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城府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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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周富贵的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情相比,叶冠廷忽然感到自己还是较为幸运的,与他相比,自己的命运还不算很差。
「哎,谁说不是啊?」周富贵闻言顿时大起知音之感,连连唉声叹气道:「你说我在幽州鹿鸣乡落雁村,日子过得好好的,他大爷的皇差就上门了,自此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还背负上了汉贼之骂名,最后还流落到了如此不毛之地,你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天道之不公,何至于此啊?」
「将军,在下还是那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叶冠廷看着怨天怨地,哭天抢地的周富贵微微一笑道:「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将军有所失,必有所得。」
「我得到什么了?」周富贵闻言沉吟道。
「得到了名,得到了心,得到了民望、军心。」叶冠廷答道。
「叶兄说笑了」周富贵闻言苦笑道:「周某籍籍无名之辈,无名小卒而已,现在你也看到了,麾下不过百余士卒而已,又谈何民望、军心?」
「将军不是说过了吗?」叶冠廷闻言微微摇头道:「首克广陵郡城池,不贪功,不媚上,救下数千夏之百姓,想必此时将军的贤名已传遍夏各处了吧?这不是民望,又是什么?将军为替家人报仇,怒毙三百鲜卑人,解入幽州之时,百姓夹道相迎,这不是民望又是什么?将军统兵有方,以仁德待人,部曲个个愿效死命,这不是军心又是什么?」
「你你你为何如此清楚啊?你到底是什么人?」周富贵闻言吃了一惊后问道。
周富贵有些事情说了,有事事情可没说,没想他几乎都知道了,因而感到吃惊。
「大燕养由基!」叶冠廷闻言微笑道:「在下虽在北地,但将军之名,在下还是略有耳闻的。至于在下,却是真真实实的籍籍无名之辈。」
「哦,是吗?」周富贵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叶冠廷后说道。
自己的大名,难道真的已经传遍南北了吗?周富贵心中属实不信。
「将军忽然来到此地,可有所想或有所图?」叶冠廷随后问道。
「图什么?图的是在这世上能够活命而已,当然还有一班兄弟。」对于这个从前素未谋面之人,此人还极为睿智,似乎能看穿自己心思的人,周富贵当然不会立即吐露压在自己心底的想法的。
「哎,周将军」叶冠廷闻言叹道:「将军德冠四海,谋勇绝伦,入营帐之后,遏乱、肃军,不掠、不扰普通民家,虽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如此之人,说胸无大志,天下何人能信?」
「呵呵,叶兄说笑了,说笑了,周某确无大志啊。」周富贵兀自嘴硬道:「周某不过是燕一名军将而已,所图者也是杀敌立功而已。」
「杀敌立功?为燕朝廷杀敌立功?将军方才所言,可是暗藏着愤恨燕之心啊。」叶冠廷闻言笑道:「在下以往与将军素不相识,今日与将军一见,如逢故知,愿坦诚以谈,将军又何故如此的推三阻四的?」
「叶兄既然如此说,周某也坦诚告之吧。」周富贵闻言点头道:「周某微贱之人,以往所图者不过衣能蔽体,食能果腹,所图者为一家人不愁吃穿。签军奋战于南,一为家人,二为存活于世,可如此愿望也不可得,兄长、小妹被害,某便怒杀三百余仇人。其后侥幸不死,流落至边塞。叶兄,周某才深知人存于世,是如此的无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鱼肉为他人口中之食,欲与其抗争,又怎及斧钺之利?」
「呵呵,这就是将军的志向吧?」叶冠廷闻言轻笑道:「不欲为鱼肉,此生惟愿为斧钺?
」
「不瞒你说,正是如此。」周富贵点头道:「刀掌握在自己手中,总比掌握在他人手中的好。」
叶冠廷不过是匈奴人的一名奴仆,周富贵也就略微吐露了些心声。
「将军掌握刀之后呢?」叶冠廷看着周富贵又问道。
「啊?这我还未想过。」周富贵闻言呆了一呆后答道。
「将军为刀俎,他人为鱼肉,将军也欲将斧钺加于其上吗?」叶冠廷又问道。
「这」周富贵迟疑不答。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时过境迁,变成了我为刀俎,人为鱼肉,由一名被压迫者,变成了压迫者,许多人便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变本加厉,是更加凶狠残暴,如此之事,自古到今,是比比皆是,周富贵能跳出三界外吗?
「叶兄」周富贵思索良久后说道:「只有出自民间,才知民间之苦。周某不敢说能够超凡脱俗,但也不敢忘本,成为刀俎,掌握刀柄哎,周某当下,兵不过二百,将不过十,现在谈起此事,岂不是为时尚早?」
叶冠廷闻言点了点头。
只有出自民间,才知民间之苦,这句话,叶冠廷是异常赞同的,大燕国庙堂之上的那些个贵胄老爷们,整日里将「忧国忧民」挂在嘴上,可真正为民着想的又有几人?他们未经历过人间之苦,又怎知万民之艰难,怎知天下黎民百姓之水深火热?在这杀戮、血腥、鲜廉寡耻、背信弃义、尔虞我诈之乱世,天下之人只能被他们当作牛羊,当作工具,能用则用,不用则弃,且弃之如敝履,毫不犹豫。
「周将军」叶冠廷说道:「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侵y溪谷,盛怒于土囊之口,缘太山之阿,舞于松柏之下,飘忽淜滂,激飓熛怒。将军当下兵不过百,将不足十,为青苹之末,但将军就不能有所为?又有何人敢说将军无所成?」
「叶兄之意是?」周富贵闻言沉吟道。
「九州衰微,戎狄跃跃,哀民不安,将军可有匡扶大义之心?提一支劲旅,救万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肃清寰宇,以成一番大事。」叶冠廷缓缓说道:「将军仁德冠于四海,振臂疾呼,天下英雄必会景从!」
「呵呵,叶兄太高看于我了」周富贵闻言摇头苦笑道:「无粮无兵无地盘,他们景从个鬼啊?」
叶冠廷闻言真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在他脸上,说了这么半天,他仍是一副胆小怕事、小心谨慎的模样
不过周富贵他领着区区百余人马,就敢直入匈奴大军营帐,那么他肯定就不是个胆小之人了,叶冠廷心中暗暗思忖道,不是胆小怕事,就是在有意掩盖,如此说来,周富贵此人城府颇深,如此说来,这样的人也许反倒可以成就大事的。
于是叶冠廷看着周富贵说道:「将军不是已经占据了诺大的一座营帐了吗?何来无地盘之说?」
「你不是说过了吗?匈奴大眼便至,周某也只有带着他们溜之大吉咯」周富贵答道。
无论如何,区区不足两百人马是万万不能与匈奴大军正面相抗衡的,因此周富贵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了,只等吃饱睡足之后,便撒腿开溜。
只是往哪里跑,怎样才能回到雪凛城,怎样才能活下来,周富贵是苦无良策,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跑路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叶冠廷的,周富贵心中暗道。
三言两语间,周富贵已经感觉到了叶冠廷的本事不小,说不定今后还能成为一大臂助呢。
「将军就没想过,据此地,从而壮大自己的势力吗?」叶冠廷闻言问道。
「我等是客,人生地不熟的,如何壮大自己的势力?又拿什么壮大自
己的势力?」周富贵愕然问道。
「无非是人而已。」叶冠廷答道:「将军不是已经收了昆仑奴毗恶了吗?难道这不是将军的打算?」
「一名奴隶而已,难道还有其哦,你是说还有其他奴仆?」周富贵恍然大悟道。
依靠奴隶,这是周富贵与凛月共同的想法,没想到周富贵居然钻到了匈奴多勇健大单于的腹地,准备大行此事
不知她知道了此事,又作何感想?
周富贵忽然想到了匈奴王子妃凛月公主。
「两千余奴仆,其中还有两百斗兽士。」叶冠廷答道。
「斗兽士?」周富贵诧异的问道。
「与猛兽以命相搏的死士,用其博乐。」叶冠廷答道。
「哦,原来如此,没想到那个什么右谷蠡王如此残暴?居然使人与猛兽相搏?令人愤慨!」周富贵闻言说道:「他们定能为我所用,不过我攻入营帐之时,他们为何不跑?」
「皆为行尸走肉,他们为何要跑?为谁的奴仆,还不是一样,又为何要跑?将军,即便他们逃跑,但捉回来会更加凄惨的。」叶冠廷微微摇头道:「他们能否为将军所用,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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