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张辅的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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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境内有东都升龙府、西都清化府两座都城，东都是陈朝时的京都，西都是胡季牦建立胡朝定的京都，这两座京都前，有宣、洮、沲、富良四条大江，横亘在前，安南可以据险扼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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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富良江边上，安南胡朝国王胡季牦派出了十万大军，陈兵富良江上，在大江两岸设立栅栏，江上布满了舟船，扎起了水陆联营，以抵御明军进攻，同时胡朝军队还带了五百头大象，组成象军，气势如虹，准备凭借天险，跟明军决一死战。

除此之外，胡朝还动员了数十万百姓，做出一副全民皆兵的架势，修建了无数堡寨，打造了安南版的“马奇诺防线”。

张辅听到胡朝十万大军和几十万百姓的布置，陷入了沉思。

这次征安南对外号称八十万大军，实际上，朱棣只派出了十三万人马和九万民夫。能打仗的十三万人马，还是从两个地方过来，一部分是张辅带得五千神机营和朱能带得六万大军，剩下的六万五是左副将沐晟带领，从云南出发。

也就是说，现在张辅要以六万五的兵力，对抗安南的十万大军，面前还有一条大河，对面还有五百象兵……

前面大军在隘留、鸡陵、新福几场战斗中，张辅凭借火器之利和人数优势，仗打得颇为顺遂。现在面前这十万大军和几十万百姓，绵延数十里，人数又优势，又凭借富良江的地利，还有几百头大象，如果一个不慎，就会导致满盘皆输。

到时候别说立功晋爵了，人头能不能保都是问题。

当然以少敌多不是主要问题，对方有地利，张辅也有应对之策，至于那几百头大象，在张辅眼里也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

张辅也是熟读兵书之人，知道富良江上曾经发生过一次大战。

宋神宗熙宁九年，宋军于富良江击败交趾军，当时交趾军也是列象阵以拒天兵，结果被宋军用强弩猛射，以长刀砍象鼻，导致象群回走，造成踩踏，交趾步兵溃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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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交趾军列战船四百余艘，据江阻击，让宋军不得渡，宋军主将令士兵伐木制造木筏，然后遣军设伏山间，采用减灶之法，示敌以弱，交趾军中计，倾巢而出，中了宋军的埋伏。紧接着，宋军精兵乘坐木筏，猛攻富良江上交趾军的战船。

此战中，交趾军遭遇重创，太子李红真被杀，死尸漫山遍野，富良江被交趾水军的尸体堵塞三天……

想要对付大象，除了砍象鼻，硬弩对射之外，做假狮子吓唬大象也可以，南北朝时，宋国曾经派兵攻打林邑，林邑就派出战象。宋军将领宗悫提出狮子可以威服百兽，于是制作了很多假狮子，用来吓唬大象，“象果惊奔，众因溃散，遂克林邑”。

张辅之所以纠结，是因为这些破敌方式都是传统手段而已，他这次征战安南的目的，打败安南是其一，更重要的是练兵，寻找符合神机营，尤其是04式击发步枪的作战方法。

大规模换装制式火器，已经是大势所趋，别人不知道，身为新城侯的张辅心里门清。从去年开始，李云睿拿着朱棣给的手谕，隔三差五地到五军都督府“打劫”各种军械时，张辅就猜出了朱棣的心思。作为大明最顶尖的勋贵，自然知道，大势之下，如果继续因循守旧，就会被时代淘汰，一旦被踢出局，想要进就难了。

更何况一步先，步步先，早一步掌握火器作战方式，张家就能在军队中立于不败之地……

但想以五千多神机营官兵，四百支4式击发步枪，对抗对方十万水陆联军，难度太大了！

“新城侯，我建议我们移师三带州，下令士兵砍伐树木，制造船只，然后派兵出嘉林江，和西平侯沐晟合并一处！再派少数兵袭扰富良江后的城邦，让对方回师救助，这样我们的大军快速乘船渡河，只要我们能送三万士兵过河，拿下多邦!，富良江防线就会攻守易势……”张辅的大营中，兵部尚书刘俊指着一副地图，解释自己的战略构想。

“刘尚书，如果对方不回师救助怎么办？我们岂不是鸡飞蛋打？”云阳伯陈旭听了刘俊的想法，提出了反对意见，说道，“再说了，就算我们送过去三万士兵，到时候安南大军将河道封锁，大军一合围，三万士兵没了给养，那就是待宰羔羊……”

“对对对，我觉得云阳伯说的对！”骠骑将军朱荣在一旁附和道，“我们不能轻敌冒进，胡朝以多邦为中心，宣、洮、沲、富良四条大江为依托，修筑了无数要塞堡垒，为升龙府和清化府做挡箭牌。我三万大军过富良江后，根本没有合适的地形展开，万一被对方伏击，就会伤亡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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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只有拿下多邦，我们才能在富良江站住脚，进可攻，退可守……”刘俊听了陈旭和朱荣的反驳后，开始辩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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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邦，就是后世的谅山，自古以来，有下谅山而越王降的说法，原因在于过了谅山险要，南面就是一马平川之地，大军可以长驱直入。

富良江的水流绕着多邦而过，相当于多邦的护城河。富良江是一条由北向南流向的河，直通升龙府今天的河内。

堂下很多将领和参军，也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听着将领和参军们各抒己见，张辅也不发话，只是双目微闭，静静的思索。

“将军，行不行你倒是给句话啊……”一群人谁也争不过谁，最后只能调转方向，找张辅做决定，毕竟现在张辅是征夷将军，军中主将。

听到有人喊自己，张辅睁开了双眼，站起身来，走到地图面前，对着军中诸将说道，“诸位，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众人一听张辅说这话，顿时瞪大了眼，来了精神。

“诸位请看，富良江由北向南流，江上的战船大都是从升龙府过来，属于逆流而上。如果我们派一队士兵，在上游伐巨木，扔进富良江中，胡朝的水军会怎么样？”张辅指着地图上的富良江问道。

“自然是后撤，然后派出人手清理河道……”有人立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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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巨木顺流而下，其势汹汹，如果不及时避让，就会船毁人亡！”张辅笑了笑说道，“这样，我们就不必理会安南水军的袭扰……”

“晚上放巨木效果更好，江水之上，深夜人无法远视，一旦遭受巨木撞击，敌方阵营就会大乱……”陈旭在一旁说道。

“的确如此！”张辅点了点头，笑了笑，继续说道，“既然水军我们不必理会了，剩下的就是对岸的象军和多邦城成，以及沿着富良江的堡寨，这些才是我们的主要对手……”

众人听了之后，点了点头。

“我的想法是这样，重创对方水军之后，我们分出两万大军沿着富良江摆开渡河阵势，牵制住沿江堡寨的兵力，让他们不敢轻易离开堡寨！”张辅边说，边在地图上比划，“剩下的四万五千人，我们强行渡河，富良江不过十多丈宽，我们打造一批大型木筏，以神机营五千官兵为先锋，抢占对岸的平原，只要能坚持一个时辰，四万大军就能全部渡河……”

听了张辅的话，众将开始小声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