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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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初回过神来，走近他。她正准备伸手，忽然被他单手一搂，她猝不及防，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感觉自己的脸颊贴着男人的胸膛。那霸道的抱法，就是傅小舟的抱法。虽然知道是演戏，但顾初莫名心里一动，情不自禁地，反手也用力地抱住了他。

那一瞬间，她似乎听见了急促的心跳声，不知道是来自他的，还是来自她自己的。

忽然，她听见头顶传来压抑的呼吸，似乎他在忍耐什么痛苦。她的手上有点不敢用力了“碰到你伤口了吗？”

郭西川沉默了下才说“不影响。”

顾初很快松开他“所以，你看，手就是会碰到伤口……”她拿起笔写了下来“庄妍知道傅小舟抱着她会痛，也不会继续抱着的。所以这里还是不要加拥抱戏。”

她正写着，忽然听见郭西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抱着自己喜欢的人，是不会痛的。”

顾初笔尖一顿，又听见郭西川继续分析“傅小舟连死也不怕，还怕痛么？他只想离她更近一些，痛也值得，死也值得。”

顾初听出他声音里的坚决，忍不住回头去看他。见郭西川垂着头，怀里空荡荡的，半天才放下手来。他似乎还沉浸在那温情的一拥中。他的眉目之间充满了隐忍，嘴角却始终带着一丝笑意。他终于抬起头，越发显得从容，仿佛那一刻，他便有了铠甲，从此生死不惧。

这一幕完全说服了她。

顾初绕着郭西川转了一圈“我发现了……”

郭西川有点心虚，转开眼“什么。”

“只要你放开了演，其实还挺有灵气的。”顾初抱着手臂走，琢磨着接下来的剧情，全然没注意郭西川眼里闪过的一丝失落。

郭西川那一抹克制的深情，反而给了顾初一些新的灵感。“既然这样，拥抱就应该放在更前面。”

郭西川收拾自己的心情，也认真起来“怎么说？”

顾初迅速翻页，手指用力地点上了“傅小舟为她挡了一刀”的地方。“在傅小舟的眼里，这才是他们第一次拥抱。”

傅小舟带着庄妍逃命，后背被砍一刀，被枪击中，鲜血淋漓，疼痛难忍，那又如何？他要用命护住他的女孩。当他第一次抱住她的时候，他是她的盾牌。

“别推开我，也别为我哭。”

比起那刀伤剑伤，她落下一滴泪，令他心口更疼。于是，他忍着痛，笑着安慰她“现在好了，你不敢推开我了。”

顾初写着，也不自觉擦了擦眼角。她转头去看郭西川，想起当初他是怎么坚定地站在她身边，告诉她“不能同生，也可以共死。”

嬉笑是傅小舟的面具，冷漠是郭西川的保护色。他们心里都藏着一颗勇敢又温柔的心。

郭西川被她看得有点不太好意思，顺手拿过那新写的纸来看。顾初便收拾了这些情绪，问他感觉怎么样？

郭西川笑着抬眼，眼里都红了“好虐，但我喜欢这样的拥抱。”

那一晚，饭店打烊后，他们回到别墅，又继续聊到深夜。顾初不知疲倦，他舍不得睡着，嘴里聊着剧本，眼里都是对方。

顾初终于犯困了，趴在桌子上“我不行了，我得睡一会。”她睡着后，感觉有人轻轻抱起了她，放到了一个柔软的地方。

隔天，顾初在大床上醒来，发现郭西川已经出发忙工作去了。桌上摆着早餐和字条。她拿起一颗草莓吃着，看那字条上写着“资料都整理好了，在电脑里。”

为了避免忘记灵感，他们昨晚一边聊，一边录像。顾初本来打算今天早上整理的，没想到郭西川早就帮她整理好了。

睡得比她晚，醒得比她早……

“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吗？”

接下来一个月，郭西川尽量挤时间跟她聊戏，感情线梳理得飞快，而戏的质量也越来越高。

这天中午，顾初在保姆车等郭西川。她正在敲键盘，忽然，车门一开，郭西川弯腰走了进来，本来冷峻的脸见了她，就露出笑容来。

她看了看时间“你只有一个小时休息，我们速战速决，你还能多睡一会。就剩结局了。”

郭西川一怔，看起来有点恍惚失落“就剩结局了？”

“是啊！再这么熬下去，我都怕你猝死。”顾初推了推他，“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被这么一推，郭西川如梦初醒。回过神来“没有。结局是什么戏？”

“生离死别的戏……”顾初把剧本直接递给他。他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她吻上了他的嘴唇”时，瞬间静默了。

本来顾初没觉得那么不好意思，只不过顺着郭西川的目光，看到那一行字，有点口干舌燥。“你们平时拍这种戏之前，要喷点口气清新剂，还是吃糖？也给我一颗。”

郭西川拉开车格，找出一盒糖递给她“你很紧张？”

“怎么可能！”顾初拿了一颗橘子味糖放进嘴里，舌尖都是甜甜的，极大缓解了她的紧张“有什么好紧张的，又不是真演，就是比划一下。”

郭西川点头“对，你不用紧张，我们可以借位。你放心，车里私密性很好，从外面看不到我们……”他说到这里，也顿住了。

他本来大概是想安慰顾初，让她放松一些，只不过，无论是他为了掩饰紧张而变得话多，还是这句“外面看不到我们”，都只会让顾初更清晰地体会到，这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顾初本来是那么大胆的一个人，连枪都敢开，这会儿竟然有点不敢看郭西川的眼睛，迅速拿起了剧本。“我主要考虑的还是要不要表白的问题……”她有点欲盖弥彰地说“我是说庄妍。”

郭西川默不作声，忽然拧紧了瓶盖“我知道。”他拿过故事看。

故事中，两人终于来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刻。傅小舟将庄妍送上离开缅北的卡车，在一片枪声中，他们对望着，彼此心里都有无尽的爱意，而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一个要走，一个要留。

郭西川看完了，忽然说“我觉得没必要表白。”

顾初本来以为郭西川一定是支持表白的那一方，忙问“为什么？”

见郭西川抬头看着她，那眼里流露着淡淡的释然“因为表白没有用。喜欢你的人，不用表白。不喜欢你的人，怎么表白都没用……”

那一刻，顾初不由自主想到那天郭西川的表白。

“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顾初。”

这话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怔了怔“郭西川……”

郭西川转开了眼睛“庄妍是一个很务实的人。在她眼里，除了爱情，还有更多的情义和责任。既然她都愿意接受命运的安排，两人从此不见面，她主动选择放弃了傅小舟，那么表白，又有什么意义。何况，她没谈过恋爱，性格羞涩，怎么可能会主动去亲傅小舟？”

顾初皱眉“先演一遍吧，”

“好。”

郭西川闭起眼，再睁开眼时，他便是傅小舟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了。顾初望着他的脸，也几乎是一瞬间被带到了那尘土飞杨的缅北。泥沙滚滚，她仿佛能闻到硝烟味，他的手也仿佛带着血腥味，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一寸寸抚过，轻梳理着她的头发。当他望着她时，漆黑的眼仿佛被温柔浸透了。

“庄妍，你不能留，我不能走……你知道的。我们也不是小孩子了。”

她必须要走，因为她手上带着一份杀猪盘受害者的名单。而为了帮她离开，傅小舟也必须留下，替她挡住追兵。

顾初不自觉就落下眼泪来，拼命摇头“可以的，一定有办法的。你让我再想想。”

“没时间了。”她的眼泪被他轻轻拭去，他带着浓烈的不舍，强笑着说“以后不许再哭了！虽然你哭起来真的很漂亮，走吧！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我的责任。一直是我缠着你，你要解脱了……”

顾初被猛地推开，她只摔了一下，就立刻扑了过去“不……”她仿佛见到那卡车载着她，远离了她心爱的人。车轮滚滚，从此人生不相逢。

而他至死都不知道，她爱过他。他从来没听她说过一句，爱你。

“顾初？”

顾初被剧烈摇晃了下，才回过神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全是眼泪。她抬起茫然的眼神望着郭西川，忽然伸手用力抱住了他。

郭西川一下僵住，下一秒就反手抱住了她，低声安抚“没事的，演戏而已。你是顾初，你没有失去任何人……”

顾初紧紧地抱住他，突然想到他们逃离缅北的那一天，她见到满身是血的郭西川，有那么一瞬间，她其实有过恐惧。会不会在某个意外的瞬间，她的生命里就突然失去了他，而她还没跟他好好告别过，也还没来得及说一句“爱你。”

顾初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擦干了眼泪，见郭西川松口气“好点了吗？”她再次抬头，用目光一寸寸记下他的样子，郭西川迟疑着问“怎么了？”

顾初的手忽然摸上他的脸，顺着他的眉毛、眼睛一路往下，见他下意识闭眼了，她的手指碰上了他的嘴唇。很快，她用嘴唇代替了手指。

她吻住了郭西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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