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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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浑身没有一丝温度，陆嘉树不愿接受现实的将自己的脸贴向阿弗的脸颊，想将自己的体温传递到她冰凉的脸上，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掌，染红了他的衣裳，蹭到了他的脸上，他只觉得双目刺痛，泪水顷刻间决堤。

姜湮有些不忍地拍拍他的后背，“看看阿弗留给你的信吧……”

姜湮从阿弗怀中取出一个信封，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阿树亲启。

陆嘉树哽咽着接过信封，信上还带着阿弗身上独有的淡淡花香，拆开信封，薄薄的纸上清晰的印着皱皱巴巴的点点斑痕，她是边写信边流泪吧……

“亲爱的阿树，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经不能陪在你身边了，我拜托姜湮带上那方锦帕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不要为我难过，这是我早就料想到的结局，也是对你我来说最好的结尾……

我这一生原本过的潦草不堪，我的母亲也是令者，我从小在石楼长大，见惯了尊者对令者的欺凌，我终日厌恶着这一切却始终无可奈何，因为我只是令者，是身份地位最卑微的令者，而弱者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话语权的。

对天域众人来说，令者是可以随意交换的砝码，是可有可无的牺牲品，甚至在我长大之后，自己也成了肮脏规则下的牺牲品，我曾经以为我这一生终究会这样浑浑噩噩的结束，年少时的宁死不屈也变为了婉曲迎合、油嘴滑舌，推杯换盏之间哪里还敢奢求什么真心！”

经历的那一次背叛，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我的真心也早就死在那些人的嘲讽嗤笑声中了，在那之后的生活，不过是行尸走肉，日日苟延残喘罢了……

直到……我遇见了你，起初我以为你和那些贪恋好皮囊的尊者们并无不同，可是你的眼神那样澄澈，对我的态度从来不像他们那样趾高气昂，甚至因为一句话而愧疚向我道歉，你明明是地位最尊崇的朝圣者，何必在我的面前如此卑微呢，你说受人逼迫勉强应下的道歉比不过真心实意的原谅，我心中的一潭死水仿佛被扔进一颗石子，乍起波澜。

我想，从那时起，我就把你视作心底的最后一方净土，其他人欺我辱我背叛我，我都全然不在意，但你不同，所以我竭尽全力瞒着你，害怕你知道我的那些遭遇后和其他人一样嫌我厌我，可你终究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了，我的担忧终于成为现实……

当我抱着绝望的心情见你时，却不想命运给我开了这么大的玩笑，你不仅毫不在意我的过去，甚至眼中满是疼惜和关心，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委屈这种情绪，原来有人可以依赖的时候是会委屈的，你说那些都不是我的错，可是在这里没人这样认为，何况谁会在意一个令者的对与错呢。

那时我哭着想，要是你早点出现就好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拥有不一样的结局，你就那样带着一腔热血的豪勇，牵着我走到窈娘面前掷地有声地说要带我走，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够离开石楼，我以为那会是我终生的坟墓，你真傻，不仅为了我放弃受人尊崇的身份，甚至愿意自己承担双份疼痛。

我只觉得脑中一团浆糊，不敢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知道我扶着你走出那囚禁了我二十多年的牢笼，我第一次觉得自由的空气是那样清新香甜，可你，这个彻头彻尾的傻瓜，根本就不知道付出如此代价换来的我究竟是何面目吧？

当年发生那件事后，我为了生存加入了那些人的阵营，他们自称为“灵使”，我被他们的话术欺骗，以为他们真的想要为令者做主，真的想颠覆天域这存在了无数年的规则，直到竹楼的存在让我幡然醒悟，他们根本就不会在意我们这样的蝼蚁。

而那些“灵使”懂得一种秘术，一旦背叛他们就会七窍流血，遭受百虫灼心之痛，所以入了他们手下的人，都只能被迫“忠诚”，当我发现这些时，早已经深陷泥沼，无从脱身了。

打从一开始，我们初见时的琴声、和他人的轻浮举动、包括那些不忿的神色与最关键的几滴眼泪，都是我处心积虑算计好的，为的就是按照他的命令迷惑你们的心智，对我们来说你们之中不论谁上当结果都一样，后来“灵使”的计划果然见效，你变得满心满眼都是我，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要带我离开，不过他没有料想到的是，我竟然会真的对你动心吧。

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你就那样跌跌撞撞一声招呼都不打的闯入我的心房，这里空白的位置全部被你填满，我的脑海中不停闪烁关于你的画面，你拼命向我解释急的面红耳赤时候的样子、你得知一切没有丝毫鄙夷，眼中全是关切一把拥我入怀的样子、你挡在我身前一字一句说疼痛全部由你承担的样子……

我会永远记得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我知道只要选择了你，离开就是我命定的结局，不要流泪，傻阿树，我现在很开心，曾经的我觉得点点萤火，怎配与日月争辉呢，但是你的存在让我感受到活着的意义，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实现天域中所有人的心愿，真正粉碎所谓的规则，就当我是飞蛾扑火吧，能够这样轰轰烈烈的活一场，能够为你做最后一件事，我已经很幸福了。

最后，我想说，遇见你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事，勿念，阿弗。”

陆嘉树眼角的泪滴混着血迹滚落，脸上糊了一层血水，他泣不成声的将那一张薄薄的信纸放在心口，肩膀无声的颤抖着。

“我知道的阿弗！我早就知道了，我知道你不会平白无故知晓那么多消息，我知道你的经历让你在石楼生存的万分艰难，就算相遇是一场预谋又如何呢，阿弗，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我都不曾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