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出使卢龙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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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了一天的草原，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安静，只有微风轻轻地吹过草地发出“沙沙”的声音。鹅黄色圆圆的月亮像玉盘似的挂在宁静的夜空中。然而对于突吕不部人来说，再美丽的月色也激发不出半点迷人的沉醉。一个惊人的消息迅速在部落内传递，他们的夷离堇阿木图死了，据一同出行回来的武士们说，是被巴剌可汗之女塔里烟、义子桦木黎联手一对不知名的少男少女扼杀而死的。曾经“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草原猛士-他们的首领阿木图就这样死了。阿木图的弟弟亿力欢当即召集部落长老商讨后事。

篝火台已经搭建完毕，妇孺老幼皆到场为他们的夷离堇阿木图送行。伴随低沉的音乐，两名青壮男子把阿木图和黑衣人的尸首吊挂起来用麦秆穿刺全身的皮肤，使尸首的体液排出来，半天功夫二人的尸首脱水干掉；然后用明矾对尸首进行处理，使尸首萎缩到只剩下骨头，再将倒挂穿刺从身体里面渗透出来的尸油浇在尸首上，亿力欢拿着最大的一根火把，点燃了盛放阿木图和黑衣人尸首的柴堆，“咦-阿-喔”，族中的法师唱响了祭祀道文。

祭祀完毕，法师待火堆冷却后，挑拣出阿木图和黑衣人的头骨，各自放在一个特殊的罐子里，来到来到小树林由事先青壮族人挖好的坑，将罐子埋葬在这里。

祭祀完成后，族人逐步散去，只有阿木图的弟弟亿力欢和八大长老留下，他们要为阿木图善后了。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突吕不部也不可一日没有夷离堇。阿木图虽然老婆众多，但是最大的孩子也才六七岁，在草原民族，不像汉族王朝那般实行嫡长子继承制，三岁孩童都可以继位做皇帝。既然阿木图的孩子尚且年幼，继任也不合适，更何况契丹人实行推选制，部落首领都是长老们代表的贵族推选，轮流担任。当然突吕不部阿木图的弟弟亿力欢正值当年，也是一个勇士，曾经独自遭遇狼群，一人杀死狼王，逼退狼群。这样的人物继任夷离堇，长老们倒是没有任何意见。就这样亿力欢不仅继承了哥哥阿木图的首领职位，还一同继承了阿木图的八个老婆，儿子，还有隶属于他们的武士和牛羊等。

继位一事确定后，新任突吕不部夷离堇亿力欢朗声说道：“诸位长老，巴剌可汗习尔之背信弃义，明面将女儿塔里烟嫁给我哥哥，私下却让自己的义子伙同外人半路将我前去迎亲的哥哥杀害，这种背信弃义的人，还配做我们的大汗吗？”

众人皆应道：“不配不配”

亿力欢接着说道：“这样背信弃义的人，我们就应该消灭他，这草原是应该改天换地了。”

对于突吕不部的遭遇，契丹巴剌可汗习尔之自然不知道。他虽然心疼女儿塔里烟，也知道她和自己的义子青梅竹马，但是为了江山社稷，这些儿女私情在他眼里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翌日清晨，天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这时，万籁惧寂，突然有了一声鸟叫，划破了这寂静。一会儿，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也渐渐地光亮了起来。太阳升起来了，伴着牧歌跳出了地平线，那万道霞光透过云隙照在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为这片宽广的原野铺上了一层金辉。

巴剌可汗习尔之从睡梦中醒来，手儿却不停的在身边的女人身上抚摸，作为大汗，他身边从来不缺女人。身边的姬妾见他如此这般，便嘤转宛鸣般用嘴唇亲吻着男人雄健的胸膛，作为可汗的女人，取悦大汗这是必备的技能。就在二人逐渐进入状态的时候，一名亲兵闯进了帐篷大营，看到如此场景，赶忙把脸转到一侧。习尔之倒是坦然，拉过羊毛毯遮住了身边的女人，起身穿上衣服，披上铠甲，一番梳理后，横刀阔马坐在大汗宝座上，大笑说道：“何事如此惊慌？打扰本汗清梦？”

亲兵见状，连忙跪伏在地，大声说道：“据探子来报，突吕不部连同乙室、楮特、乌隗部前来攻打”

“什么？”巴剌可汗习尔之满脸惊讶说道，“你说什么？他们四部为何要来攻打我部？昨天本汗才将女儿下嫁给他，今天就造反啦？”

“回大汗”亲兵急切的回禀道：“据探子说，昨天突吕不部夷离堇阿木图死了，是被……”

“是被什么？”习尔之早就按挨不住了。

亲兵显然也被吓坏了，赶忙说道：“是被塔里烟公主和桦木黎将军杀死了”

“啊”习尔之惊出一身冷汗，从宝座上跳了起来。

“他们两个能杀死阿木图？阿木图是我草原第一勇士，这不可能，肯定另有隐情”习尔之一脸笃定。他虽然知道自己的义子桦木黎一身功夫，，但是在阿木图的地盘，想要刺杀他何成容易，况且自己出发前曾经和桦木黎密谈，要利用阿木图部落的勇猛南征大唐，千万不可躁动。抢得中原富庶之地，就封桦木黎为南方汉人的皇帝，到时候再除掉阿木图兄弟二人，再把塔里烟嫁给他，自己翁婿二人坐拥天下。

亲兵眼见习尔之不说话，心里很是害怕，继续回禀道：“禀可汗，小的听说是有一对少男少女高人相助，用手腕和鞭子扼杀了阿木图和他身边的高手护卫。”

“一对少男少女扼杀了阿木图？这怎么可能？”习尔之一阵头疼。

然而还没有等到他头疼完，他的大儿子耶鲁萨哈闯了进来，单膝跪下，说道：“启禀父汗，突吕不部连同乙室、楮特、乌隗部丝毫不领会父汗下嫁公主的诚意，今番前来进攻，儿子们已经率领军队打退了他们的第一次进攻。”

“好好好”巴剌可汗习尔之听到胜利的消息，从惊慌中恢复了定力，“命令旗兵发旗语，召集迭剌、品、涅槃、突举部落前来，并通知兵士点燃篝火狼烟，同时召唤本部军马，随本汗上阵杀敌。”

然而，远水解不了近渴，此时，叛乱各部已经将可汗的部落团团围住，而且叛军攻势相当凌厉。巴剌可汗习尔之明白，一切都太晚了。自己太大意了，以为自己把女儿嫁给阿木图，就能笼络突吕不部，没想到契丹八部之间联姻相当错乱，一晚上时间，突吕不部就拉拢了乙室、楮特、乌隗三部，组成部落联军讨伐自己。可见四部早有异心。可惜这些年，自己把精力奉献给了身边的女人，早已失去了对契丹各部的控制。

亿力欢眼见联军打得可汗的军队节节后退，心里甚是高兴，心想今天一鼓作气，杀了巴剌可汗习尔之，自己取而代之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终于，亿力欢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骑上战马，跃到两军阵前，呵斥道：“习尔之身为草原大汗，本来应该是草原雄鹰，做事光明磊落，不料他确实瞎了眼的老鹰，诓骗我们的夷离堇，我的哥哥阿木图，说把女儿嫁给他，暗中却放纵自己的女儿伙同义子桦木黎在接亲的路上杀害了阿木图，勇士们，这仇该不该报？”

“报仇报仇报仇，杀了习尔之，替阿木图报仇”叛军将领和军士大声呼喊着。而习尔之的军队都听说了大汗下嫁女儿给阿木图的消息，忽闻这是阴谋，如此不光明正大的作为，作为草原儿女，是引以为耻辱的事情。想到此处，大汗的军队竟然有人放下武器，仓皇逃跑了。

巴剌可汗习尔之知道大势已去，纵身上马，来到阵前，面对诸军将士，朗声说道：“我习尔之身为大汗，教女无方，训子失德，逆女和孽子谋杀阿木图，本汗自当自刎谢罪，还望各位念叨我契丹八部连根，不要枉杀我族人。”说完，长刀衡环颈脖，就要自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