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太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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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化侍纵声长啸轻舒猿臂，太阴蛇眸化作两道金光长柱贯穿前方，将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太京州一览无遗。

之所以断定这便是太京州，其实不难。

早在远方时安化侍便感知到，此地拥有整座北戎天下最强大的真气流转，亦拥有整个北戎王朝最鼎盛的生灵沸腾。不管是剑气还是生气都是红尘中一等一的繁华之地，从眼前的排场也能辨识出这正是北戎京都所在。

北戎京都，太京州！

三人目前登高临下，身处数万丈高空视野极度广阔，可将大半太京州轮廓尽收眼底。

十六座冲霄大山拔地而起，自成一方浩然阵势拱卫居中一山。

十六座山随便拿出一座，放到南靖都是鹤立鸡群般突兀的存在。更遑论其一同拱卫的居中主山，更是高不见尽头直入霄汉，甚至连太阴蛇眸的视距都无法捕捉完全，隐隐间已有老山的一抹无上风采。

“果真是雪山之国，单单是这份嶙峋巍峨，便足以孕育出无数傲骨铮铮的剑道英豪。”

安化侍情不自禁赞叹了一嘴，人类面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往往会有一股油然而生的原始敬畏。这种对自然大道的敬畏之心极其重要，毕竟越是懂得谦卑与高山仰止，越能在荆棘血腥的求仙之路上走得长远稳重。

这十六座山峦围成的大圈极其硕大，如果非要说是天生地养，其实安化侍内心还是有些不信的。除非这片天地本身就自有灵识可以思考，不然根本没必要做这些场面事以壮行色。

安化侍将自己的神识完全放出，查看良久还是感受不到人工雕饰的痕迹。每一座山壁的积雪老岩都年头悠久，根本不像是被大修士以大神通弄出来的。当然也不排除这是上古时期的大手笔，只不过岁月更迭昔人已逝，新的岁月覆盖了旧的岁月，令原本的大手笔裹上了自然袈裟。

远远望去，云霞缭绕，积雪层叠，剑光璀璨，熠熠生辉。

一派北戎威仪彰显无度，安化侍和空海越看越倒吸冷气，瞬间感觉自身又变得渺小了不少。倒是心如死灰的张守愚此刻极为淡定，毕竟他已经在此生活了许多年，早已没了安化侍这种初来乍到的新鲜劲儿。

十六座大山好似十六柄冲天巨剑，而居中那柄大到无边无际的“巨剑”则更为骇人，令安化侍深深感慨天剑也不过如此了。

来到此地的安化侍感受细腻，他能清晰嗅到空气里不同于别处的剑道气息，能够感受到此地随处荡漾的隐秘归藏。

他接连看向四处方向，表情凝重不已，半晌后竟微微愣住，还好有空海从旁推了推他。

“安施主，怎么了？”

“有很厉害的家伙，远超于我，堪比我师父我察觉不到，至少有四处方位空间完全隐匿塌陷好可怕！”

“那是自然，太京州乃北戎皇道气运所在，亦是剑宗宗门所在，拥有何等存在也都是不稀奇的，你说是吧？”

安化侍缓缓点头，毕竟道宗还有诸多至高底蕴他不清楚，这次四大王朝国战也并不涉及这种境界的高手。现在来到了人家的老巢，他能够有所察觉已然不易了。

想到此处，安化侍更显谦卑。

安化侍继续远眺，十六座大山横断面皆广袤无比，令安化侍啧啧称奇的是，他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城池生态——山中建楼！

这是安化侍自己起的称谓，从他的视角俯瞰过去，每一座大山都被掏空成无数断层，有些类似望鸪楼一层层的楼阁空间，只不过要比望鸪楼大上千千万万倍。

那感觉，有些像安化侍之前在南靖吃过的薯塔。亦好似被均匀分割成无数道的松鼠鳜鱼，鱼骨并未断裂挺立相连，每一片鱼肉之间的滋味又无穷奇妙。

眼前所见既是这般，十六条龙骨贯穿十六座大山，保证承载如此巨量的断层镂空而不塌陷。

所谓龙骨乃是巨山最中央的部位，好比一根萝卜层层削掉外表皮肉，最终剩下一根圆柱状核心一般，十六座大山已经被北戎子民完全改造，除了最重要作为支撑的部分留存外，其余部分已经如安化侍所见化为层层空间。

从下到上，从宽到窄，好似一根根被挖出无数层面的巨大莴笋。

每一层断面都有上百丈跨度，横面更是围绕居中的龙骨大若武岚城。安化侍仅仅只数了数其中一座大山，从下到上便足有六十四座断层城池居于期间，各种生灵摩肩接踵涌现期间，亭台楼阁街市旌旗猎猎可见，这种盛景除了瞠目结舌外，根本无法用任何言语来溢美形容。

山上建城城摞城，一山六十四座城。

十山六百四十城，十六山过千又二十四城！

如此气势恢宏的大手笔，可谓是天工开物望之嗟叹。

安化侍和空海的确有些看傻了，安化侍回头看向张守愚。

“太京州的人民，就居住在这一千零二十四座空中城池中？”

“嗯。”

张守愚很明显还未缓释过来，面色紧绷好似在思索安化侍的设问。安化侍见状也不再打搅他，毕竟刚刚的问题也并不难懂。

北戎大雪封山，太京州更是雪海无尽。最下方山峦底部必然被万丈大雪常年掩埋，即便有修士神通可清理积雪，也不适宜百姓在其中常年居住。倒是眼前这种山中建城最为适宜，上方有山体遮挡，露出面相对有限，只需应对四面八方的暴雪侵袭便可，这无疑省了许多损耗人工。

安化侍也早已察觉，所有风雪抵达十六座大山附近三丈外便戛然而止，很显然有大修士在此设下了层层结界，保证居住在山中城池的子民能够乐业安居。结界应该还有调节气温的作用，只不过安化侍还未进去观摩，此刻倒也不能有更多了解。

远远望去，无数飞剑在十六座大山之间纵横穿梭，密集程度堪比南靖中元节的赶集夜市。不同于其它北戎地域的冷静萧条，此刻满眼所见皆是稠密到难以言喻的各色剑芒，密密麻麻无穷无尽又极有法度，料想应当是制定了极为严密的御空交通法则。

“安施主，北戎竟然有这么多藏境大修行者？”

“非也，应该是类似南靖凌天舟那种御空公共飞剑，花费酬劳就能够买到的交通物事，你以为藏境大修行者是大白菜？若北戎当真有如此底蕴，那也不需要什么剑胄王骑了，这方天下也不可能有一方与北戎争锋。”

正所谓见多识广，在这方面安化侍的确比空海更有见地。当然安化侍也不敢太托大，毕竟刚刚察觉到的几股隐秘处令他心悸颤栗，亦让他感觉此次北戎之行应当极为不简单。

安化侍仰起脑袋，除了这十六座大山之外，他们共同拱卫的居中弥天巨山也令他眉头紧蹙。

这巨山一眼根本望不到边，宽围也完全碾压十六座大山，若非是在此地得见，安化侍定会以为自己又见到了老山。

这绝对是安化侍有生以来，见到的排名前二的庞然大物。这种视觉冲击是极度恐怖的，目前也唯有和蓝阡夙在洞中双修时，乍见蓝阡夙的丰腴葡萄的冲击感能够媲美。

想到这里安化侍提提裤裆，将自己满腔热血尽数压下，再次观摩那座居中巨山。

不同于十六座山峰，居中的巨山并未出现这种“大面筋”一般的螺旋建城，依旧是保存相当完好的原始风貌，积雪覆盖亦深邃层叠疾风如虎。

安化侍很想问问这居中巨山会否就是北戎剑宗所在，不过看到张守愚此刻不想搭话，当即也就没去讨这个嫌。倒是张守愚此刻缓缓起身，朝安化侍恭敬作了个揖。

“安哥，我得走了。”

“回哪里？”

“剑宗。”

正如安化侍所料那般，张守愚指了指那座居中高山。

“想清楚了吗？”

“还没。”

“那就好好想，今后不要再掺和世俗繁芜，有我镇守南靖一日，这世上料想短期内也不会再有国战发生。且去修行吧，等我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去找你，到时候你若还认我这个哥哥，便别躲着不见我就好。”

安化侍没有丝毫挽留，张守愚缓缓点头也没多说话，御剑而起化作一抹碧鳞剑芒倏忽不见。

安化侍还未等回味，一道与张守愚方向相反的碧鳞流光缓缓迎来。

它与张守愚擦身而过，来到安化侍近前驱散风雪，才看出是一位身着碧色青衫的剑宗弟子。

来者左右手双双抬起，各并食指中指抵在一处，其余手指皆蜷缩成拳状，做出一副类似尖塔的秀气手势，料想应当是北戎剑宗的固有礼节。

“剑宗大穹庐峰弟子曹泊安，在此恭迎南靖三公太傅多时！”

“三公太傅，忒有面儿了！”

安化侍还未搭话，一旁空海呜呜喳喳便叫嚷起来，神色亢奋不断搓手，很显然没想到安化侍成了这么大的官儿。

安化侍懒得搭理他，当即朝曹泊安回了青莲礼。

“曹道友安好，安某如约而至，携佛宗大能一同来剑宗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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