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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此处,晏晚晚抬眼就见到邵钰拧眉朝她看了过来,她缓了缓道,“你放心,我没想与他同行。不过,他定是有了什么线索,所以才说要亲赴江南。而且无回山就在江南,官银是在运河上出的事儿,义父义母也是在江南......咱们去江南也没错。”
“我的打算是咱们先躲出上京,然后暗中盯着言徵。”
“你想跟着他?”邵钰心领神会了。
“嗯。”晏晚晚点头,不想与他同行,可心底深处,她还是相信那个人的能力,他若想,哪怕是陈年旧案,也定能查出究竟。
“那可是喑鸣司,想要盯着他,还暗中跟着,可不容易。”关于言徵暗司的身份,晏晚晚未曾与邵钰明言过,可他不是傻子,自然早就心知肚明。
果不其然,晏晚晚并没有否认,只是轻描淡写,却也笃定非常地回道,“放心,这世间除了官家,江湖上还有许多旁的门路,我自有打算。”她有些后手,从来没有展现于人前,哪怕是赵祁川那儿也瞒得密不透风,那是她的底牌,现在却是该动用的时候了。
邵钰没有追问,只是看她沉静的眉眼,一时间竟觉得有些陌生。或许,他确实也不够了解她。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都没有说话。
马车晃晃悠悠往前走,却突然一震,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儿?”邵钰皱着眉问了一声,没有听着回答,反手挑起车帘望了出去。
晏晚晚将他一拉,两人四目相对,晏晚晚的一只手已经探进了衣袖里,摸上了里头藏着的短匕刀柄。
外边很静,静得好似连蝉鸣也远了,没有半点儿声息。
就在这时,晏晚晚感知到一丝细微的风息变化,双眸陡利,道一声“小心”便是将邵钰往旁一推,躲过了一支飞镖,同时将手里握着的短匕掷了过去,自己一个鹞子翻身从车门处窜了出去,另一手抄起方才随手放在车门边上的伞,利落地一撑,劲力一吐,将已经持刀奔到车门前的一个黑衣人打倒,再趁隙一个翻身,稳稳落在了地上。
马儿一阵嘶鸣,突然扬蹄乱奔起来,晏晚晚惊得回头,还好瞧见邵钰从车厢里滚了出来,动作虽然有些失了风度,但好在有惊无险。收回视线往边上一个逡巡,晏晚晚这才注意到他们此时身处一个偏僻的死胡同中,而周遭则是个个目露精光的黑衣蒙面人。
风声动,晏晚晚一凛,蓦地一个翻身躲开,一枚飞镖擦着她鬓边而过,带去了一缕青丝。她眸光陡锐,将手中伞当成了剑,迎了上去。
这些个黑衣蒙面人居然个个都是好手,晏晚晚被围在其中,哪怕手中伞挥舞如飞,剑气如潮,一时间,却也是难分轩轾。而且......几个回合之后,她便觉察出不对,这些人并没有下死手,可见,并不想杀人。
“唔......”不远处某人一身闷哼,晏晚晚回头,就瞧见了邵钰手臂上被利刃割开了一条口子,血浸出来,将他身上的赭色官服颜色染深。
晏晚晚双眸却是陡然一冷,不,只是不想杀她罢了。晏晚晚眼中的怒火和杀气被邵钰臂上浸出的血点燃,她突然不再用灵巧避让,反而不管不顾地直冲上去,冲着那些利刃,无畏无惧,无避无让,招式间大开大合,有鲸吞天下之势,那些人果然避讳着她,出招之间就有所迟滞,高手对招,这一瞬便是要命。
她眨眼间破开重围,杀到了邵钰身边,邵钰低声道,“这些人想抓你。”
晏晚晚双眸忽闪了两下,“伤没事儿吧?”
邵钰摇了摇头。
那头,那些黑衣蒙面人却好似听见了他们二人的耳语一般,当先一人扬声道,“姑娘,陛下请你入宫一见。”
晏晚晚哼声,“既是陛下的赤龙卫,何必藏头露尾?”说罢,她从邵钰手中拿过那柄短匕,缓缓站起身来。足下一点,面前人只觉眼前一花,人已不见了,头顶杀气劈头而来,抬眼间,便见人携着那一霎雷光,恍若从天而降般直直劈下来,刀光无处不在,迫得人无处闪躲,不过顷刻间,腕上一疼,手中的腰刀从手中脱落,不及落地,便被短匕一挑,落进了一双纤巧却有力的手中。
晏晚晚重新将那短匕掷回给邵钰,手中倒提那腰刀,挑起眼尾乜向那些黑衣人,“你们说你们是赤龙卫,那便来让我好好见识一番。能不能请了我去,就看你们有没有那本事了。”
女子提刀立于艳阳之下,发丝微乱,一双含着杀意的眼睛比之日阳还要灿灿。
同一时刻,偌大的御书房内,言徵直挺挺地跪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哪怕是跪着,亦是腰板挺直,风雨不摧的模样。
“看来,你早知她与宁王的关系了?”延和帝按揉着额角,望着言徵,眉心紧蹙。
言徵没有说话,可那沉默在延和帝看来,便是承认了。
他蓦地一拍御案,咬牙道,“雪庵,你可知宁王与骁龙骑是何罪名?”
“知晓。”言徵终于开口,语声曼曼,语调从容,“谋逆、叛敌。”
“既是知晓,你如何敢瞒而不报?”延和帝怒极。
“臣并未确定她的身份,何况,她是臣妻。”言徵语气仍是和煦平缓。
“你的意思是说哪怕你明知她的身份,只因她是你妻,你就可以包庇她了?你这算什么?以权谋私?那些教你护国爱民,忠君不二的圣人之道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居然……”延和帝伸出食指虚点着言徵,怒极反笑道,“你居然还敢这样堂而皇之地对朕这般说?好啊,真是好得很,你这是拿捏朕舍不得罚你吗?”
“臣不敢!”言徵嘴里说着不敢,面色却仍是沉静从容,身姿笔挺如松。“臣终究是陛下的臣子,为陛下尽忠乃是本分,可臣亦是凡夫俗子,亦有自己的私心,在与对陛下尽忠没有冲突的前提下,亦想保全自己的私心。晚晚是我妻,身为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没有办法保全,又何以立足于世?”
延和帝听着这些话,望着面前的人,神色几变,眼底的怒意却是一点点被怔忪所取代。
“那……若是有一日,你的忠心与情意无法两全呢?”延和帝默了半晌,幽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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