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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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初在包厢点菜，随便要了一个双人套餐。等菜端上来，服务生还一直盯着郭西川看，不时发出“哇”之类感叹的声音，半天才走。郭西川有点尴尬，找了个借口跑到包厢的卫生间去了。

等郭西川回来，顾初放下偷吃的筷子，也学着那服务生的样子，一脸憧憬地盯着郭西川看“哇……”这么花痴一下，她自己先撑不住了，笑倒在桌上。

郭西川无奈看她一眼“你就笑吧。”

顾初还在笑，笑到一半，却突然顿住，只觉得手臂发痒，仔细一看，全身都冒出了红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有点呼吸困难。

发现她状态不对，郭西川立刻紧张起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艰难地抬头，指着眼前那盘拌果蔬“我明明写了不要放芒果，我、我过敏。”

顾初被搀扶着坐上了车，脑子也昏昏沉沉的。那司机一直从倒后镜看他们。

郭西川毫不在意，见顾初难受得想抓痒，当即一把抓住她的手。她感觉自己快要休克了，强颜欢笑“万一我的死因是一盘拌果蔬，会不会被人笑死？”

郭西川降下车窗，努力让新鲜空气进来“你不会有事的。别怕，我们马上到了。”

“对，我还有好多心愿没有完成……其实，我知道红豆的寓意，你想拿影帝。”

“……”

顾初“我，我想当最佳编剧。”

“你一定可以的。”郭西川见顾初呼吸开始困难了，急得两眼发红“我们可以一起上领奖台。如果我拿不到影帝，我就坐在台下，做你永远的粉丝。”

“你要脱粉了……”她有气无力地说“我拿不到的。”

郭西川打断她“我永不脱粉。”

顾初被送上担架，抬进去了。昏昏沉沉之间，她想，如果她今天死了，会不会因为没为梦想拼过命而后悔？

所谓的血本无归，所谓的躺平，都是借口罢了。她这么抗拒写出真实的自己，大概是因为她竭力将那些伴着辉煌的惨烈往事抛之脑后。她想尽可能再忘记一些，再忘记一些……

她装作不在乎，装作无所谓。好像这样做，她就能慢慢放下期待。她一直在逃避坦诚带来的创伤后遗症。然而，她从没有放下过。

写作是勇敢者的游戏。

吊牌的液体一滴一滴输入她的血管中。模糊中，她似乎感到有一个人的目光始终追随她，甚至隐约听见一些话“你一定可以的，我信你，你会实现梦想的。”诸如此类。

她在这一刻并不在意。

她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砰地跳着。

就好像梦想依然还在她的胸腔里活着。

她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梦里，她踏上领奖台，听见自己说“我最想谢谢的人叫郭西川。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相信我。就连我都不相信我自己的时候，他依然坚定地相信我。我更想谢谢我自己，谢谢我最终选择了相信自己。”

她醒来时，天色大亮。

郭西川趴在她的床边，陪了她一夜。

顾初低声说“谢谢你啊，陪了我这么久。”

她说的不只是昨晚。是这些年，哪怕她被世界遗忘，依然有一个人记得她，对她不离不弃。她的斗志好像也因此熊熊燃烧起来，势不可挡。

飞机从市落地的那一瞬间，顾初望着那广阔的黑夜，星空明亮。她感觉自己仿佛重生了一样。

眼前的状况并不算好。她的事业早成了一片废墟，她之前的项目已经全死光了，因为她被抓去缅甸好几个月，甲方自然要找新编剧。她一打开微信，好几个制片人都把她拉黑了。日兮这个笔名算是废了。

她却不觉得气馁，也没时间可怜自己，迅速自认倒霉，就再次用回驻颜这个笔名，开始写试稿。

新甲方的大纲错漏百出，让人不好下手。顾初提了一点修改建议。谁知对方就被惹毛了，对方冷笑说“真拿自己当大编剧，我给什么你就写什么。你以为自己在帮王导写剧吗？还精益求精呢！”就“啪”挂了电话。

顾初目瞪口呆，抱着手臂盯着那手机。等她冷静下来，她也觉得自己最近有点飘了。以前她可从来不提什么意见，甲方说什么就是什么。甲方永远是对的。而现在……

顾初正要打起精神继续找下一家，忽然听见门铃响了。

一开门，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她傻眼了。

“你是王……王……”她磕巴了下，半天没说出话来，以为自己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没想到对方爽朗地一笑“对，我是王明。”

“王导，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她说完，这才注意到他旁边还站着一个更熟悉的面孔，红姐第一次露出点罕见的笑容，亲切地抓住她的手“顾初，你怎么不回电话？我到处打听，才知道你搬了家。”

顾初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容来“因为被你拉黑了，红姐。”

红姐吃惊不已“啊？怎么可能？”她拿出手机来“哎呀，一定是我儿子乱删好友，前几天，还差点把一个大导演给删了。幸亏你今天这么一提，不然误会大了……”

谈笑之间，堪称光速，把她加回来了。

很快，王导交代了来意。就像顾初猜测的，王导本来就在筹备诈骗题材的电影，大概是在热搜上看到她的新闻，立刻就找上门来了。

“你本身就是编剧，加上你这一番亲身经历，是很大的优势。”这可是电影剧本，完全不是甜宠电视剧能比的。顾初难掩激动，与王导简单聊了一些构思，更是一拍即合。

王导的眼里几乎放光了，当即就说“你要是愿意……”

她当然愿意！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谁不愿意？

顾初也屏住呼吸，强烈的期待感快要挤爆她的心口，但她要求自己保持耐心，矜持一些，起码听他把话说完，再答应。

突然，门铃又一次响了。顾初那满怀的希望落了空，只听王导说“你有客人来了。”她暗自磨牙，谁这么不懂事！

“我去开门。”

一开门，见到郭西川的经纪人站在门口，傲慢地说“顾初，我来给你带一个好消息。”

原来郭西川让经纪人上门来，也邀请她写剧本。

顾初顾忌着屋里的王导，便说“李哥，我现在不太方便，要不等会我再去找你？”

经纪人冷笑一声“小川亲自邀请你写剧本，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算攀上高枝了，再摆谱就没意思了。”

这话听得顾初就很不爽“我不用他施舍。”当即就要把门关上，经纪人一急，用肩膀将门顶住。

“郭西川为了你，都快猝死了。”顾初吃了一惊，手上的劲一松，经纪人立刻趁机挤了进去，把后半截话补全“差一点猝死。”顾初一听，又是耍她的，就想把门关上，但手上顿了顿，还是关心郭西川的情况“他没事吧？”

经纪人“他为了挤出半天时间飞z市，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可不就是差点猝死吗？他背后为你做了多少事情，你一点都不知道。他天天帮你撤热搜，打点媒体关系。听说你找不到编剧工作，立刻巴巴来送工作。你倒好，翻脸不认人……”

顾初完全不知道这些，一时间心里翻江倒海的，感动之余，又有点心疼。她稍微缓和了口气“我没有翻脸不认人。今天是特殊情况，我来客人了……”没等她说完，经纪人已经毫不客气地走进了她家。

“什么客人，还能比郭西川厉害？”

经纪人一进门，目光落到沙发上端坐的两人时，脸上的傲慢一扫而空。呆若木鸡。

“王导？您怎么在这里？”

他平时想见王导一面，难于登天。而他就坐在顾初家的沙发上，显然是专程来拜访顾初的。

“我不可以在这里吗？”王导抱着手臂，用一种半开玩笑，其实是警告的口吻“请人写剧本，也讲究先来后到。小李，你说是吧？”

经纪人陪着笑脸说“您先来的，我怎么好抢你的人呢？我只是没想到……”他尴尬地回头看看顾初，后半截话咽下去了。

顾初在经纪人旁边的椅子坐下，把经纪人咽下去的后半截补上了。“李哥，我也没想到我这么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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