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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虚道长许是感觉到了傅云墨的不悦,不等他追问便率先对他说:“小子你别急嘛,你想想那濒死之人都有回光返照,这半死不活的人不也得反过来招一下嘛。”
言外之意便是,段音离这脉象瞧着是死,但其实是生。
果然,等初一他们烧毁了容清曼的尸身回来,段音离眉间的那抹血珠便消失在了肌肤之下,脉象也渐渐趋于正常。
这本是好事儿,可十六却注意到初一他们几人的神色有些不大对劲儿。
十六将人扯到角落里,压低声音问他:“出什么事儿了?”
初一盯着云虚道长,说:“此事邪门的很,虽说是烈火焚尸,可容姑娘的尸身并不是被火烧没的,大火着起来没一会儿火焰便爆了一下,里面的尸身便不见了。”
“竟有这等诡异之事!”
“就是说嘛,你都没看到,可吓人了。”
“哎呦,还好我没去。”十六说着,还后怕似的拿手拍了拍心口。
初一:“……”
多损呐,多损呐。
初一也只能安慰自己说,好歹这老道士有些本事,能把王妃救回来就好,否则主子发起疯来,那场面绝对比容姑娘的尸身凭空消失更吓人。
*
暮霭西沉,窗檐上渐化的冰柱再次冻的结实。
门外大雪飘飘,屋内一室暖融。
段音离总算是醒了过来。
傅云墨已在她榻边守了小半日,整个人都僵住了似的。
这会儿见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眸子才豁然亮起,却恐惊扰了她一般,近乎试探的唤了一声:“阿离?”
“傅云墨……”
“嗯。”
“我晕了。”她按了按额角,急于将自己的情况说与他知道:“那日给曼曼下葬,有个老道士让我把她的尸身给烧了,我没照做,回来后忽然有一日就眼前发黑,昨晚又是。”
说完还没等傅云墨回答,她自己倒先愣住了。
昨晚?
段音离再抬头看向傅云墨,这才发现不对劲儿:“你不是去天水城了吗?怎么回来了?”
傅云墨帮她掖了掖被子,耐心道:“事情都处理完了,自然就该回家了。”
“那你回来时见我晕倒,有没有担心啊?”
傅云墨心说担心?都快要吓死了!
不过他只在心里想想,口中说的却是:“自然是有些担心的,不过眼下你醒来了就好。”
“可我担心过不了两日我还是会晕的,难道真要像那老道士说的那样将曼曼的尸身给烧了吗?”
“阿离,我已经烧了。”
“什、什么?!”
“我已找过那疯道人,也烧完了容清曼的尸身,也向岳父大人赔过罪了。”
段峥自然是不会怪他,但他恐阿离心里有负担,是以还有的礼数必须得有。
听他如此说,段音离才怔怔道:“这样啊……所以我才会醒过来的是吗?”
傅云墨轻轻点头。
心知她这会儿定然满心疑惑,傅云墨便拥着她坐起身,说:“先吃点东西,一边吃一边听我告诉你这几日发生了什么,嗯?”
“嗯嗯。”
傅云墨命人将小几放到了榻上,将段音离素日爱吃的菜摆了满满一小桌。
她吃,他说。
傅云墨几乎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唯独隐瞒了他又给自己下毒的事情。
如今阿离醒了,他待会儿自己把解药吃了就是了,却没必要再说出来让她心疼难过。
恐她一直揪着此事问个不停,傅云墨便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我倒是很好奇,阿离昏迷之际是像睡着了那样全无意识吗?”
“我好像做梦来着。”
“梦到了什么?”
“好像看见了我师父……不是药王谷的师父,是从前的那位老头子师父。
好像还看见了曼曼,我记不太清楚了。”
再次提到容清曼,段音离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傅云墨,你说那疯道人为何偏要我烧曼曼的尸身,若作为一个新的棉絮填补袍子,那不该是何人都可以吗?”
这个问题,傅云墨也考虑过。
只是之前她尚未清醒,他也没心思理会其他。
段音离前脚醒过来,后脚那疯道人和胖和尚便匆忙离开了,也不知是不是担心傅云墨腾出手来会逮着他们问问题。
段姑娘大胆猜测:“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曼曼与我有何关系?”
“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应该有点关系,否则说不通啊。”
“先别想了,好好吃饭,日后让人查一查也许就会真相大白了。”想到自己此去北境查到的事情,傅云墨给段音离布菜的手一顿,沉默片刻,到底还是选择告诉了她:“阿离,我查到了一些可能有关你亲生父亲的事情。”
闻言,段音离啃鸡腿的动作一顿:“是谢景重吗?!”
“你怎么知道?!”
“真的是他?”
“阿离怎么会知道的?”
“我告诉你,那日我在街上无意间碰见了谢太傅……”
接下来,小两口便将彼此得到的信息对了一下。
傅云墨此去北境,是去找谢景重当年的一个旧部。
此人当年伤重,一度断了气息,是以被当成死人报了上去,结果谁知后来又活过来了,他为了家里人能多得些抚恤的银子,是以便更名改姓,苟且度日。
而傅云墨之所以会想起来要去找他,皆因他在排查长安城权贵之家何人失了孩子的时候想起了谢景重。
傅云墨对此人的印象今生可是比前世深多了。
前世谢景重未曾弃文从武,也不曾有过媳妇,而且年纪轻轻的就死了。
长安城何人提起他,都要叹一句“天妒英才”。
可今生却不是。
他丢书弃墨,一杆长枪血战疆场,成为了北燕抵御南楚的一把利剑。
而且他还研究出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几场战役打的南楚是落花流水。
据谢景重的旧部说,当日谢景重曾受过伤,是被一名叫茯苓的女子给医好的,后来两个人便很自然的走到了一起。
谢景重也不知为何,急吼吼的就要娶人家姑娘,甚至等不得回家禀明父母,就在军营里拜了天地。
没有花轿游街的那些排场,他们那群糙老爷们都替人姑娘委屈的慌。
可谢景重却说,讲排场的仪式可以后补,眼下的那个不过是为了给茯苓一个名分,免得她被人传闲话,说她未婚与人苟且。
那会儿大伙哈哈一笑,都明白是这位少年将军馋媳妇了,是以才这般急吼吼的把婚事给办了。
军营之中打打杀杀不适合女子久居,婚后谢景重便将茯苓送去了江夏城。
他本有意将茯苓送回长安,但那会儿她已有身孕,恐她长途跋涉身子吃不消,便打消了那个念头,想着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再说。
后来孩子倒是出生了,可意外也发生了。
傅云墨:“那夜战事忽起,谢景重于战场上厮杀,殊不知江夏城那边有刺客潜入掳走了茯苓和孩子,之后那母女二人便不知所踪了。
能在边境之地做出这等事,可想而知不是寻常刺客,多半是南楚细作倾巢而出。
江夏、南楚……阿离,一个是几位师父捡到你的地方,一个是羲和公主被关的地方,我觉得这些不会是巧合。”
“你是说,茯苓就是羲和公主?”
“有可能。”
如今调查到的所有线索,似乎最终都指向了南楚。
端看幽冥那边进展如何,若是能见到羲和公主一面,想来一切便会真相大白了。
回过神来,傅云墨揉了揉段音离的头,宽慰道:“阿离别担心,我总有办法能让你如愿的。”
真到了至极为难的地步,索性弄死老皇帝扶贺君忆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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