等人敬酒，李忠一开始还是带这些戒备之心的，但是随着酒水下肚，便也逐渐放开了心思。加之徐延德等人甚为热情，便也慢慢的不再多想。

外边进来的六百多名锦衣卫校尉更是被安排的妥妥贴贴。耀武营众将士和他们推杯换盏，称兄道弟。大块的肉一口口下肚，大碗的酒一碗碗的灌下去，很快一个个兴奋无比，将一切都丢到九霄云外了。

外边留守的三百余名锦衣卫校尉急的要命，心中咒骂李忠让他们在外边干着急，担心里边的酒菜会被吃光。不过很快他们便得到了照顾。一名京营把总带着人抬了几坛酒和一些烤肉鸡鸭鱼鹅肉菜肴送到了军营门口，说是李忠命人送来给外边兄弟们先吃着的。

这下，外边的众锦衣卫校尉才心情平复下来，将酒水菜肴搬出去开始狼吞虎咽。半个时辰不到，几坛酒便被他们喝了个精光。

军衙大堂上，气氛热烈之极。徐延德脸上红通通的看着李忠等人被自己的手下一杯杯的灌的东倒西歪的样子。此刻，一名把总从外边进来，在徐延德耳边低语了几句。

徐延德点点头，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向正用最后残存的理智拒绝身旁一名将领敬酒的李忠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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