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昏睡的执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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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万万没想到袁小莹、窦云起、甜夏、木心和席容世都陷入在《九层格式塔》这个沉浸式的心理治疗系统中。

原来在那名协警和心理咨询师失联后，网络中心迅速和淘汰回收所取得联系，成立《九层格式塔》专案小组，倪海潮紧急受命，最后派窦云起和木心协助网络中心副尉助理容禾一同参与执行此案。

顾威继续说：“郝雯、窦云起和木心是第一批参与《九层格式塔》的执行员，他们在十天前进入到这个系统中执行任务，结果他们进去当天就和后台失去联系了。”

“我们这才意识到这个系统的可怕性，倪队便请袁副队回来，袁副队带着甜夏和席容世是第三批进入到系统中的，结果也在当天失去了联系。”

叶修着急地大骂：“已经有两批人在系统中失去意识，这说明这个系统有问题啊！怎么会再让袁副队带着甜夏和席容世再冒险呢？你们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顾威解释说：“是袁副队长自己主动请缨的，甜夏和席容世也是自愿跟着袁副队进入系统中的。”

“主动请缨的？那作为这个委托案的负责人，你怎么不自己进去执行任务呢！”

“叶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作为委托案的负责人，不应该以身作则么？”

“我怎么不以身作则了？这些天和网络中心、心理咨询团队之间的协调工作都是我在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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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倪海潮语气变得严厉，“顾威作为负责人，让回收所一下子六名同事出了事故，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叶修继续急着说：“袁副队长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倪海潮回答说：“六名执行员目前还和神经网络连接在一起，通过体液输送来维持他们的营养需求。但这件事不能拖太久，专业的心理学家团队一致认为，时间越长，他们能苏醒的概率越低。所以叶修，如果可以的话，你得……”

“我现在就回所里来，你们等我一会儿！”

叶修表情凝重地收拾好行李，然后火速离开房间，叶归航纳闷地看着他，“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回所里加班，最近不一定能回来。”

“什么？你不是在休假么？怎么突然变成要加班了？”

“有要紧的事情要处理！”

“臭小子，也不早点说，害我买了这么多食物！”

叶修不理会他，直接走向大门，穿好鞋立即出门，康宝从房间中冲出来，跟上叶修来到外面。

叶修停下脚步，回过头瞪了一眼康宝兰，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吓得康宝兰不由倒退了一步。

“我——我可以变成摩托车，送你一程，这样你能更快地到捷运站。”

叶修朝着康宝兰恶狠狠地骂道：“不需要了，如果没有你，我早就到淘汰回收所了……”

康宝兰听了他的话后，表情一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其实我是想……”

叶修打断他的话，冷冷地说：“我不想听你任何解释。从今天起，不许再碰我的电脑，也不许打开我的通讯设备，不许擅自调查我任何隐私，也不要插手我工作上的任何事情！

“我这是在向你警告，而不是在和你商量。你是你，我是我，你无权替我做任何决定！如果被我发现你有小动作，我会立马把你送去AI淘汰回收中心！将你无害化处理！”

叶修从来没有对康宝兰说过这样的狠话，不，是叶修从来没对人这样决绝过，叶修平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却从来不说重话。

康宝兰这才意识到这次自己犯了极大的错误。

作为一个顶级机器人，他从来没犯这样的错误，以前在简慧贤身边，他不会替主人做决定。但他为什么在叶修身边会犯如此大的错误呢？

康宝兰自己也陷入了极大的怀疑之中。

新区城东的国家事务产业园D区，战略硅基存储回收中心淘汰系统回收事务所。

叶修从代步滑行器上下来，快速地冲进事务所大门，直接奔向袁小莹的个人办公室中。

这时安小妮和贺小君正在袁小莹的办公室里看护她，只见袁小莹安静地躺在移动的行军床上，身上接满了神经网络线。

贺小君说：“叶修，你回来了？”

叶修红着眼睛看向袁小莹，“副队睡了几天了？”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医生刚刚已经给她注射了营养针。小莹也真是的，明明在休假还来趟这趟浑水。你说这个老倪，什么事都让女人冲到前面，A队的郝雯、B队的袁小莹，全部搭进去了，怎么不见顾威冲在前面！”

“师父，别说了，还是想想办法，如何让袁副队、甜夏姐醒过来吧。”

“我有什么办法，我只不过是一个视觉呈现师而已。”贺小君看向叶修，“叶修，你有办法么？”

叶修眨了眨眼，努力克制自己眼眶中的泪水，缓过神来才回答她：“袁副队现在应该深陷潜意识状态，如果想让她苏醒，就必须让她从潜意识中唤醒过来。”

安小妮问：“那袁副队现在是不是处于植物人状态啊？”

叶修摇头说：“不，和植物人状态完全不同。植物人属于大脑皮层的广泛受损，脑干功能还仍然存在，只能进行自主呼吸与脑干反射。而现在袁副队的情况，我推测是右脑活动还在进行，左脑活动被限制。

“人类的左脑主要用来组织语言、逻辑计算和理性判断所形成的意识觉知，右脑则是直接和感觉、动觉、方位的感知和对身体图像的组织有关。

“她现在的情况很可能是左脑活动被限制，右脑活动还在继续，以至于陷入在潜意识中无法跳脱出来。所以他们现在更像是进入了一个长时间的梦魇，或者说被人深度催眠的状态……”

“原来淘汰所还有这么专业的心理学专家啊！”

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一个高个子男人跟着倪海潮和顾威也来到袁小莹的房间中。

倪海潮对叶修介绍，“叶修，这位是中央心理卫生中心的副教授——AS-林苍英。教授，这位则是我们淘汰回收所B组的高级执行员——F-伽马-叶修。”

林苍英朝着叶修伸出手，叶修只是礼貌地应付他一下，接着继续看向昏睡的袁小莹。

“听说你也是心理学博士？”

“嗯，这个系统是你负责开发的么？”

“没错，《九层格式塔》是由我们中央心理卫生中心主导的一个项目，三年前正式启动，花费两年搭建完毕系统。在一年前，开始正式投入使用。这个项目还入选国际心理协会评比赛事，各界的反响都很好，原本很有机会拿到奖杯，没想到……”

叶修露出愤怒的表情，“这么危险的沉浸式心理治疗系统，你们仅仅只用两年的时间就投入市场中？临床一期、二期、三期做了没有？就这样草率地运行，得害死多少人！”

林苍英平静地回复他，“一期、二期、三期，都做了，你可以去查看相关的资料，都是公开透明的。心理学治疗和药物治疗不一样，可以短时间内完成对治疗者的负面、正面评估，所以我们的流程没有问题。

“而且结果显示，我们的治疗系统对治疗者的帮助很大，远比治疗者和心理医生面对面的访谈效果好很多。这也使得系统在试推广阶段就被很多资深的心理治疗师推荐，使用在患者身上。而且实际效果也出乎我们的预期。

“原本我们是要进行扩大推广的，谁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网络中心联系到我们的时候，我们特别意外。还以为是心理咨询师在操作上失误，才导致这几个医疗事故。

“结果却没想到，我们自己团队的医生和协警进入系统后竟然也深陷其中，不能出来。”

叶修好奇地问：“所以在发生事故之后，第一批进入系统的人里面有一个你们团队的心理医生？”

“没错，他是我助手，名字叫BU-靳雷。”

叶修继续问：“那他对这个系统应该很熟悉才对吧？”

“何止熟悉，他参与了整个系统的搭建和运作，是整个项目的负责人，连我都没有他熟悉。”

“那怎么会，连他都陷入在系统中无法出来啊？”

“这就是整件事最为吊诡的地方了。照理说靳雷对系统中的每个环节都相当熟悉，即便陷入到潜意识中，他也能有足够的警觉让自己保持清晰，而不陷入其中才对！”

“之前，在开发这个项目过程中，你们没发生过这样的医疗事故？”

林苍英解释说：“这款系统开发过程中，用真人测试过1000次，其中出现过5次事故，确实存在治疗者有深度陷入潜意识的可能性。于是我们在系统中设置了‘警铃’，并在治疗者进入系统前反复重点提醒‘警铃’的事情。

“治疗者进入沉浸式系统后，遇到任何危险，只要摇动警铃，就能脱离深度潜意识空间。在设置了警铃这个模块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故。

“以至于，系统搭建完成，在临床测试阶段，2500人次的临床案例中，都没有出现一例类似的情况。”

听完他的话，叶修感到更加疑惑，“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们不启动警铃？

“这个也是我们最大的困惑……”

“对了，你们这个系统到底是怎么样的？在我进入系统前，你能跟我说说，整个系统的概况么？”

倪海潮抢先一步说：“要不这样吧，我们去会议室开个简短的会议，让林教授给我们说一说《九层格式塔》的情况，好让大家都有个详细的了解。”

说着倪海潮命淘汰所的众人在会议室集合。

林苍英准备了一个介绍材料，在大屏幕中展示给大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