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江州聚商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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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纵人行凶，现如今认证物证齐备，恳请县令为我等商贾做主。”

“恳请县令替吴家上下讨一个公道。”

“严惩柳家，还吴家上下一个公道……”

县衙外的呼喊声接连几个时辰都未曾停歇，哪怕是炎热的中午，依旧如此。

午饭之后，曹县令想睡一会的心情都没有了。

县衙里的曹县令带着两个衙役急匆匆的来到书房，见到慕客正悠闲的翻阅着古籍，他深吸一口气道：“不是说让你去趟柳家的吗？”

“老爷，您怕是过于着急了些？”慕客将手中竹简放下，起身相迎。

曹县令也不去坐，只是伸手指着窗外道：“你听听，听听外面这些人的喊声，我能不急嘛！”

“可这都过了午时，按律令，已经过了审案的时间。”

“话是这么说，可外面这些人！”

话说一半，曹县令只剩下了苦笑。

片刻的琢磨之后，他径直走到书桌前入座，摇头叹息道：“说的也是，即便现在开堂审理又如何？我还真把柳家父子二人抓起来判了吗！”

“老爷能想的明白自是好事。”慕客拱手劝道：“您虽说有官职在身，可世间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多了，还是把心静下来。待明日一早，小人就带几个衙役去将柳家父子带来，您再开堂审理也是不迟。”

“也只能是这样了。”曹县令自语道：“本官都身不由己，何况其他人的事！”

……

重城内的凶案迟迟没个结果。

而此时，昨夜就动身的柳重楼，已然来到了江州城。

江东郡物产丰饶，江河湖海遍布。

再加上这里地处赵国的东南海岸，远离北面江山的战火，早在先前的楚王执政时期就已经是国内的经济重心。

也因此，江东郡的郡城江州，常驻的人口多达数十万，四季来此经商的商贾更是络绎不绝，放眼当今赵国，能和江州媲美的郡城，也就蜀郡的天之府。

“老爷，赶了一夜的落，我们要不找个驿馆先住下来？”驾车走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吴勇回头问着车厢内的柳重楼。

莫说是这上了年纪的老爷，就是吴勇这正值壮年的男子，此时也觉得身体吃不消。

“也好，顺便吃点东西。”柳重楼挑开帘门，探出个脑袋擦着汗珠，“真是岁也不饶人啊！”

经济的繁荣，使得江州城内的酒楼驿馆随处可见，柳重楼也不挑，让吴勇就近找了一家。

“掌柜的，送桌上好的酒菜来。”安置好柳重楼之后，吴勇出门朝楼下掌柜吩咐着。

再回到房间时，只见柳重楼一手支在桌面上撑着脑袋，屹然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老爷，老爷？”吴勇走近了，小声的呼唤，“您还是先吃点东西再睡吧，饿着肚子也睡不踏实。”

“睡不踏实……”

柳重楼睁眼，神情疲惫的坐直了身子，“你和来江州的次数不少了，几时见我睡的踏实了呢！”

说罢，他不禁苦笑了起来。

吴勇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尽管他跟随柳重楼来江州多次，可也就是扮演的车夫的角色，至于来此是为了什么，到底见的什么人，吴勇的心里一直都不清楚。

也正如柳重楼自己刚才说的那样，只要来到江州，柳重楼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在重城的时候，他总是着神奇的魅力，无论何时，在他的眼里都是小事，也很少会将一些事情放在心上。

就好比前些日子和金家的较量，虽说赔了将近四百量银子，但柳重楼对此并不在意。他的心里，只有柳家在重城的地位，只要不是撼动柳家地位的事情，对他而言就都是小事。

但到了这江州，一切也就变了，似乎所有的小事都成了大事。

没一会，掌柜的带着小二亲自给他们送来了酒菜，“二位客官慢用，若有需要您尽管招呼。”

“下去吧。”柳重楼无力的摆了摆手，道：“把门带上，若无要是，就不要来打扰了。酒菜钱记着，退房时一并结算。”

“好勒！”掌柜笑着点头退出，“您吃好喝好。”

按照柳重楼的吃饭习惯，他总是吃的很快，柳家虽说家大业大，但他的饭桌上从不铺张浪费。

到了这江州却是好酒好菜的慢慢品。只是跟他几年吴勇心里清楚，与其说他这是闲情雅致，倒不如说，柳重楼的心里有事。

席间无语。

等吃完之后，吴勇很有眼力的起身，“老爷，卧榻都打理好了，我扶您歇息。”

“不了，你让人把这里收拾一下，我得出去见一个重要的人。”柳重楼淡淡道。

“那让小的驾车送您过去吧。”

“不用。”柳重楼整理着衣着，顺带说道：“收拾干净了，你该休息就休息，想出去的转转也行，我们今个在这住下，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一早便能回去。”

“喏——”

步入江州一直以来的流程，吴勇也没有多言，只是陪着柳重楼下楼，送他出了驿馆的门。

接下来的路，柳重楼都是自己徒步前行。

江州分内城和外城，内城主要住着郡守、郡尉等诸多的官职人员，也是郡守办公之所在。

沿着街道往内城走，一路上繁花似锦，车水马龙。便是两侧的房舍，也是越靠近内城的越高大。

很多名门望族住不进内城，便尽可能的画地在内城边缘，以此来彰显自己的豪气及名望。

柳重楼一直来到内城门处，往四周看去，若是拿这里和重城比，重城简直就是贫民窟一般的存在。

来到城门口，柳重楼被值守的兵卫拦下，那两丙冰刃猛地撞击在一起，紧随着是兵卫冰冷的声音，“若非郡守召见，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内城不准闲杂人等进入的条令柳重楼自是知道，只见他伸手在怀中摸出一块青铜打造的巴掌大小的牌子。

将那牌子交给其中一个兵卫仔细的验看，“我乃重城柳家之人。”

精雕细刻的铜牌，一面印着江东二字，另一面则是个大大的商字。

“随我来吧。”仔细的验看之后，兵卫将铜牌还给柳重楼，面无表情的叮嘱道：“进去之后不要乱看，更不要乱跑，若有不轨之心，死路一条。”

“军爷放心，这的规矩小人明白。”柳重楼恭敬的拱手。

跟随着兵士一路走，柳重楼乖乖的低着头，只是那眼角的余光已然能够看到，身边走过的人多是有官职在身。

沿着内城墙一直往西，不多时便到了一处悬挂着‘聚商阁’牌匾的地方。

“进去吧。”在门前站定，兵士面无表情的说道。

“有劳了。”

柳重楼拱手行过礼，又是低着头一步步的走上台阶，而这期间，那个带路的兵士一直看着，直到他推门进去。

聚商阁内，大小的隔间无数，有些在谈着正事，有些隔间则是几个不知名的官员聚集在一起谈天说地。

柳重楼熟悉的走向自己经常进的一间，对正在打盹的一位大人见礼道：“重城柳重楼，因城中商贾金苏林不服管事，特来求助。”

“金家？”方才在打盹的大人迷迷糊糊的随口问道：“你先前不是说，重城内都整顿明白了吗？”

“金家势大，藏得也深，先前对我柳家尚无影响，只是近来，这金家频繁和我柳家争抢，此番前来打扰，实属无奈之举。”

“行了行了。你们这些人，总是有一堆的借口。”

随口的一句话，却是吓得柳重楼头都不敢抬，“还望大人体谅才是。”

“那今年的赋税？”主位上，根本就不知道是何官职的大人敲打着案几问道。

“只要能将金家铲除，今年的赋税可多上千两。”

“这还差不多。”这位大人随手丢过一块木牌，叮嘱道：“今年北方战事吃紧，朝廷有心联姻义和，虽说保得一方平安，但这岁供却是吃紧。我这么说，你能懂我的意思？”

“小人明白。”柳重楼拿起木牌，恭敬的行礼。

“明白就好，下去吧，早点把事情给安排明白了。”

原地，柳重楼却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就这么默默站了许久，柳重楼才鼓起勇气说道：“大人，那易居园？”

“准你去一次。”

“多谢大人。”

……

离开聚商阁，柳重楼在一个文官打扮之人的带领下辗转来到他口中的易居园。

此地乃是江州内城西侧的一个大庭院，其中圈养着上百户的人家。

文官如那城门口的兵卫一般，将柳重楼带到指定的地方，看着他进去，但并没有走，因为最多半个时辰之后，这文官小吏还要将柳重楼送出内城。

好似寻常百姓家大小的庭院里，一个男子正在辛苦的劈柴，屋内是一妇人正在辛劳的织布。

“祥安，夫人……”目光从那二人的身上扫过，柳重楼声音沙哑的喊道。

正在劈柴的男子，手上的动作猛的一顿，下意识的转头看去，“爹？”

柳祥安兴奋的往柳重楼身边跑去，二人面对面，相互打量了一番之后，柳祥安当即扑在柳重楼的怀里，“真的是你啊爹！”

不多时，屋子里听到动静的妇人也扔下手中的活跑了出来。

两个人就那么安静的对视着，许久，柳重楼才开口道：“夫人。这些年，苦了你们母子二人。”

妇人激动的擦着泪水，“他们说老爷在外面做的很好，倒也没没怎么为难过我们。就是数年不见，甚是想你和阳儿。”

“阳儿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