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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端起茶杯押了一口茶,然后轻轻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脑袋,眯着双目微微休息了一会儿,才拿起最后一道奏折,这个奏折是宋濂上的,奏折说的这次科举的事情,经过三位主考官批阅,最终录取了吴伯宗、郭 翀、吴公达、杨自立、赵友能、仇敬、丁辅等一百二十名士子参加殿试,请朱元璋定下殿试日期。
奏折末尾处,宋濂似乎怕他不明白殿试的流程,特意在将殿试皇帝该做些什么,一一都写了出来,朱元璋细细看了一遍后,牢记流程后,准备明日让礼部定下日期,至此他放下手中的朱笔,起身走下了龙案,在一张湘妃长椅上斜靠了下来,刚刚从书架上抽下一本《汉书》就听得一个太监弓着身子走了进来,低声道:“陛下,李画师来了?“
“哦,快请他进来!“朱元璋一听是画师来了,急忙端坐了起来,放回了手中的《汉书》,走上了龙椅。
不多时,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跟着那太监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见到朱元璋也不敢抬头看,牢记着刚才这太监交给他的礼仪,倒头便拜:“微臣李慧芳见过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朱元璋眯着双眼,在李慧芳脸上扫荡,并没有急着叫他起来,自从登基后,朱元璋就寻思让一个画师,将自己容貌画下来,也好让后世子孙瞻仰,前些时日,让礼部找来了两个画工为自己像,第一位,画了整整一日,画出来让他十分的不满意。第二位画工写生本领最高,画得最像,自以为朱元璋一定会满意了,谁知呈上来,朱元璋一看,还不如第一位画工,气的把这位欺世盗名之徒给杀了。宫中的一些画师听说了皇帝连杀两名画师,谁也不敢自告奋勇的来给皇帝画像了,那不是画像,那是来找死。
朱元璋眯着双眼看了一会儿,他戴乌纱折上巾、穿盘领、窄袖、绣龙袍,端坐在龙椅上,十分的威严,这么望着人,一般的画师早已战战兢兢,而眼前的这画师,神色自然,跪在地上弓着身子,毕恭毕敬,并没有半分的怯意,朱元璋暗暗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你学的何种画?”
李慧芳暗自吞了一口吐沫,他一直不敢看朱元璋,帝王的那股威严,仿佛是一座大山压着他一般,让他有些踹不过起来,听得朱元璋开口说话,他才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道:“回禀皇上,草民擅山水、人物、花鸟,其山水早年随师傅学吴道子,后师法李唐、刘松年,加以变化,画中山重岭复,以小斧劈皴为之,雄伟险峻,而笔墨细秀,布局疏朗,风格秀逸清俊。”
“哦……?”朱元璋哦了声,盯着他扫了一眼,道:“可画过人?”
李慧芳道:“草民,多画仕女及历史故事,师承唐代传统,线条清细,色彩艳丽清雅,体态优美,造型准确;亦工写意人物,笔简意赅,饶有意趣。其花鸟画,长于水墨写意,洒脱随意,格调秀逸。“[]天下王者1829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你开始吧?“
李慧芳应了声,心中开始紧张起来,朱元璋斩杀两位画师的事情,他早有耳闻,这原本与他无关,谁知,前些时日,他夜游秦淮河,一时兴趣所致,竟画了几幅画,这还不算,偏偏把一副《花营锦阵》画图,画成红、黄、蓝、绿、黑五色,每图以行书配词一首。《花营锦阵》的画面生动而质朴,香艳异常,本只不过是自己欣赏而已,后来,无以为生便卖给了旁人,不知怎么的,这几幅春宫图落入了一个大官人的手中,就在前几日,在秦淮河畔找到了他,说是他以“三白法”染仕女的面部,画出了仕女女的浓施艳抹。衣纹用细劲流畅的铁线描,服饰施以浓艳的色彩,显得绮罗绚烂。把宫妓们竞相装扮,斗绿争绯的情态刻画得生动入微,是一等一的春宫图,要花重金让他去给一个人画一幅相,画好了重谢千金。
他当时听了暗喜,加上家境破败,一听有这样的好事,哪里还会不答应,自然是满口答应了。可那大官告诉他要去给当今圣上画像,他当时就后悔了,这哪里是画像啊,这分明是去送命。
可那大官哪里肯放过他,再说了他也收了人家的银子,若不画这幅像,同样也是一个死,既然都是死,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画就画吧,皇帝怎么了,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又不是有三头六臂的哪吒。
存了这个心思,他才答应进宫画像,可嘴上说得好听,一听前些时日,被杀的画师,他如何不怕,正在他惶惶不可终日之时,那大官的管家说,他家老爷想见他?“
他跟着那管家去一个大府邸,那府邸之大,他从未见过,修建的富丽堂皇,极为气派,那管家将他带到了一个书房,书房里正坐着一个中年的人,那人正黏着长须,笑眯眯的翻阅他前些时日画的春宫图,便看便点头道:“画罗裙,能结束,称腰身。柳眉桃脸不胜春,薄媚足精神。可惜许,沦落在风尘!画得好啊!”那中年人边看边叫好,看到最后,竟叫好不绝。
“你就是李慧芳吧?”那中年汉子问他。
他急忙弓着身子,道:“草民正是?”
那中年人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你相死还是想活?”
陡然来了这么一句,他吓得一大跳,还以为自己这春宫图画得太过香艳,引起这大官不满意,要杀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中年人呵呵一笑,道:“你且起来,我不杀你!只是要你过两日,给当今圣上画一幅画?“
这比先前的话语来的更加吓人,他又是磕头不止,那中年人却浑然不觉,望着他笑吟吟的道:“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一切按照我说的去画,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他虽将信将疑,却也不敢说出来,而且他看眼前这大官满脸笑意,一脸的自信,也不仅点了点头道:“回大人的话,草民画图不少,可没给皇帝画过相,不知如何下笔,还请大人指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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