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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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郭西川叹了口气，还是脱衣服了。修长手指落在第一颗扣子上，解开扣子，露出了玉白色的皮肤。一抹灯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美得让人难以呼吸。因为郭西川，简单的动作，也成了唯美电影里的特写镜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暧昧。

顾初望着他脱衣服，感觉自己连呼吸停滞了。郭西川解到一半，又停下了，顾初正疑惑他怎么停下了，就见到郭西川抬起眼皮，瞬间，四目相对。

顾初迅速转过脸，心跳狂飙“不看你了，你快点。”她心不在焉在烧镊子，又听见郭西川说“刚才不是烧过了吗？”

顾初故作镇定道“再烧一遍，保险点。”她把头转过去了，完全没注意到郭西川的表情。他微低头，嘴角弯起，把衣服脱了下来。

顾初的胆子大，对自己能下狠手。然而，当她亲眼目睹那不断流血的伤口时，她还是忍不住心疼了。她刚开始消毒，就见到郭西川的脸轻微地抽紧了，下意识收住了手。

“没事，不疼。”郭西川转过脸去，汗珠顺着他苍白的下颚滚落“继续吧。”顾初更不敢放慢手脚，不然，只会让他疼痛的时间更久。

她一咬牙，用刀割开皮肤。郭西川全程没叫过一声疼，顾初得以全神贯注，剔出子弹。“啪嗒”轻微的一声，染血的子弹掉在地上。当子弹一取出来，他就像是浑身被抽走了力气似的倒了下去，被顾初及时扶住。

“靠在我身上。”顾初把肩膀让给他靠，飞快地用纱布按压止血。“子弹这么小一颗，居然这么厉害。还好，伤口不大，应该不用缝针……不然我那技术估计要把你缝成蜈蚣。”

郭西川虚弱的声音从她的颈窝处响起“你在担心我？”他一说话，顾初就感觉温热的气息扑到脖子上，有点不太自在“别说话了。”

郭西川“不用担心我。”

顾初知道他明明疼得厉害，居然还想着让她不要担心，一时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郭西川“你还没告诉我，谁打你？”

顾初不可思议地说“你还想着这个问题？”

“嗯。”

大约是见她沉默，郭西川又说“不想说，也可以不说。”顾初笑了“没什么不能说的。你读过我的，应该也知道我爸是什么人吧？他仇家挺多的，动不动就绑我们去威胁他……那我们肯定也生气，也想反抗啊！就这样了。”

顾初只觉得额头一凉，郭西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头，与她对视着，认真地说“以后，谁还威胁你，你告诉我。”

顾初喃喃地嗯了一声，完全没过脑子。因为眼前是一张放大的神仙美颜。

“我一定会……”他的声音也瞬间止住了，因为顾初忽然伸出手，他只觉得心脏都瞬间停了，下意识闭了下眼。

“你睫毛好长啊……”顾初的手指碰了碰他的睫毛。

郭西川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下。

突然，“啪”一声，两人顿时僵住。挡板猛然打开，司机回头说“快到了。”

顾初一下子回过神来，被烫着了似的收回手，动作过猛，噼里啪啦将膝盖上的东西都打翻了。“好，我们也弄好了。”

郭西川在旁边看着她的侧脸，帮她捡起了地上的药品。

见那司机透过后视镜，打量他们二人，笑得鬼鬼祟祟，意味深长地说“好了？”

顾初故作凶狠地说“好什么好？他连件衣服都没有。让他光着回家么？”

忽然，前方丢过来一件衣服，顾初只觉得眼前一黑，那衣服正好盖住了她的脸。她扒拉下来一看，那是一件男式外套。

顾初吃惊地说“不是说没有衣服吗？”

司机笑了一声“要是有衣服，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这一句话，足以让车内的气氛瞬间又暧昧起来。

顾初沉默。确实心虚了下。她怎么会摸他的睫毛？

她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别听他乱说。我抱着你，是因为怕你冷着了……”说着，主动拉开了一点距离。

“我知道。”郭西川看着顾初快要挤到车门去了，忍不住说“你跟傅小舟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坐这么远吧？坐过来点吧。”

顾初这才坐回去了点。

确实，她跟傅小舟打打闹闹，什么肢体接触没试过？怎么换成郭西川，她就莫名产生了一种“冰雪美人不可冒犯”的感觉。

郭西川见她一直不说话，又拿出了傅小舟的姿态，吊儿郎当地说“我说你啊，真不太适合写甜宠剧。”

顾初最恨别人说她剧本不好，反唇相讥“难道你的面瘫演技适合演甜宠剧？我的烂剧本配你的烂演技，不是绝配吗？”

郭西川一怔，低头笑了一声。

顾初本来都已经准备跟他大战一场，没想到对方忽然偃旗息鼓，乐在其中。她有点没趣“说你演技烂，你还笑得出来，服了。”

这一场笑闹，两人之间微妙的羞涩反而消失了。

车子终于停下。

“到了。”

顺着郭西川的手指，顾初拉开车窗帘，窥见乌云底下的一丝金色天光。她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车门一开，她几乎想飞奔下车。眼前便是那一座中缅桥，只要过了这座桥，他们就彻底安全了。中国边境从未离她这么近过。哪怕是在她日思夜想的梦里。

她只觉得血液上涌，拉开车门，风迎面吹来，腿脚却开始发软。忽然感觉有人从背后狠狠推了她一把，不耐烦催促道“赶紧下车！”她整个人往前扑了去，幸好手臂被人一把扯了回去，勉强稳住脚步。

“没事吧？”郭西川低声问。

“那司机也太狠了吧……要是我在这里一不小心摔死了，我做鬼都要去找他聊天……”她嘴上开着玩笑，顺手往脖子一摸，项链却不见了。

郭西川见她脸色不对“怎么了？”

“我……”她慌张回头，见项链躺在不远处的地上，稍微松口气“这也太容易掉了。”

她刚往项链那边走，郭西川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

“他们追过来了！快走。”

她抬头看一眼，只见那辆显眼的蓝色跑车在视线尽头出现，立刻转头朝着那项链跑去。

“顾初！你干什么？”

那子弹项链藏着三百条命，躺在地上，等着她。

顾初一把抓起项链就跑。

“来了！”

远远地，似乎听见那辆跑车踩下油门，车轮飞旋。

她一把拉过郭西川的手。两人不要命地跑。

脚下是热烫的水泥路面，口鼻拼命涌入呼啸空气。不知跑了多久，她和郭西川一起重重往前一扑，摔在地上。她的脸颊似乎狠狠擦过被滚烫的地面，一阵痛感袭来。

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刹车声。

她转头。

那辆蓝色跑车刹停了，仿佛被什么震慑了。

顾初脱力一般，仍趴在地上。

她转头，望向身旁矗立的红色牌子。

“中缅国界，禁止跨越”。

她慢慢闭起眼睛，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们……”她将手搭在郭西川手背上，颤声说“这算是安全了，对吧？”

郭西川望着那叠在一起的手，笑了下“对，我们安全了。”

不远处，边防哨站上，持枪的中**人站着。望着那面孔和制服，她只觉得熟悉又亲切，充满了强烈的安全感。

一路跋涉，一直谋划，终于来到了这里。

她眼里突然涌出一种落泪的冲动。

到家了。

到家了！

她的手指紧紧地按住了子弹项链，钱袋子在她的口袋里安然躺着。

总算，不负所托。

郭西川扶她起来“我们走吧。”她跟着郭西川走了两步，忽然低头笑了一下，又回头，冲着那辆跑车摆手，放肆大笑起来。

“我走了啊！”

隔着二十几米的距离，她其实看不太清楚韩双颜的表情，但是她大概能猜到，韩双颜会怎么被气到发疯。只差一点点。

不过是二十米的距离，人生与命运天差地别。

从此，这些人再也不能用枪指着她的头，威胁她任何事。他们再也不能逼迫她昧著良心，干那些肮脏的勾当！她不需要刀口舔血，不需要再学习怎么缝针……

她再也不需要枪。

顾初将身上的枪丢到河里，望着那支往下沉的枪，身边的郭西川也像她一样，将手里的枪抛得远远的，咚一声，落了水中。

“滚吧！缅甸北部！”

顾初发泄似的，将心里的恐惧惊惶全部抛在身后。

眼前，一片璀璨与光明。

她大吼完了，脸上还带着笑容，一转头，却见郭西川笑着看她，又有点尴尬“干嘛这么看着我？”

郭西川转开视线“我只是想，你会不会考虑把这段经历写成剧本，我演傅小舟。”

“你还没演过瘾吗？”顾初哈哈大笑“亏你还是圈内人，你不知道像我这种编剧跑去写原创剧本，最容易血本无归吗？”

郭西川“我会帮你的。”

顾初听得意外，见他一脸诚恳，刚要说话，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刹车声。

她回头，见到警车停下了。

徐警官的车子赶来得及时。顾初将u盘郑重地递给了徐警官，留下了那条项链。

他低头一看，捏着透着温度的u盘，忽然抬手，冲她敬了一个标准的敬礼。“我代表受害者们，谢谢你！”

顾初连忙解释说“不是我的功劳，是韩鸣……”她本想问问徐警官，这算不算戴罪立功，能不能减刑之类的，没想到徐警官突然打断了她“韩鸣？那我明白了。”

顾初吃惊“你认识韩鸣？”

徐警官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欣慰之余，似乎也有点惋惜，终于他叹了口气“不说这些了，先把你们安置好。这份资料，我们会尽快处理，尽可能减少受害者损失。”

顾初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大概也猜到，韩鸣与徐警官有交情，或许他们还有一些不方便透露的计划。她便没有多问，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与她想象中的样子截然不同。徐警官真人很体贴，不仅给他们带了吃喝，还安排了医生处理郭西川的伤口，同时给了一些换洗衣服。

当天，他们就坐车回了某市，准备隔日乘坐飞机回各自的城市。因为偷越边境，按规定，被罚了几千块钱。

顾初走出当地派出所的时候，阳光正好，她眯着眼睛看着，感觉从未有过的放松。她收回目光，却见到远方一个泪人站着，不由得微微一笑。

江渐容飞奔过来“阿初！”她大概是有满腹积攒下来的话要说，但一时眼眶蓄满了眼泪，竟然没有说出一句话，嘴唇颤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你太坏了……你吓死我了！”

她还要拉着顾初看看受伤了没有，顾初心里一热，张开手臂将姐姐抱在怀里。“放心，我好好的。”

江渐容“我都听说了，郭西川真的被绑架，还被卖去了缅北。你们一起回来，难道是你救他出来的？”

顾初骄傲又自豪“是啊。你妹妹我是不是很厉害？”

“是很厉害……”江渐容叹了口气“下次先顾着自己，好不好？别人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我就你一个妹妹。万一你出事了，你让我怎么办？”

“好了好了，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啰嗦了？”顾初笑着勾着她的肩膀。“你还没见过他真人吧？他真人比上镜还帅，要不带你见见？”

江渐容立刻期待起来“可以吗？”说着又犹豫了“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人家？不太好意思吧。”

“当然可以啊！我们可熟了……”顾初吹嘘着。

一辆黑色保姆车飞驰而至。陆续冲下来好些人，往里面大踏步走去了。

江渐容扯扯顾初的袖子，指着那车“是不是来接他的车？”

顾初回头，很快见郭西川也走出来了。

他鹤立鸡群，比其他人都要高一些。休养过后，他又恢复了肤白唇红的姿态。在大黑伞下，他白衣黑裤，唯一的光便是他耳骨上精致的耳钉，他垂眸走下阶梯时，顾初瞬间想到巨星走红毯。

他被那一群人簇拥着，又是打伞又是递水，几乎是密不透风。那夸张的架势看得顾初一怔，她第一次真切地体验到，郭西川是怎么样的一个明星。

江渐容迟疑地说“你现在跟他还熟吗？”

顾初想也不想，冲着那群人喊“喂，郭西川！”

郭西川正在张望，听见她这一声，回头朝她看来。那冷淡惯了的脸上，不自觉一笑。

顾初冲他招手“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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