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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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护士的离开，整个抢救室只剩下吴向东和老人两个人。

吴向东看着输液器里的药品，正缓慢的滴入老人的身体，他犹豫片刻，说道：“大爷，像你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不要在外面工作了，毕竟天气也越来越热了，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面对吴向东的劝导，老人的眼神有些暗淡，他叹了口气说：“如果家还在的话，谁会愿意每天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此言一出，吴向东倒也没有很意外，因为在他来到抢救室的时候，就已经很敏锐的察觉出了这一点。

他看着放在墙角的那包编织袋，上面的线条因为年代久远，已经被磨得看不出颜色，里面鼓鼓囊囊的此时正用一根麻绳固定着蛇口，就仿佛所有的家当都放在了里面。

而经过刚才的治疗，吴向东发现他跟平时碰到的那种拾荒老人不同，言行举止间透露出的修养给人一种莫名的反差。

此时老人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透着对家人的思念，但最终这种思念还是止步于现实。

经过了解吴向东才得知，老人以前是支农的青年，后来在乡下结了婚，有了孩子，却正赶上天灾，媳妇和孩子都因为疾病相继离世，只剩下他自己孤苦伶仃的活在世上。

老人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觉得是自己辜负了妻儿，再加上村里的指指点点，他便默默地离开村里，独自一人开始了长达几十年的颠簸流离的生活。

也许后来是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又或者想落叶归根，辗转过许多城市的老人，最终又回到了这个地方,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进村，就因为身体的缘故先一步住进了医院。

看着这个饱受沧桑的老人，吴向东不禁叹了口气，都说麻绳只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像这样的事情，或许急诊科以后要经常面对。

这个时候老人的液体已经打完了，吴向东看着空空如也的玻璃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大爷，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吴向东看了眼监护仪上的数值，朝老人问道。

“行，没问题了。”老人从抢救床上起来，不经意地咳嗽了一声。

虽然咳嗽没有之前剧烈，但还是让吴向东心中一沉，他看了看老人，表情有些五味杂陈。

老人见吴向东略带担忧的眼神，而后咧开嘴笑道：“我都一把老骨头了，估计连阎王都嫌弃我。”

“放心吧，这段时间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说话期间，输液器里的液体因为重力原因，已经不在往下滴，老人手臂针头处的连接管也开始回血。

吴向东见状，只能弯腰将他的钢针从血管里拔了出来，而后扎在玻璃瓶的瓶塞上，防止处理废物的工作人员被针头扎到。

“开的口服药，你可要记得按时吃。”吴向东将老人扶起来，发现他的身子真的很轻，瘦骨嶙峋的样子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此时老人手里攥着的，正是吴向东刚刚开的医嘱单，上面清晰的写着老人每天需要按时服用的药物。

每一项、每一条的用法都非常详细，甚至吴向东害怕老人看不清楚，特意用大几号的字迹写在上面。

老人看着上面字迹工整的医嘱，眼角的皱纹都在抽动，此时他根本不敢面对吴向东，只能低着头硬着头皮继续往外走。

面对这么一群善良的人，老人心中愧疚不已，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能力负担的起，刚才因为治疗所产生的医药费。

就在他走到抢救室门口，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狂风暴雨时，耳边却突然响起了吴向东的声音。

“大爷，你放在角落里的东西可别忘了拿。”

吴向东站在原地，并没有选择跟上去，因为这样做会更加让老人尴尬与不安。

“吴大夫”

老人如鲠在喉，此时再也控制不住眼泪，饱经风霜的面颊上满是泪痕，原来从一开始，吴向东就没有打算让老人承担这笔费用。

“谢谢。”老人抹着眼泪，佝偻的身体颤颤巍巍的将角落里的编织袋反手背在身上。

硕大的编织袋与老人瘦削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他再看向吴向东，眼神里满是感激的泪水。

“大爷，记得吃药啊。”吴向东面带微笑，真诚而朴拙，随后他背对着老人，开始整理抢救室的用物。

老人自然知道吴向东这样做是怕他难堪，他欠了欠身子，作为感谢，几经犹豫后，又从怀里偷偷拿出一个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台面上，这才缓缓地离开了抢救室。

随着抢救室大门关闭的声音，吴向东这才直起身，回头看着空荡荡的抢救室，就仿佛刚才的老人从来没有来过似得。

“哎。”吴向东微微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沮丧，可当他推开抢救室的大门，准备离开时，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此时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

“王佳？”吴向东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他连忙朝周围看去，待发现老人已经离开后，这才放下心。

“吴向东，你怎么一副偷偷摸摸，像是做了亏心事似得？”

王佳看着吴向东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眼角眉梢间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

“我有吗？”吴向东故意挺了挺胸膛，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

然而王佳接下来的话，还是让吴向东败下阵来，“放心，刚才的老人已经顺着急诊科外面的路离开了。”

“还是被你发现了。”吴向东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是你让他走的？”

说到这，王佳那一成不变的冰冷表情似乎有了些许的变化，她不解的看着吴向东，眼神里满是疑惑。

刚才离开的老人，明明一脸的病态，甚至就连走路还喘着粗气，这一看就有问题，而以吴向东的性格来说，是绝对不会放任他随意离开的。

面对王佳的询问，吴向东知道瞒不过她，便将刚才的事情给她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