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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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兄妹

安阳伯府最北边的一个砌着围墙的封闭小院，屋里正传出一个孩子呜呜咽咽的哭声和女子的劝慰声。

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正哭得唏哩哗啦，她的旁边站着一个比她大点的小姑娘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妈妈。两个人的脸上也都是悲戚。

这个小姑娘是姬清云的胞妹，先夫人宁氏留下的嫡大小姐姬清慈。

六年前，姬府的大夫人宁氏生下了姬清慈没几天就血崩而死。也是巧了，当时济庵堂的慧明师太来给宁氏做法事。结果她就说姬清慈是不祥之人，八字里克父母，破解的办法就是姬清慈在及笄之前不能父女见面。

从此，刚出生的小婴儿就被抱到了这个府里最北边的偏僻的院子里，后来姬清慈的父亲又让人在这个小院子的周围还砌上了围墙。然后父亲姬伯爷就娶进了继室——宁氏的庶堂妹小宁氏。

当年跟在姬清慈身边的只有一个母亲的奶嬷嬷李妈妈和一个奶娘。姬清慈三岁时奶娘出了府。继室小宁氏又买了一个小丫环采莲。当时彩莲进来时也不过五六岁，如今已经你八岁了。三个人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院里相依为命。

今天中午，采莲去大厨房领饭时，听到大厨房的人正在议论今天的事情。说是大少爷因为逛妓院包妓子，被伯爷打了三十大板。据说屁股被打得一片血迹模糊，大少爷被抬回松涛院时已经昏迷了过去，现在也不知道人怎么样了。

采莲匆匆地赶回来，半带着哭腔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李妈妈。

李妈妈听到这样的消息，不啻于一声晴天霹雳。她呆愣了一会，然后就听过里边传出了哭声。原来大小姐姬清慈一听说哥哥被打了，现在还不知死活，吓得哇得一声就哭了。

要说姬清慈也很可怜。除了眼前的李妈妈和采莲，她唯一能见到的亲人就是她的大哥姬清云。

姬清云这个大哥还真是特别得疼这个小妹，几乎隔几天晚上就来一趟。不是给妹妹送些好吃的，就是把自己省下来的钱拿来给李妈妈。妹妹出不去，李妈妈和采莲都能出去，这个小院的旁边就是北门，可以出去买一些生活用品之类的。母亲不在了，父亲不管内院的事情，妹妹这里的好多用度都被继夫人苛扣了。

所以在姬清慈的心里，大哥就是她唯一可以依赖的亲人。小姑娘已经哭了很久了，那双和姬清云酷似的眼睛都已经哭肿了。

李妈妈和采莲怎么劝都不行。李妈妈非常后悔，自责没有及时地拦住采莲，让小姐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不由在心里埋怨起了采莲，可是埋怨了一会，又觉得这错不在采莲。采莲才多大的小丫头，一个八岁的孩子，听到这事连她自己都吓得够呛，慌慌张张地跑回来报信，哪里还能想到要对大小姐隐瞒。哎，要是怨也就怨伯爷太狠心。

姬清云和姬清慈兄妹是前夫人宁氏所生，是府里的嫡长子和嫡长女。兄妹俩原本应该是金尊玉贵的一对小儿女，却因为亲娘的去世而失去了依靠。

兄妹俩没有母亲，有父亲也和没有一样。父亲娶了他们的庶姨母为继室，姬清慈从住进来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老太太在世的时候，老太太还让身边的丫环时时来问问小姐缺什么。那时小姐的生活还算过得去，府里老太太管理，从来没有缺过小姐的东西。可是自从老太太去世后，继夫人把持中馈，小姐的用度就被苛扣了很多。多亏了大少爷时时送些钱来救济。现在大少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怜的大小姐可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李妈妈的心里刀绞一样的难受。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李妈妈出去后领进了姬清云的小厮安平。安平也就十一岁。

姬清慈一看到安平，马上止住哭声。她急切地对安平说：“安平，你快告诉我，我哥哥他怎么样了？”

安平看着哭红眼睛的小姐，心里有些难受。

他想起少爷说得话：“安平，你去大小姐那里。我怕她从别人那里听到我被打的事情后，会哭泣不止。她又出不来，你去对她说我没事。过两天再去看她，让她不要担心。”哎，大少爷还真是猜对了，看大小姐这眼睛哭得跟个红桃一般。

安平就展开笑容，轻描淡写地哄她说：”大小姐，大少爷没事，他是练武之人，身上虽然挨了不少的板子，但都不重。大少爷现在有说有笑的，他怕你惦记他，特意让我来告诉你，让你不要担心，好好吃饭，听李妈妈的话。”

然后又把手里刚买的糕点放下：“看看，这是大少爷让奴才给您买的糕点，还热乎着呢。奴才这就回去了，大小姐慢慢用吧。”说着对着姬清慈又行了一礼，躬身退出。临走时又给了李妈妈二十两银子。

李妈妈看着姬清慈心疼地说：“姑娘，这回你可放心了吧。大少爷是练武之人，安平既然说没事，那肯定就是没事了。你可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这回可以吃饭了吧。饭都凉了，奴婢先给您热热再吃吧。”

小院里也有炉灶，只是破旧了些，但却是可以用的。

姬清慈毕竟太小，也好哄骗，一听安平说哥哥没事，那肯定就没事了。于是姬清慈点点小脑袋，对采莲说：“采莲姐姐，我要洗洗脸，然后吃糕点。”

采莲端着水笑着走过来说：“好咧，小姐，奴婢已经给你准备好水了。这就侍候您洗脸。”

姬清慈很乖地在采莲地服侍下洗了脸，又让采莲在她的小脸上抹上了香香，这才拿起糕点吃了起来。

采莲说：“小姐，糕点吃一块就行了，吃多了就吃不下去饭了。”

姬清慈嘟着小嘴说：“那饭一点都不好吃，也没有几块肉，没有哥哥买的糕点好吃。”

采莲苦着一张小脸说：“可是糕点都是甜的。妈妈说，您正在换牙，甜东西不宜吃多，不然牙里要长虫子的。”

姬清慈瞪着一双大大的杏眼说：“可我已经好几天没吃甜的了。”

正好李妈妈已经热完饭回来了，她宠溺地看着姬清慈说：“没事的，采莲，只要不是天天吃就行。不过，姑娘，咱们先吃饭，半下午时再吃糕点可好？”

姬清慈听话地点点小脑袋说：“行，就听妈妈的，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