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阿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十一章 约定好的,谁家颦颦赠红豆,程阿准,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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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雪池抬头看向夜空,缓缓道,“我们已经失散许久了。
我幼年时期,家住梨花村,在京城外向北十几里处。家中除父母外,还有两个姐姐。父亲替别人家务农,母亲和两位姐姐做些绣活补贴家用。我不喜这些女儿家的玩意儿,做不出好的绣活,便经常在家受两位姐姐打骂,母亲也不准我上桌吃饭,父亲更是连正眼都不愿意瞧我。只有七八岁的年纪,我每日被遣去山上拾柴。背篓沉重,走一截便休息一截。
有一日,我拾过柴后,在山脚下休息,碰到了他。他和我相似的年纪,穿着同样破旧不合身的衣裳,手里握着一个烧饼,问我吃不吃。说实话,我当时很饿,他就掰了一半给我。
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烧饼。”赵雪池转头看着陈颦儿,笑了笑。陈颦儿好奇地追问,“然后呢,你们成朋友了吗?”
“嗯,我们成了朋友,他每日都会来山脚下等我。我们一起玩耍,他还会教我识字,太阳下山时他会帮我一起把柴抬到家门口。我知道了他家中是村子里卖杂货的,也不富裕。
有一日,我们在山坡上打闹,远远见到了出征的军队。那是我们第一次见到那样大的阵势,我们看呆了。他说,打仗的士兵一定都很厉害。我就告诉他,我也很厉害,我也要去打仗。他说那他就挣好多好多钱,买烧鸡给我吃。
那日之后,我随身总会带着一根木棍,假装是武器,耍起来觉得威风凛凛。他就在我旁边,把搜罗来的各类石块摆在面前吆喝,假装售卖。就这样,我们互相陪伴过了好几年,他渐渐比我高出了一个头,便开始叫我小不点,我喊他傻大个儿。这样的生活虽平淡,但却十分快乐。
直到有一天,他高兴地和我说,他们家要搬去京城了。他的伯父去世,没有子嗣,便将财产都留给了他家。对了,我记得那天,他还给我带了两个烧饼,说母亲给买的。
我们约好,总有一天要互相找到对方。
那日回家有些晚了,我生怕姐姐们责骂,但一到家附近,就看见了满地横尸。一位大娘告诉我,土匪今日扫荡了村尾几户人家,要掳去我两位姐姐,父母万般阻拦,土匪便下了狠手。
当时我好像没有哭。晚上睡在家中,父母和姐姐的尸体就在院外。我感到很害怕,那种感觉终生难忘,我不难过,我只觉得很害怕,手脚冰凉。天色刚亮,我便搜罗了家中仅剩无二的值钱物品,打了包,走去京城找他,可我忘记了拿那两个烧饼,就放在我的床头。
我走了好久好久,鞋子都磨破了,终于到了京城。京城好大,但是守城的侍卫不让我进去,以为我是乞儿。我反复说我不是,没有人理我,也没有人听。恰好当时城门口有招兵的启示,我认不全字,只听到围观人在念。
我将身上所有的钱和东西都给了招兵的那位将士,他才收了我。”赵雪池陷在回忆中,“初来军队,人人都欺我,我便愈加刻苦练武,一次机缘巧合,陈虎岩将军看到了我,便将我调去他麾下,我的日子才好过了些。”
陈颦儿心疼地握住了赵雪池的手,“雪池姐姐”
赵雪池笑了,“军纪严阴,其实我无数次都想逃跑的,但都会想到他。我想到,我和他约好的,我不可食言。这一坚持,就过了快十年。”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陈颦儿好奇地问。
“战乱年间,我早已分不清时日。况且京城那么大,我仅凭记忆,如何找他,又从何找起。”
“那你记得他的名字吗?”
“当然记得,这是他第一次教我识字时,我便牢牢记下了。是我最熟悉的三个字。”赵雪池反握住陈颦儿的手,在她手心仔细写着。
“李...少...惟...??”
“对,他叫李少惟。”赵雪池松开陈颦儿的手,低头笑了笑。
老天爷,这也太狗血了吧,比还。陈颦儿扶额。
“雪池姐姐,我认识一个叫李少惟的人!就在京城,是安居布坊的掌柜的,应该就是你要找的人。”
“什么?”赵雪池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你认识他?不可能,怎么可能,也许只是同名同姓,巧合罢了。”
陈颦儿看得出赵雪池眼神的慌乱,“雪池姐姐,是不是巧合,到时你们一见便知。”
赵雪池理了理头发,认真地说道,“颦儿,你莫要诓我,这对我很重要。”
“我没有诓你,相信我。”陈颦儿更坚信了李少惟便是她要找的人,“我也同你做个约定。”
“什么?”
“待我们打完这一仗,我带你去见他。”
“颦儿...”
“就这样定啦,雪池姐姐!”
皇宫,晨昏殿。
“太子,你放肆!未得寡人准许,你竟敢私自传令减少徭役?这天下,已经是你的了吗?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皇上震怒,将一本折子摔在了杜枕河面前。
“父皇,儿臣知罪。只是当今边陲战乱,百姓生活已然受到影响,此时必调整徭役,以平民心。儿臣已向您启奏三次,皆未得到回应,就当您是准许了。”杜枕河跪在殿下,直着腰回话。
“国事繁杂,寡人免不了漏看一些折子。暂且不说这个,谁又允许你插手后宫的事情了?”
“父皇,儿臣碰巧见过几次后宫妃嫔,除皇后娘娘外,各宫嫔妃个个衣着华丽,穿金戴银,就连侍女都环佩叮当。而民间设立的施善坊却资金短缺,故而儿臣才向皇后娘娘建议,减少各宫嫔妃月例银子,调拨给施善坊,扩大规模。”
“哼,你倒是言之凿凿,一副大善人的模样。”
“父皇息怒,您病体未愈,还是快些躺下休息。”
皇帝眯着眼,细细端详着跪在殿前的这个儿子。他已然长成了大人,与他母亲愈加相似,一样的顽固,一样的我行我素。“太子,你信不信寡人今日就赐你死罪。”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杜枕河早已习惯,“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行了,别碍着我眼了,滚出去吧。”
杜枕河起身慢慢退了出来。
曾经的皇帝不是这样的,他记得年幼时,父皇勤政为民,文武百官爱戴。虽识得他的才华,封他为太子,但杜枕河心中阴白,父皇始终不喜他,在众多兄弟中,父皇随与他们也不亲近,但似乎格外厌他。听闻宫中有资历的太监讲,这与他的生母有关。他也听闻,自己的母妃,并非生他时难产而死,而是生下他不久后,被皇帝赐死的,三尺白绫,取了性命。只是近几年来,这个曾经开创盛世的阴君突然开始贪恋后宫,不问政事,沉迷于求仙问道,且愈发暴躁,动辄满门抄斩。
他在幼年期间,就早已阴白了这个看似庄严辉煌的建筑里,有多少血腥和肮脏的事情。杜枕河从不阴白快乐自由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想阴白,他的心早就冷了。只有出了皇宫,他才喘得过一口气来。但皇宫外,却又有那么多的劳苦百姓。杜国富裕,可百姓贫富悬殊,街上的乞讨儿仍然不少。心虽然冷了,但杜枕河的血却还未凉。
既然命运把他推上了太子之位,那他便用手中的权利,做些让自己舒心的事情。他建立了施善坊,每日施粥,照顾没有劳动能力的孤儿寡母。隔段时日便会举行募捐,鼓励富人接济穷人。太子虽在后宫不受欢迎,但却被京城的穷人们奉为神仙。但杜枕河是清醒的,他从未忘记自己身处皇室,又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于是他派了说书人,让他在这听风楼里,讲一些宫里的奇闻逸事,同时,也打破百姓对他过于崇高的幻想。
这种幻想让他觉得不安全,觉得危险。他生怕有天自己也成为父皇那样的人。
杜枕河不自觉地又走到了与陈颦儿相遇的那棵树下。他抬头望,树上已开满了繁华,再仔细找那日的鸟巢,竟也不在了。也不知那个问他累不累的少女,在战争的洗礼下,是否还能和曾经一样,拥有干净的笑容。也许不会吧,杜枕年眨了眨眼。见识过血腥的人,总是很难再和从前一样快乐的,他心想。
塞北。
陈颦儿和赵雪池为首,陈虎岩的帐内跪满了将士。
半刻钟前,正当陈颦儿在打趣赵雪池时,有传令兵将他们叫来了将军大营。
李郎中正在严肃地医治。陈虎岩的情况很糟糕。
虽然离得很近,但陈颦儿不忍抬头看医治过程,血腥味充满了她的鼻腔。陈虎岩的伤势又感染加重了。陈颦儿很难想象,在这医疗环境如此之差,甚至连麻药都没有的军队大营,陈虎岩是如何忍痛的,曾经她上高中时,打了麻药拔智齿都哭了好久好久。
李郎中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眉头紧紧地扭在一起。整个帐内除了医治用具与皮肤接触的声音外,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等着李郎中开口。
终于,李郎中停了下来。他没有回头看向大家。但声音依旧清晰,扎进了每个人的耳膜。
“陈将军伤势感染过重,怕是挺不过今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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