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八章 简直愚蠢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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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温柔地望着案上那块灵牌,像是回忆起了故去的那段悠闲时光,她眼中漾了层浅浅的笑。
“她呀,才不是什么标准的大家闺秀呢。”慕惜音弯弯唇角,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若是当年你也在,那场面一定更热闹。”
“那不就成三胞胎啦?”慕惜辞咧了嘴,她倒从未想过,娘亲竟也有这样活泼灵动的一面。
她从他人口中拼凑出的娘亲,大抵是温柔且知书达理的,极少有人与她说过她其他的特点,阿姐还是第一个。
“若真是三胞胎,倒也不赖。”少女微微垂了眼睫,下意识放轻了声音,“这样的话,当日跟着娘亲去掀鸿鹄馆房瓦的人,还能多上一个。”
“那样,爹爹鸿鹄馆房顶的瓦只怕会不够用。”小姑娘嬉皮笑脸,上房揭瓦,她可是行家。
当初流云观的房瓦,便差点被她尽数揭了去,气得师父罚她抄了十几卷的经书,又盯着她背齐了阴阳九遁,直到她将那十八局背得滚瓜烂熟,方才气鼓鼓的放过她。
搞不好,她比二哥还要闹腾,到时就不是娘亲带着他们俩上蹿下跳,改换成她带着他们到处折腾了。
好像……也蛮不错的。
慕惜辞的面上禁不住生了两分向往,幻想着这爬房上树的场景时,她脑内忽的闪过一线灵光,先前挂在唇边的笑亦跟着陡然一凝。
……等等。
按照阿姐的形容,在生她之前,娘亲的身子应当是极为康健才对。
而她比阿姐和二哥小了足足半轮,娘亲怀她的时候,那身体自然是早就恢复如常的了。
那么,一个常日身康体健、又已然经了一番生产的妇人,在怀第二胎时,怎就能艰难成了那样?
“阿姐。”小姑娘的目色微沉,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也许,她娘当日的难产,是被有心之人设计的。
并且,那位有心之人,想要的多半是一尸两命。
“怎么了?”慕惜音眉梢微挑,脸上的笑意同样收了收。
“您还记得娘亲当年怀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吗。”慕惜辞眉头紧锁,“可曾有过胎位不正一类的问题?”
“娘亲怀你的时候……”少女绷了唇角,自家小妹猛然提起这个,她没法直接回答,好在她的记性一向不错,低眉沉吟了片刻,便已回想起了些概况。
“前期并无甚大碍,五六个月后时不常有些盗汗惊悸,府医说是胎儿长得快,母体难免肾气发虚,开了两张方子。”
“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别的了。”慕惜音抬指按了按眉心,“阿辞,你想到了什么?”
“盗汗惊悸。”小姑娘细声呢喃,少顷轻叹一口,“阿姐,我觉得娘亲难产之事有些不对……您知道她的生辰八字吗?”
“不知道,这东西,恐怕只有爹爹才清楚了。”慕惜音苦笑一声,微微摇头,“不过,老实讲,我也觉得娘亲当日难产得有些蹊跷。”
“阿辞,你大约不太清楚,”少女说着,眼神不由自主地飘了一瞬,“咱们娘亲,与先皇后一样来自扶离,她们二人,当时是闺中密友。”
“当初娘亲怀你的时候,先皇后还曾来府中探望过她,并戏言,倘若她这一胎生个女儿,便嫁与她家做个……咳,温府在扶离的地位,等同于国公府之于乾平。”
“娘亲竟也是出身将门。”慕惜辞的眉头锁得越来越紧,“是将门之后。”
“那么,她过身后,温家不曾派人细查吗?”
“是的,将门之后,而且,她是习过武的。”慕惜音颔首,“能在父亲手下走过近二十招,是即便放在营中,也能称得上中上的水平。”
“至于温府,那年娘亲执意要嫁来乾平,与外祖等人发生了争执,一气之下……”
“是以,娘亲过身后,扶离那头并没什么动静。”
“但不管怎样,依娘亲二十几岁时的身体状况,就算当真因着肾气衰虚而难产,也不该……哎。”
慕惜音长长吐息,半晌微微蜷了手指“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派‘枭’的人彻查当年之事。”
“只是隔得太久,那时帮着娘亲接生的稳婆丫鬟,早就不知跑去了哪里,只能一寸一寸地慢慢翻找过去,到现在还没找出什么要紧的东西。”
“二房那头在国公府内又防得近乎密不透风,为恐打草惊蛇,我的人,一时半会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二房。”小姑娘闻此微怔,“阿姐,您也怀疑萧淑华!”
“这不是我想怀疑她,只是放眼整个京城,除了她,我实在寻不到第二个有动机害娘亲的人。”
慕惜音整理好供案上的瓜果点心,又扫了香灰、收好蒲团,伸手拉过了自家小妹,带着她缓步出了祠堂。
“此事说来比较难以为情。”少女假咳,压低了嗓音,“我听闻……二婶未出阁时,曾在桃花诗会上,公然向爹爹示好。”
“……喵?”慕惜辞扯着唇角挤出声猫叫,她的小脑袋瓜突的就有点不大够用了。
萧淑华当年,心悦她爹?
竟还是在桃花诗会上公然示的好……
那她怎会嫁入国公府,还做了她二叔的夫人?
依她两世以来对自家二叔的了解,他绝对不是那种明知道萧淑华心悦她爹,还非要娶她回家的人。
“结果是什么,你想想便能知道。”慕惜音倒抽了口气,每每提起此事,她总觉得浑身都不大自在,“爹爹当场明确拒绝了她,并在一年后迎娶了娘亲。”
“她许是受了刺激,在爹爹成亲后,她又固执的等了两年,见爹爹全然没有休妻另娶的意思,竟——”
少女的小脸纠结成了一团,她憋了良久,方转头贴着小姑娘的耳边细声唸出一句“竟对二叔用了那等下三滥的手段,二叔顾念着女儿家的名声和萧府的门庭,不得已。”
“……阿姐,您等会,我有点懵。”慕惜辞麻了,她发空发白的大脑缓和了半天,方才理清其间的关系。
她这下总算明白,萧淑华对大房那股莫名的恨意,究竟是从哪来的了。
“所以她才要把慕诗嫣教成那个样子,甚至毫不犹豫地给二叔纳妾。”小姑娘的面皮发了僵,“这个疯女人……”
“她不会以为自己这么做是在报复国公府,报复爹爹吧?”
“很显然,她就是这样认为的。”慕惜音轻啐,“简直愚蠢至极。”
“好了,阿辞,八字的事,等爹爹凯旋了我帮你问他,别的东西你就不必管了。”
“‘枭’这头会一直查着,若有了眉目,我再来喊你便是。”
“这种事,总要证据俱全,才好翻到明面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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