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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落河组成天车阵层层叠叠地包围着南少林僧人,身后突然杀出这么一个神不神、怪不怪的骑鸦少女,都觉诧异,这一人一鸦却出手如风,又狠又准,那少女挥舞一条白练,白练长索头上系着一个大如鹅卵的银色小球,被银球击中的曳落河武士,轻则受伤吐血,重则骨断筋折。
而少女所骑的黑鸦竟然也是一人,只不过那人生得矮短好似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但他能驮着少女如飞奔驰,虽健壮高大的男子只怕也做不到,此人手上戴着黑色镔铁钢爪,出手也甚是猛恶,靠近的曳落河武士被他利爪抓到,也必伤得不轻。
只看到二人兵刃,江朔便已知来的是何人——原来是井宽仁驮着独孤湘,井宽仁轻功虽好,眼睛却只剩下微弱的视力,独孤湘骑在他背后,便如他的眼睛。而独孤湘的“月寒素影流”功夫只能打远处的敌人,近处却交给井宽仁的一对钢爪来收拾了。
井宽仁的轻身功夫源自日本志能便之术,在中原浸淫数十年后,他的功夫中又揉杂了许多汉人的武术,但跑动起来仍是东瀛志能便的姿势,只见他蹲低了身子,弯腰下折,上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双腿轮转如飞,似贴地飞行一般,陡然一见让人误以为独孤湘是骑着巨大的黑鸦而来。
独孤湘一边施展“月寒素影流”打击远处的敌人,一边嘴上喊叫给井宽仁指示方向,只要有曳落河武士接近身边,井宽仁却无需指引,他早已习惯了黑暗,近战时根本不用眼看,双手套着精钢指爪,出手如电向敌人身上招呼,出招方位竟然颇为精妙刁钻。
独孤湘和井宽仁手中所使的都是奇门兵器,独孤湘手中长索攻击范围极大自不待讲,井宽仁五指套着钢爪,所用的招术实际是短打擒拿的手法,但被寻常擒拿手拿住了还能挣脱,被他的钢爪抓住了,爪头的弯钩插入皮肉之中,可就难以全身而退了,二人组合在一起,实是绝配。
独孤湘见过天车阵,自然知道阵势运转之理,她让井宽仁冲入各阵连接,转折之处,自己却从向着四周连环出击。这天车阵,如是孤身闯阵,总是一人斗多人,身子前后左右仿佛都是敌人,在连绵不绝的攻势之下深陷阵中不得脱身,而破阵的诀窍就是必须同时攻击多人,让阵型运转不灵便可轻易破阵。
当年江朔是以裴旻的脱手剑法,抛出七星宝剑飞旋破阵,而今日独孤湘和井宽仁加在一起都没有江朔的功力,但独孤湘十分聪明,竟然想出这个组合在一起同时出击的破阵之法。
江朔看了喜道:“还是湘儿聪明,这个骑鸦破阵的法子,我可想不出来。”
叶清杳也看出来那少女是独孤湘,却默然不语,没有接江朔的话。
独孤湘一路破阵冲到大阵核心,安庆绪见是独孤湘,喝道:“独孤家的小女子又来捣乱!”说着挥刀迎着独孤湘冲来,独孤湘见他攻来,一边对井宽仁道:“阵主来咯。”一边挥手中白练向安庆绪当头打去。
江朔认得安庆绪使的是“猰貐刀法”,猰貐刀法以北狩步为纲,以烛龙功为基,出刀看似平平无奇,实在威力惊人。而独孤湘的“月寒素影流”功夫则可以看作是穿星步中三垣步的外化,这两门功夫乃是北溟子和独孤问玉霄峰文斗之后,回去各自在自己的功夫基础上糅合了对方功夫长处而创,可谓是一体两面,异父异母的同胞兄弟。
此刻交锋可就全看二人功力的深浅了,独孤湘将飞爪那一头向着安庆绪抛去,想要锁拿他手中横刀,她飞索上的飞爪原来被新罗金万宗斩断,后来在巨野梁山许远帮她修好了,许远所做的飞爪比她原来的那个更为灵活多变,简直像是把手掌加长了一般的灵活。
二人一爪,一刀相向而来,眼看飞爪就要扣住长刀,安庆绪忽然腕子一抖,刀尖从飞爪中滑脱,刀背向上反磕,正打在飞爪的掌根位置。
这飞爪做的极为精巧,好似人手一般,但人的手掌再灵活,也捉不到自己的掌根,安庆绪这一招以刀破掌的招数用在飞爪上也同样适用,这一下若磕在真的手腕上,势必将掌骨击的粉碎,但只是打在这精铁所制的假手上,只是将它震的飞起来,向着独孤湘反弹过来。
此刻井宽仁还驮着独孤湘向着安庆绪猛冲呢,飞爪反弹的速度比之不动更快了一倍,眼看飞爪反向飞来之势极猛烈,眼看独孤湘已来不及闪避,江朔和独孤湘几乎同时惊呼一声,但江朔离的太远,饶是他神功若斯,也来不及救援了!
井宽仁但觉当面恶风不善,抬手随手一挥,他手上戴着钢爪,与飞爪相击,发出金铁交击之声,抡开长索上的飞爪,独孤湘死中得活,背后已出了一身冷汗,她顺势一转腕子,飞爪绕着她头顶转动一圈,又想安庆绪飞去。
而井宽仁和安庆绪已经撞到一处,井宽仁曾经目盲,现在虽得到神会大师的治疗,却也只能看到淡淡的人影,但也正因为如此,他近战之际从不是用眼睛看,而是如打暗器一般听风辨位,出手反击,因此他短打出招实际已达到意到神随的境界,此刻与安庆绪几乎撞在一起,只觉安庆绪刀法凌厉,不禁叫一声:“好!”双手钢指向安庆绪当胸爪到。
井宽仁这一招借着安庆绪前冲之势,不顾他长刀砍到,径直向安庆绪当胸抓到,安庆绪如不管他一刀砍下,或伤独孤湘或伤井宽仁未必能致人死命,自己却只怕要被他剖腹挖心,这一招看似要同归于尽,其实却是后发先至的妙招。
安庆绪长刀不及回转,只能向后退开一步,再横刀架井宽仁双爪,却不料独孤湘的长索转了一圈,飞爪正好飞临他背后,安庆绪向后退便将自己的后心生生撞到独孤湘的飞爪上去了,登时被抓下一大片皮肉,他一声惨叫,竟然向前避让。
眼看井宽仁一双利爪就要插入安庆绪的胸膛,井宽仁却忽然收起双爪,只以手背猛地一搡安庆绪,独孤湘亦松开飞爪。安庆绪立刻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尹子奇见安庆绪被打飞,也顾不得和神会对峙,忙追着安庆绪跃去,独孤湘趁他不备,在他身后一抛长索,银球向着尹子奇脑后打去,口中却道:“尹先生,我们小孩子打架,你这么大岁数了也要掺合掺合么?”她说的义正辞严,却罔顾自己得井宽仁助力之事。
尹子奇已经在空中揽住了安庆绪,听脑后恶风不善,嘿嘿冷笑一声,转身挥掌一拍。
这银球其实是一枚鹅卵大小的实心锡球,颇有些分量,但尹子奇却似拍皮球一般,挥洒之间轻易将银球原地拍了回来,这一下银球飞来,井宽仁还待原样去格开银球,江朔在屋顶内看的清楚,不禁脱口而出:“接不得。”
此刻井宽仁也已经察觉了尹子奇的功夫远比安庆绪要高深的多,而听得这银球夹带风雷之声打到眼前,也不敢硬接,就势一让,避开了银球,他这一让的动作极为隐蔽迅捷,银球贴着井宽仁的身子而过,去势不减,竟然将独孤湘从他的身上拉的飞坠下来。
独孤湘看来跌的不轻,她刚刚呻吟着痛苦地站起来,尹子奇却又到了身前,独孤湘的近身短打功夫本就稀松平常,又遇上了尹子奇这样的高手,她挥拳打过去,一招尚未使老,便被尹子奇一拍她小臂上的外关穴,登时整条手臂垂了下来,尹子奇顺势绕到她身后,随手一捏她大椎穴,独孤湘便如从后脖颈被抓住了的猫一般,感觉到一阵酸麻感,却又无力反抗。
井宽仁见尹子奇捉住了独孤湘,忙挥双掌向尹子奇攻过来,想要救出独孤湘,尹子奇一手揽着安庆绪,一手捉着独孤湘,却伸出腿来一脚踢在井宽仁的胸口,将他踹了个筋斗,跌了出去,井宽仁摔在地上但绝胸闷气短,竟一时起不了身,这才知道自己的功夫和眼前这人差了太远。
尹子奇却不管着老黑鸦一般东瀛人,一边惊觉的四下张望,一边问独孤湘道:“姓江的小子躲在何处?”
魔教二使听说江朔到了,心中都不免不安,手上刀招就变得混乱起来,被睿息瞅着机会,在他二人身上每人身上打了一掌,魔教二使忙向后疾退退出战圈,其实睿息一掌打的并不重,但魔教二使心中实怕江朔,每次江朔一到,必然要坏事,二人竟然也站着四处张望起来。睿息好不容易得了喘息之机,也不抢攻,站在原地暗自吐纳调息良久,才渐渐平复。
先前江朔和独孤湘同声惊呼之时,尹子奇便已察觉,方才江朔叫井宽仁闪避之时,尹子奇更加确定江朔就藏在附近,魔教总坛院中没有一棵树,想来江朔只能躲在中央圣火堂之中,因此尹子奇一直向这边盯视,在江朔眼中看来就是自己的行藏已经被尹子奇看出来的。
此刻院子中打斗渐停,两边都在张望江朔的所在,江朔见状只得起身,从屋顶间隙中蹿出来,立在屋檐之上,向尹子奇叉手道:“尹先生,你好啊,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尹子奇嘿嘿冷笑道:“托江少主福,老夫的身子还算硬朗。今日江少主难得到的比我们来的早啊,躲在上面做着’梁上君子’呢?果然可钦可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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