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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无聊的争吵该结束了,午餐时间到,我来帮他们收个尾。”
皇帝点点头:“我也听得厌烦了。”
说罢,帝国宰相再次起身,咳嗦几声清清嗓子,然后开始朗诵起一段寓言故事;
“一只狮子允许苍蝇站在自己的伤口上,
苍蝇每天夸狮子几句,赞美狮子的伟大和包容,然后顺便破坏伤口,让伤口恶化,直到有一天狮子倒了,尸体上全是蛆。”
周围沉默几秒,人们才回过味儿来,
康沃尔勋爵没好气地说道:“侯爵大人,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别弄这些花里胡哨的童话寓言故事!不就是说必须得打仗呗!”
达利·艾因富特扫视整个会场:
“这会议室中充满了酸臭味,我们的争论毫无意义,这世上的重大事务从来都不是通过某人的几句话,或是谈判所能达到目的,
拳头即真理,刀剑即正义,
只有死的邪教徒,才是好的邪教徒。”
萨兰托斯女皇自打进入会场就一言不发,如同雕像一般端坐在帝国将帅中间,眉宇间透露出一股狠辣决绝,此刻才准备起身说几句。
她不怒自威,慵懒中带着些嘶哑的嗓音一出,没有人胆敢发声干扰:
“诸位,我来说一句,
别的我不管,但我和迪亚蒙德那老家伙有血海深仇,他害死了我的大女儿罗斯玛丽和养子维克托,以及无数的瓦尔斯塔同胞,为这个,他和他的巫毒教余孽都必须得死。”
会议厅中最有权势的人已经表态,大局已定,
但鸽派领袖康沃尔勋爵还在作最后的挣扎,只是强势的争辩变成了低声的可怜哀求:
“陛下,我们索兰人民相当恐惧,您就发发慈悲,放下仇恨,接受和平谈判吧!”
“谈判……哼……”皇帝锐利的目光几乎刺穿了勋爵的灵魂,令他浑身发抖:
“你错了,勋爵,该恐惧的不是你们,而是巫毒教徒,他们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一刻钟后,
会议不欢而散,索兰鹰派势力大获全胜,出兵的最后阻碍得到完全的祛除。
勒克莱尔公爵总算是松了口气,他跟在皇帝身边,好不容易才跟上她的大步子,激动地来回搓着手:
“陛下,感谢您所作出的一切努力,说实话,我也不愿打仗,可如今的局势逼得我不得不那么做。
昨晚我失眠了,我在想,如果之前我们把迪亚蒙德那老家伙驱逐出境,不让他和老国王产生交集,如果那样的话,索兰会迎来和平的未来么?”
“很好的想法,公爵大人,”皇帝停下脚步:
“但很可惜,永无宁日,战争只会迟来5分钟,所有人都需勇敢面对。”
勒克莱尔照着实木护墙板猛拍一掌,几近崩溃;
“我们的将领都被那些妖魔鬼怪吓破了胆,
底层士兵更严重,逃兵太多了,开小差的人数比出勤的还多,说实话,我自己也害怕,不知道你们瓦尔斯塔人是如何做到无所畏惧的。”
“这不能怪罪您,您是个可敬的爱国者,真心期望索兰王国能够繁荣富强,勒克莱尔公爵大人,
索兰贵族并没有尚武的骑士传统,您并不是战士,而是个政客,每天攥着笔杆子是无法领略战场生活的。
要知道,这场规模空前的战争不是死一百万人这么简单,而是死一个人这个悲剧,发生了一百万次。
对政治家来说,一百万只是个冰冷乏味的数字,
对于士兵来说,那都是活生生的战友在身边一个个陨落,所以,您明白了么,公爵大人,这便是我们之间的区别,政客与军人的区别。”
离开圣法拉勒斯城市政大楼之后,应勒克莱尔公爵之邀,女皇携诸位帝国重臣前往索兰军营就餐,为士气低迷的王国军军官们提振精神。
偌大的饭堂内死气沉沉,有几位军人的妻子抱着丈夫的腿痛哭,而后被维持秩序的宪兵劝走。
穿着元帅制服的诺伊莱伯爵很不满盟军的状况,对着自己的索兰朋友康戴姆哈特上校抱怨道:
“你们王国军这是怎么了,竟然把家属放行进了军营,这种军纪还怎么打仗?”
“被巫毒教吓坏了呗,所有人都在担惊受怕,毕竟被怪物生吞活剥要比被刺刀捅死可怕多了。”康戴姆哈特上校点燃了烟卷:
“邪教头子迪亚蒙德已经在我们索兰人心中根植下恐惧的种子,我猜你在今天的会议中已经见识过了,贵族、教士、富商,地主、贫民,全都在消极避战。”
“你猜对了,那场会议可真是糟透了,
圣法拉勒斯的名流贵胄都在劝国王和谈,幸亏你们的首相勒克莱尔公爵大人还有些脑子,知道和邪教徒是不可能达成和平协议的。”
上校轻轻一锤桌子:“搞不懂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早晚都得打,你死我活的事情,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撸起袖子干就完了呗!还非得开个会讨论,正是可笑。”
“以你的视角看来自然荒谬可笑,如果你们索兰军人都像你一样勇敢,康戴姆哈特老兄,局势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糟糕了。”
“为了咱俩过命的交情,干杯,敬友谊!”
“敬友谊,兄弟,愿瓦尔斯塔和索兰人友谊长存,愿农田不再干涸,猎人满载而归,愿女人不偷汉子!”
“哈哈,你学得很快,诺伊莱老兄,已经会用索兰民族的俚语来敬酒了,你不该去当兵的,应该去大学进修语言。”
诺伊莱打了个饱嗝儿:“要夸我就夸我的勇气,可我这脑子就是一坨浆糊,我们陛下总因为这事数落我,说我是帝国最笨的元帅。”
“说到你们的女皇陛下,”康戴姆哈特转过视线:
“她的佩剑绝非凡物,剑柄和剑鞘通体漆黑,周遭的空气似乎都笼罩在黑色波纹当中,像是泡在黑墨水里似的。”
“那是‘暗暮’之剑,传说中屠灭巨龙的神兵利器,由陨星的碎片外加远古秘术铸造而成,是我们陛下家传的宝贝,
本来都是供奉在金湖宫的博物馆里珍藏,现在需要对抗巫毒教的怪物,陛下才把这剑当成佩剑随身带着。”
“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诺伊莱兄务必给我详细讲讲,我喜欢自己打铁铸造刀剑,就喜欢琢磨各种名刀剑的工艺。”
“额……这个嘛……我对金属铸造一窍不通,你可算是问错人啦,不过我敢打包票,就算这柄剑是廉价铁匠铺出售的垃圾,它也会很值钱的,毕竟佩戴者是当世第一高手。”
“好话!
刀剑的价值并不体现在铸造工艺上,而是在于它的主人是谁,若是它的主人用剑刃砍下了某个知名人士的头颅,这把剑的价值就会飙升,成为收藏家眼中的精品!”
康戴姆哈特从小就有个当铁匠的梦,一说到刀剑就滔滔不绝,然而这一次,他脑海中却浮现出不一样的东西,并且迫不及待地问向好友:
“诺伊莱,我见过你奋不顾身地为女皇挡子弹,是什么才让你对她忠诚至此,想都不想就情愿献出生命?”
原本笑容满面的诺伊莱伯爵蓦地就变得严肃起来,
他的把烟卷插入烟灰缸中熄灭,放下酒杯:
“她在战场上发过誓,当时她还是公主的身份,说自己愿为瓦尔斯塔献出一切,在战场上绝不后退半步,
而且她的确做到了,就连孩子的命都献给了国家,她自己也因为操劳过度染上重病,命不久矣。
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在这样一位伟大的君主麾下做事,又何尝不是莫大的幸福。”
“真是令人血脉偾张,若是我们索兰人的国王也一样伟大就好了,哎……
诺伊莱,你的忠诚令人印象深刻,但我猜有人说这是愚忠,哲学家说过要爱自己,没必要为其他人拼命,那是不理性的,对此你怎么想?”
“愚忠……的确有人这样说过,这种忠诚当然不理性,
它是一种深沉的爱,而爱,是不需要理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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