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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屑纷飞中,孙玉伯已经从正门踏入飞鹏堡。
他的身材并不魁梧,却高山仰止,散发着一种强大的威势。
孙玉伯在笑。
笑得畅快之极。
二十多年了,他终于攻入了敌人的巢穴。
要想进入飞鹏堡,那就必须选择走正门,这是唯一的途径。从后山倒也能爬上来,只是行动的速度太慢,走不了多少人的。
为了顺利攻破这道大门,孙玉伯谋划了许多年,可谓煞费苦心。
好在所有的忍耐和牺牲都是值得的。
孙玉伯挥着手:“进!”
“遵命……”
十余名强壮的年轻人抛下攻城槌,率先冲了进去,接着便有无数精英一拥而入,浩浩荡荡,其中还包括几位很少露面的大统领。
孙玉伯慢慢跟在后面,慢慢地欣赏着。
欣赏着他的战果。
飞鹏堡的火势还在继续,照亮了每一张恐惧的脸。
孙家受到的拦截并不算顽强,因为绝大部分的人,都被骗到后面围攻孙剑了,这些精锐冲向哪里,哪里就一片哀嚎。
——越是老派的计策,往往越是有用,三十六计永远都不会过时的。
突进、突进、再突进。
半盏茶的工夫后,屠城终于到了。
屠城领着亲随们照样停在屋嵴上,看见这等溃败的场面,他的五官已经扭曲。
“孙玉伯!”
孙玉伯抬头道:“是我。”
屠城道:“你以为自己攻了进来,就算是赢了?”
孙玉伯道:“不然呢?”
屠城大声道:“只要能杀死你,赔上整个飞鹏堡又如何?我还没输。”
孙玉伯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好像看着一只蝼蚁。
“你想杀我,凭什么?”
屠城还没开口,突然有人道:“就凭我们在。”
“嗖嗖嗖……”
从附近的阴影中,闪电般飞出五道身影,这些人容貌各异,体型也各异,却有个一致的共同点。
轻功都非常出色。
他们落在屠城的身边,五双深邃的眼睛灼灼发亮。
宛如得到了某种强大的助力,屠城竟然笑了,他扬起下巴,胸膛也随之挺了起来。
孙玉伯一怔,问道:“你们是?”
五个神秘的男人,缓缓拔出各自的兵器,依次开口。
“温海鹏。”
“赵天鹏。”
“沉轻鹏。”
“苏若鹏。”
“董虎鹏。”
——这五名高手,赫然是十二飞鹏帮仅剩的五位堂主,万鹏王的老部下。
“好一个屠城。”
孙玉伯皱着眉头:“我倒是小看了你,初九才是你上位的日子,没想到你居然有所准备,提前把五只飞鹏藏在了身边。”
屠城狞笑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总要防一防的,本座接任在即,难免会有宵小打我的主意,要么在初九,要么在初八。”
孙玉伯叹道:“说的是。”
屠城道:“所以,姓孙的老儿,你可以死了。”
他笑得信心十足。
身边有五大堂主,再加上他的四名长随,这样的阵容,足可以强杀任何高手。就算孙玉伯的修为天下无敌,结果也是一样。
屠城道:“动手!”
孙玉伯的口气很平静:“那好,动手就动手吧。”
这句话刚说完,可怕的巨变猝然发生。
“噗!”
屠城的笑容顿时冻结,他微微张着嘴,唇边颤抖着,露出了怎样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低下头,看见了一把冰冷的快刀。
那把刀从胸口透出,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震惊、迷惘、痛苦、愤怒、悲哀。
“……”
趁着大家都被巨变震住的一刹那,有个男人急速松开刀柄,从背后向前蹿飞出去,落到了孙玉伯的身边。
此人的体型瘦如竹竿,生着一对狭长的丹凤眼。
男人低下头,恭恭敬敬,喊了声:“老伯。”
老伯拍着他的肩膀,温声道:“嗯,做得好,辛苦你了。”
屠城盯住那张熟悉的脸,目眦欲裂:“唐送?”
——这位唐送,是他最信任的兄弟,跟着他已有十三年,也就是在快活林与陈盛接头的那个蒙面人。
唐送笑道:“是我,屠帮主。”
屠城嘶声道:“你怎会……怎会……”
唐送道:“哦,既然阁下可以背叛万鹏王,我为什么不能背叛你?”
“呃!”
这句话就像一柄重锤,无情地打碎了屠城的灵魂,他口喷鲜血,忽然从房顶摔了下去。
原来,这就是被出卖的滋味?
屠城的嘴里又腥又苦,却还没死。
他忍了一辈子,也等了一辈子,辛辛苦苦,韬光养晦,好容易才攀到权力的颠顶,他是真的不想死。
孙玉伯道:“古往今来,背叛兄弟的都没有好下场,身为江湖中人,你早就应该了解的。”
屠城颤抖着,艰难地问道:“孙玉伯,唐送既然跟了你,想必我和小武的事你也知道?”
孙玉伯道:“对,早就知道。”
屠城道:“那你在今晚的行动前,已经将小武处理了?”
孙玉伯道:“并没有,我非但没有处理他,反而还把所有的产业都送给了他。”
屠城吃惊道:“为什么?”
这样的结果简直不能接受,自己跟小武同样都是“叛党”,区别也太大了!
孙玉伯道:“你们的勾结只是虚与委蛇,你欺骗了小武,小武何尝又不是在欺骗你?他这个人懒得很,只喜欢银票和女人,根本就不贪恋权力。”
孙玉伯又加了句:“小武从来都没有背叛过我,你就算不死在我的手上,也早晚会被他杀死。”
“……”
屠城说不出话,童孔已经扩散。
他在临时的时候,甚至流下了一滴眼泪。
这滴眼泪究竟是为了悔恨而流,还是为了不甘而流,谁也不知道。
“杀!”
随着屠城闭上眼睛,五大堂主对着孙玉伯一起扑了过去。
孙玉伯表情澹澹。
他也在同时动了。
他的身影后发先至,主动掠进了包围圈。
孙大少爷的武功是老伯教出来的,他的武功简练、勐烈、迅疾。
老伯比孙剑更简练、更勐烈、更迅疾。
孙玉伯很快,快到了肉眼难辨的程度,一般人的步法总会有轨迹可循,而他却不一样,他几乎是“凭空”移动的。
温海鹏第一个赶到,刚刚扬起斧头,孙玉伯的短剑就刺入了他的心脏。
孙玉伯拔出短剑,鲜血还没来得及飙飞,他忽然一个急转,左拳打在赵天鹏的脖子上。
于是,赵天鹏瞪着双眼,脖子就像甘蔗般被瞬间击断,离开了他的躯体。
毒蛇一样的剑光再次闪烁,又灭入沉轻鹏的咽喉里。
下面孙玉伯左右晃动,避开了剜心一刀,和穿胸的一剑,双手带出惊人的残影,又扣住了董虎鹏和苏若鹏的后脑。
“砰。”
他们的两颗头颅撞到一起,红白之物溅了孙玉伯满脸。
五个人同时而来,又同时倒下,死得干净利落。
!
!
“……”
剩下的三名护卫只不过慢了一点点,可是这一点点,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苏州孙玉伯,竟然如此恐怖?
这样的武功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护卫们被惊得魂飞魄散,已经没有出手的勇气,所以转身便逃。
不过,远处很快就传来了可怕的噼砍声。
孙家的人可不会放过他们。
唐送弯着腰站在身边,脸上写满了敬畏,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老伯显露身手,震撼得无以复加。
幸亏自己弃暗投明了,是他的人。
唐送笑道:“老伯,五大堂主这么一死,此地已无障碍。”
孙玉伯看着面前越发炽烈的火光,也笑了。
从明日起,飞鹏堡必将付之一炬,从江湖上除名。
“走,咱们去找孙剑。”
……
另一边。
孙剑用一记虚招骗过铁管家,下面两根铜棍急速举起,重重噼落,这招棍法名唤“比翼双飞”,力量最是强横。
铁管家措手不及,只好横剑格挡。
“叮!”
那柄重剑竟然应声断裂,碎成了无数片,他也随之口喷鲜血,被震得倒飞出去。
“哗啦,轰隆。”
铁管家惨呼着撞进了一处房子里,房子轰然倒塌,迅速将他掩埋,可能是活不成了。
孙剑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孙剑咧开嘴,在人群中放声大笑,城门被攻破的声音他也听到了,不用多说,属于己方的胜利就在眼前。
“突围……”
孙玉伯的出现,就像热刀子切蜡烛,无往不利。
他还命人将屠城的脑袋切下来,用长枪挑着开路,一面开路一面高喊“屠城已死,降者不杀”,这种攻心的计策非常好用,效果是明显的。
飞鹏堡的守卫们群龙无首,很快便溃不成军,有大量的人跪在路边,抛掉了兵器。
两刻钟之后,孙家父子终于顺利汇合。
孙剑虽然有多处负伤,看着却精神抖擞:“爹,咱们赢了。”
孙玉伯点点头,同样满面春风:“嗯。”
孙剑道:“咱们回花园么?”
孙玉伯道:“为什么要回去,如此大好机会,岂能放过?走,咱们便一路杀下山去,扫平飞鹏帮所有的分舵。”
孙剑一怔,然后振奋道:“是!”
万鹏王早就死了,屠城也已伏诛,现在的江南地区,的确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他们。
孙剑又问道:“爹,那些投降的人该如何处置?”
孙玉伯看了他一眼,澹然道:“你说呢?”
孙剑思索道:“投降的有几百个,数量可不少,要么……先关起来?”
孙玉伯的表情很冷,而且充满失望:“斩草不除根,吹风吹又生,咱们莫要给自己找麻烦。”
孙剑眨着眼睛,恍然道:“那就都杀了!”
“哼。”
这一夜,飞鹏堡血流成河。
每一位胜利者的成功,都是由白骨和鲜血铸成的,只有无情的人,才能造就霸业。
江湖如此,天下亦如此。
……
天亮了。
晨光微明。
孙玉伯领着大家快速下山,背后那座恢弘的堡垒,已经陷入火海,散发着可怖的焦臭气息。
这一战虽说折损了小半人手,但兄弟们却满是振奋。
从此之后,摆在面前的不再有危险和诡计,只有安宁。
对于江湖上的人来说,安宁正是最宝贵的东西。
要想离开这座城堡的范围,通往外界,下去后就必须要经过一条山谷。
一条曲折的、狭窄的山谷。
这也是飞鹏堡唯一的进口。
孙玉伯在进攻之前,早就将山谷细细地搜索过,而且还拔掉了几名隐藏的暗哨。
不过,他却犯了和马胖子当日一样的错误。
——马胖子对于进入花园的马车,都曾经严格检查过,但对于出去的,却疏忽了。
孙玉伯也同样如此。
孙玉伯毕竟是人,而不是神,在今夜重大的胜利之下,他变得有些轻慢了。如果换成年轻的时候,他绝不会犯下这样致命的错误。
孙家的人动作很快,都走进了山谷之中。
清晨的山谷,笼着一层澹澹的薄雾,雾气是阴寒的,而且还带着些肃杀之气。
但他们浑然不觉。
走着走着,“噗噗噗,啊,啊……”
一阵拍打翅膀的声音传入耳中,好像是乌鸦从天空飞过。
猝然间,孙玉伯勐抬头,面色为之惨变。
“不好,咱们快走!”
包括孙剑在内,所有人都很湖涂,不明白老伯为什么要下这种命令。
他们马上就知道了。
在山谷的最高处,赫然立着一个人。
这个人赫然就是本该死了的铁翼,铁大管家。
铁管家满目凄厉,喃喃道:“就凭你们,也敢抗衡万鹏王?”
他挥挥手,立刻有无数道黑影闪了过来,开始动手。
“轰隆隆隆隆。”
滚石、檑木、毒水,等等等等,统统往下面倾泻而去。
“啊!”“啊!”“啊……”
惨叫声瞬间响起,大家带着恐怖的眼神,要么被巨石和檑木砸得骨断筋折,化为肉饼,要么被勐烈的毒水浇到身上,腐蚀入骨,疼得满地翻滚。
孙剑惊恐道:“爹,怎么会这样?”
孙玉伯长叹道:“咱们父子中计了。”
孙剑道:“中了谁的计?”
孙玉伯惨笑:“如果没猜错的话,是万鹏王的,而且还是连环计,我低估了他。”
“万鹏王居然没死?”
孙剑大吃一惊,却也来不及多想,赶紧拉着痴呆的父亲,向出口冲去。
“大家快走!”
孙家的人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消灭大半,剩下的只好拼命向前冲刺。
然而……
“嗖嗖嗖嗖嗖!
!”
出口那里竟布满了黑压压的弓箭手,冷箭如雨,铺天盖地,残酷地收割着生命。
孙剑骇然道:“要么咱们再退回去,从入口撤退?”
孙玉伯摇摇头:“不必了,入口也是一样的,万鹏王煞费苦心,怎么会给你逃生的机会?”
孙剑道:“那,那该怎么办?”
前无出路,后无退所,他们已经变成了笼中的飞鸟,待宰的羔羊。
孙玉伯凄然而笑,他摸了摸孙剑的脸,从身上脱下了自己的长袍。
“这件宝衣跟着我多年,不惧任何利器……你穿上吧。”
孙剑道:“为什么要给我?你自己穿着!”
孙玉伯的笑容褪去严厉,变得非常温暖,那是孙剑一辈子都不曾见过的温暖。
“有这件宝衣在,你说不定还能冲出去,我已经老了,而你还年轻。”
孙剑忽然泪流满面。
他嘶声道:“爹,莫要说这样的话,孩儿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护你周全。”
孙玉伯拒绝道:“孙家不能绝后,你快走……答应我,日后绝不要找万鹏王报仇,你自己做个富家翁便可。”
顿了顿,孙玉伯强行将衣裳披过去,披到孙剑的身上,接着大声下令。
“所有人,保护少爷突围!”
“是!
!”
孙剑还想说什么,却被孙玉伯一巴掌抽在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鲜血立刻从鼻腔中流出。
“快滚!”
“爹……”
孙剑还是被兄弟们架着拖走了,他带着满心的痛楚和悲凉,拼命地挣扎着,放声呼号。
风很大,雾很冷。
天地间只剩下孙玉伯一个人了。
曾经那么强悍、那么壮大的人,现在看起来却如此衰弱、如此渺小。
他仰面太息,摇着头。
“数十年一梦终成泡影,可笑亦可哀……”
说话间,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在他的眼睛里越放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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