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原来贼酋亦故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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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亘靠在飞梭的舱壁上，手里捏着姬宸写的两封军令，双目微闭，脸上的倦色几不可掩。

与姬宸来了个稀饭对后，架不住对方盛情相邀，吴亘又帮着其整饬城防，安排城中应战事宜，整整忙碌了一天。

这一天下来，与姬宸接触时间长了，吴亘倒发现，姬宸这个人还真不错。为人宽厚，熟知政务，从谏如流，虽也有一些权术手段，但总体做事还是颇为公正的。

这样的人要坐上宝座，其实真是百姓之福，相较姬辛，不知好上多少。不过慕容雁玉就显得有些野心过重，很多事都是她替姬宸一手操办，也不忌讳干政的名声。

在得到吴亘隐晦的归顺意思后，慕容雁玉竟然怂恿姬宸同意了吴亘战后驻兵南方的请求。鉴于此次行省北部卫军反叛，专门下了一道军令让吴亘带兵巡查南方，查缉不轨，镇压宵小。

其实吴亘也知道，之所以慕容雁玉会同意，就是想把自己赶得远远的，不好参和皇位之争。

这种利好双方的事，吴亘自然答应，这下子不管姬辛回来后怎么说，自己终是可以合情合理的带兵前往南方。

只不过慕容雁玉明着暗着示意，想让慕容羽蔷与自己结合时，吴亘只能落荒而逃，死活不敢留一丝活口。

这夫妇俩，都要把自己的妹妹往吴亘这里推，这不免让吴亘有些无语。这也难怪，在这些人眼中，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什么出身、相貌、贫富都可忽略而过。

若吴亘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族，看他们会多看一眼。到了当下如此程度，吴亘已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他有了与万户家族平起平坐的资格。

等吴亘临走时，姬宸和慕容雁玉已经住到了城头上，城门紧闭，动员城中居民上城参战，准备死守寒陆城。

飞梭上一片沉寂，看到吴亘有心事，杨正等人都是不好打扰。

忽然，吴亘睁开了眼，「往北，我要去看看姬濞这些人马。」

「你可是有些不放心寒陆城？」杨正顿时明白了吴亘的想法。

「不错，姬家太自大了，四个镇抚分散于外，寒陆城中竟然没有留一个，留那么几个高手有什么用，打架与打仗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吴亘轻抚放于腿上的刀鞘，脸色有些阴沉。

「看来你对姬宸印象倒是不错。」杨正微微一笑，「吴亘哪，人好不一定能干出好事，我等决不能感情用事。」

「我自是晓得，只是想看看这支人马战力如何，万一真撞上他们，我们也好有个应对的法子。」吴亘点了点头，有些疲倦的看向外面的风景。

飞梭掉了一个头，转而向北飞去，远处的兴山渐渐从地平线上浮现出来。

兴山以南，已经出现了大批的人马，他们正在拔营，准备向南挺进。仍有不少的人正蜂拥越过兴山，由于一路疾驰，队形不免拉得有些开。

吴亘心情沉重，看着下面乌压压的人马，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这些人马中，有些人明显与铁手行省士卒装束不同，背负着黑白色的奇怪箱子，自成一队，显得颇为醒目。

正专心看着下面这些装束古怪的人，忽然，有一个人影在队伍的前头闪现，显然他是这些人马的头领，整个队伍都默契的以他为中心运转。

身在高空，虽然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吴亘总觉着应在哪里见过此人。

「飞过去，低些，我想想看看这人是谁。」吴亘站起身来，扶着船舷向外打量。qδ

「寨主，这里有不少高手啊，我怕他们会偷袭飞梭。」索吉有些担忧。

「用蛇雕，你我杨正各持一具，若有敌来吓退即可。」吴亘一脸淡然，手持一具蛇雕，「先往南飞，再调头。」

飞梭高

高拉起，向着南边疾驰而去。地面上的人也看到了这个怪异飞梭，只不过由于此物飞得太高太快，在射了一些箭矢后，眼见无法拦下，只得当作一只扰人的苍蝇置之不理。

这些日子，多有一些当扈鸟在头顶乱晃，这些人也都知道是对手派来侦察的斥候，但只要自家的当扈鸟一起飞，对方就快速脱离，从不恋战，所以以为这艘飞梭也一样，看一看就要离去。

飞梭一路向南，飞到了这支人马的前头，忽然船身翻转，划了一道平滑的弧线掉头向着队伍冲来，而且飞得越来越低。

还未等这些人反应过来，飞梭已经到了十几丈高的地方，直奔自家统领而去。巨大的气浪滚滚而来，吹起了地上的尘土，一时间，将领的身旁飞砂走石，天昏地暗，眼睛都无法睁开。

吴亘趴在船头，死死盯着那个将领，原来是他。

「竟然是他。」一旁的杨正也叫了出来，这个人其实他们都见过，正是当日姬濞上山时身旁的那名护卫头领，难不成他就是姬贤。

吴亘看着对方，那名将领也在盯着吴亘，二人就这么默默对视着，皆是认出了彼此。

飞梭从那名将领头顶掠过，又迅疾拉升，只留下一片尘埃。

有人从地上跃起飞入空中，手持大刀斩向飞梭，可迎面就有三束古怪的光柱射来，将手中的刀轻松击断，若不是此人反应快，说不得身上会多两个窟窿。

看着扬尘而去的飞梭，鲜于产骂骂咧咧落于地上，扔掉手中的断刀，抓着自己的尾巴连连吹气。方才虽然躲过一劫，尾巴尖上却被擦了个边，连毛带肉少了一大块。

「姬少主，此人是谁，看样子你们倒是识得。」鲜于产纵马跑到了将领身旁。

「此人名叫吴亘，是个人族，也是北军的镇抚，目前正与陆家等人对峙于捉鹿岭。」将领微微一笑，当日姬濞所受屈辱，仍历历在目。

「你们姬家真是无人了，让一个人族当镇抚，恐怕在昆天洲也是独一份，传出去丢人不。」鲜于产一脸不屑，忙着给自己的尾巴上药。

「鲜于兄还是小心些为好，这个吴亘我听说过，带兵打仗倒是好手，要不然一介人族如何能坐到如此高位。」旁边有一名镇抚出声道，似是对其小视姬家有些不满。

「走吧，军加速前行，人家都跑到眼前打探来着，应是有了防备，我们要做好硬攻寒陆城的准备。命人回乌陵城，将藏在城中的那些攻城巨物运来。既然吴亘有闲心到此打探，看来捉鹿岭前的各家族指望不上了。」将领神色凝重，看着远去的飞梭，狠狠抽了身下马儿一鞭。

日头西斜时，飞梭终于飞到了捉鹿岭。原本笼罩于岭上的灰白翳雾，正在慢慢消退，露出了山岭的轮廓颜色。

吴亘落于北军大营中，里面却是空无一人，一打听才知道，主要将领都到了剔骨山南军大营中，姬夜正在招人议事。

匆匆赶到剔骨山，大营中人头攒动，正在紧张讨论着进攻的方案。毕竟翳雾将消，所有人都知道，等横亘于两军之间的浓雾消失，就是大战再起的时候。

吴亘和杨正不动声色走了进去，姬夜看了吴亘一眼，却并没有询问为何晚到的原因。这次探访姬宸，乃是瞒着姬夜所为，原本以为会快去快回，却不想被姬宸拉着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前期南北军已拟制了两套计划，如今翳雾消失，便还是以南军正面突击为主，北军侧翼夹击，一正一辅攻击对手。另外元欣的一万人马已经到达，直接划归姬景指挥，元欣则带着剩余的人马阻击南线联军。

这次胡嘉倒是大出风头，一个人族在军帐中侃侃而谈，有奇有正，有攻有防，兵力调配得当，引来了一众将领的仰视。

等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完善了计划，姬夜扫视一圈四周，「吴姬两位镇抚，不知可还有什么补充。」

吴亘偷偷瞅了一眼姬景，后者轻轻摆了摆手。吴亘咳嗽了一声，「古阳思擅用兵，此战我军大举前出，也得防敌绕后夹击。我意不妨各营留一部兵力于寨中，若敌来攻，则顶住对手攻势，免得干扰我正面战场。若是无人来攻，则可将其作为后备兵力。」

姬景神色微变，却是没有出声。

姬夜狐疑的看了吴亘一眼，又转头瞅了瞅姬景，点了点头，「南北军各留三至五千人作为预备兵力，做好应对异变准备。」

等大帐中的人散去，吴亘本想偷偷溜走，却被姬夜吩咐留下用饭。吴亘看了姬景一眼，借着尿遁跑了出来。

不一会儿，姬景也是偷偷走出大帐。二人跑到一棵树下，各自解开腰带，行那下流之事。

「你没向二少主透露吧。」吴亘低声问道。

「没，这两天你走后，我时时呆在他身旁，所有往来军情皆是经我手给的二少主，应是没有发现。」姬景抖了抖身子，把腰带系好，「是不是姬贤的人要到了，所以要留人在营中。」

「不错。我怕他们派兵接应联军，所以便想着留一部分人挡着。」吴亘点了点头。

「大少主的军令拿到了。」

「拿到了。」吴亘从怀中掏出军令给姬景过目。

「好，有这道军令，我等即使不及时回援，将来有人责怪也有了个挡箭牌。」姬景松了口气，「你赶紧回去吧，二少主还等着呢。」

等回到帐中，姬夜正坐在案后，皱眉看着地图，看到吴亘一人进来，一挥手，让帐中的人到了外面，连姬锐和姬燮也赶了出去。

「吴亘，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姬夜抬头看着吴亘，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端倪。

「是的。」吴亘坐了下来，侧头看向对方，直截了当承认，「你别问，总之不是害你，等过两天你就晓得了。」

「果然，怪不得姬景这两天一直在我面前绕。」姬夜微微摇头，下颌抬起睥视吴亘，「瞒着主帅行事，这可是大忌，就不怕我把你们拿了。」

「行了，总之是对姬家好，要不然姬景也不会帮我。」吴亘一脸无所谓模样，伸手抓起旁边的一壶酒，看来是自己离开时摆上的。

「此战若是赢了，我就要走了。」吴亘喝了一口，转头冲着姬夜笑道。

「真要走了啊。」姬夜有些惆怅，不再追问吴亘所瞒何事，「真想跟你们走啊。」

「放心，暂时走不远，还是准备在南边找个窝。」吴亘笑着冲对方摇了摇手指，「你啊，别想跑，老老实实做你的二少主吧，不对，是二皇子。」

姬夜一脸苦笑，「你这一走，一帮要好的兄弟都要走了，原本那些家族的少主恐怕也会渐行渐远，有时候想想，真是无趣。」

「行了吧，你这是无病呻吟，别想那么多了，等好好打完这仗再说。」吴亘站起了身，知道姬夜留下自己，只是要自己一个态度，并不真想得知什么隐情。

「行，等打完仗，我给你送行。」姬夜站起身来，一直将吴亘送出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