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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昕哥儿见陈炎弼也说不上来什么有用的消息,便把他晾在原地自己离开了,等他从涌金阁的后巷离开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刺耳的低喝。

“嗯?”昕哥儿回头看去,但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你杀了贾壬癸派来跟踪他的人,还想嫁祸给他。”那诡异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却被沙沙的杂音给盖住了一些:“真猥琐,真猥琐啊!”

一粗一细两个声音一唱一和,但却像是同一个喉咙里发出来似的。

昕哥儿突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恐惧——他不信怪力乱神之说,也从不妄语,所以他相信一定是有人在捣鬼,而非碰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但高手的直觉告诉他,危险,危险,危险!

“连脸都不敢露的家伙,还要指责别人猥琐么?”昕哥儿不敢托大,体内真炁暗运,凝而不发,只待觅得对方行迹一招制敌。

“那好啊!我就露给你看看!”雄浑之声骤然响起,千钧之力不蓄而发。

一条堪称巍峨的臂膀自影下攫来,仿佛要拦腰握碎昕哥儿一般,但昕哥儿的动作却更快一步,后发先至,用手背下了那只大手,又在对方的手腕处侧拍一下,配合着脚下诡谲的身法,堪堪让那只手扑了个空。

说是一只大手,当然不可能只有一只大手,手的后面连着一条胳膊,胳膊后面连着一个人,是个极其雄壮的人。

“你很强嘛……”壮汉咧了咧嘴,当然,在夜色的掩盖下昕哥儿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那真是太好了!”话音未落,这雄壮莽汉暴动,声未至,拳已来!

昕哥儿早有提防,左臂横拦,右手在腰侧划了个圆圈,随即从左臂之下穿出,一掌打出,正和壮汉的拳头短兵相接。

“卧槽!”

“卧槽!”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这是魏溃第一次在正面攻坚中被人击退,此“击退”并非是退了几步那么简单,而是“整个攻势都被人以决堤之势摧毁”。

魏溃吐了一口血沫在地上,揉了揉自己的拳头:“强的不讲道理啊……”

昕哥儿也不答话,他分明听得还有一个人暗中埋伏,此刻要么选择退遁而走,要么就干净利落的解决掉面前这个壮汉再把另外一个抓出来,就在他还在思索之际,魏溃已然又贴身而上。

和刚才那重拳一试不同,魏溃这回卯足了一口气快拳连打,果然取得了成效。

他那怪物一般的实战天赋,让他几乎在受击的瞬间就看破了对方招式的缺陷,在发出如此大威力的招式之前,必须要先行炁,尽管对方运气的速度已然傲视群雄,但仍旧需要哪怕一息的时间。

魏溃就是掐准了这一息,用狂风暴雨一般的拳势瓦解了对方的招式!

昕哥儿很强,能凭借技巧而非真炁和魏溃贴身短打坚持到现在的,目前也只有他一个,但落入下风也是迟早的事情,毕竟他最为擅长的招式根本无暇施展,只能以己之短硬撑敌人之长。

来吧……就让我看看,你还有没有更强的手段!

昕哥儿被魏溃逼得不得不露出一个巨大的破绽。

就是现在!

魏溃双臂贯力,左右分擎,握指为拳,两翼齐飞,此招名为“丷锤”,势要将昕哥儿的头颅直接碾烂!

昕哥儿猫行虎步,屈身委势,左拂右掸,化炁为龙,是为“出渊”!

竭力的拳势,舍命的炁功,倏然的一瞬,必死的结局。

步斗踏罡!

一个高挑的女子踩着极其诡异的步伐切入了战局,昕哥儿见状唯恐误伤了她,便散了那搏命的气劲,而这女子也仗着身法灵动,直接将昕哥儿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酣战之中的魏溃那管的了那么多,来一个他打一个,来两个他打一双就是,眼见自己双拳拍空,便又挺身一跃欺了上来。

苏眉秀和昕哥儿各出了一模一样的招式,一刚一柔两道气浪堆叠,竟然将魏溃又给压了回去。

“我劝你停手。”苏眉秀威慑道,“现在是二对一,你绝无胜过我们的可能。”

听得苏眉秀说“二对一”,昕哥儿正欲提醒还有一人存在,却只见一把精致的小弩已经架在了苏眉秀那纤细的脖颈上,弩箭正指着她的咽喉。

“二对二。”贺难终于硬气了一回,尽管他对上的是个女人,但这也是丐帮的掌钵长老苏眉秀不是?

“二对一。”苏眉秀看也不看贺难,信手一掌便将他拍开。

贺难连滚带爬地跌坐到了地上,手中还握着那把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小弩,悻悻地说道:“丐帮的苏长老是吧,你手下这位……可不太听你的话啊。”

“与你无关。”苏眉秀抱着双臂傲然道,但心中却有了犹疑——此人是谁?又从何得知我身份的?

贺难讥讽道:“我们好心好意来帮你们丐帮传递情报,你们却要嫁祸我的人,恩将仇报——也太过分了一点儿吧?”

“你们是……”苏眉秀有些恍然大悟,但又不敢确定。

“对,我们就是……”贺难差点儿就把该人的真名给念出来了,幸好他反应的快:“总之,我们是来帮你们的。”

“为什么要帮我们?”苏眉秀皱了皱眉:“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

“信不信随你。”贺难笑道,“但沙龙收钱的当日,我和我这位兄弟,可是亲眼见证了事情的始末。”

“你是四海帮的人?”昕哥儿突然问道,掌中又运起了真炁。

“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往后更不会是。”贺难像是说绕口令一样:“当日我二人只不过是看客而已,你也不必再追问我这么做的原因,我直接说给你就是了——四海帮的人为此还追杀到了我家。”

“这么说来你是和四海帮有仇了?”苏眉秀轻轻点了点头。

“算不上有仇,我这个人心善,记恩不记仇。”贺难拍了拍自己腿上沾染的灰尘,站了起来:“但他们这么迫害我,我要是不做点儿什么,似乎也说不过去,对吧?”

说实话,苏眉秀一点儿也没看懂眼前这个青年的行事逻辑,但既然他主动要说,那无论是真是假听一听也不会吃亏,总不见得这个人说着说着就突然射箭过来吧?

贺难见苏眉秀端着,就当她是默认自己说下去了:“苏长老,不觉得沙龙那一百两有鬼么?”

见贺难直接准确地报出了数字,苏眉秀也是心下一惊,这意味着贺难要么是知情人,要么就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是当日的见证者之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沙龙有问题?”

“沙龙当然没问题,他只是个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为了防止误会,贺难连忙解释道:“但一百两黄金这个价格,就很有问题,我想以苏长老的聪明才智,也不会不知道‘一百两黄金’意味着什么吧?丐帮也好,四海帮也好,能这么随随便便的就拿出来一百两黄金给人赔礼道歉么?”

“当然,所以沙龙才会被人怀疑和四海帮有勾结,谋害景副帮主。”这话一出口,苏眉秀就有些后悔了,自己明明想的是听听也不会吃亏,但还是被人套出了一些情报去,她现在也只能故作淡定的继续听着,期待对方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但这可是贺难,山河府首屈一指的拷问大师,从一开始他便想趁苏眉秀不注意将丐帮的经济情况套出来一部分。

“所以贾舵主是怎么对你解释这笔钱的?”贺难又问道,不过他马上便自问自答道:“算了,我估计你也不会愿意总是回答我的问题,那我就自己说吧——如果他对这一百两多做任何解释,比如说我没给这么多钱之类的,那他就是个蠢货,因为这么多双眼睛看到的事情他没法更改;如果他直截了当的承认了徐清的命就值这个价钱,那他就是清白的;如果他没对这个数额做任何解释,而是轻描淡写地带过——无论是提出要求还是顺着你的话说,那他心里铁定有鬼。至于是哪一种情形,你不必说,我也不问。”

“为什么你会这么笃定……他的心理?”踌躇了半天的措辞,苏眉秀才问出来这一句。

“因为沙龙不是祸根,贾壬癸才是。”贺难一副很奇怪地问道:“事实上我也觉得很好奇,既然你们丐帮会认定沙龙勾结四海帮,为什么不直接锁定跟他有金钱往来的贾壬癸呢?”

对于这个问题,苏眉秀选择了缄默,她再说一些,估计丐帮的内事都要漏穿了。

“我会尽量帮你们搞定眼下这件事,因为搞定了对我们也有好处。”贺难特意选择了“我们”这个词,目的就是要混淆苏眉秀对于他立场的认知:“苏长老要是想合作,那不妨就先帮我们也解释一下——为什么贾壬癸派出来跟踪陈炎弼的人会死,可以么?”

“你这么能耐,你怎么不自己解决呢?”苏眉秀撒气道。

“嗯……现在我还在幕后,不方便出面,你懂的。”贺难邪笑道:“幕后的人一旦走上了台前,就意味着这出戏已经结束了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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