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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袭!”
“日军夜袭,进入阵地防炮!”
陈余奔走在战壕内呼喊,一队队士兵从他身边跑过,高爆榴弹爆炸的火光在脸上浮现,烧夷弹将焦土再度灼烧一次。
刺耳的铜哨声响起,各连队士兵在军官老兵的带领下回到战斗位置。日军擅长夜袭,在国内使用这样的战术太多,多到他们以为无往不利。川军团也应付太多次日军夜袭,对此早有准备。
一道剧烈的爆炸声在头顶阵地上响起,陈余沿着战壕催促士兵防炮,炮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炸飞堆积在一起放置破片的沙袋,沙袋高高飞起砸在脚边。
陈余靠着战壕的墙壁防炮,很快士兵们返回作战位置,日军也冲破第一道铁丝网防线,正在剪断铁丝网、推翻木栅栏。铁丝网是阻挡日军步兵冲锋的第一道防线,每一次进攻都需要处理,每一次撤退后,川军团工兵再次修理。
躲在防炮洞内的蛇屁股舔舐干燥的嘴唇,面对日军远程集群炮火只能听天由命,每个人都在安静等待日军炮击结束,那样才能轮到川军团防御。
嘴角胡须带着饭粒的烦啦在战壕内爬行,像一个腿脚被炸断的废人爬行,朝着他的掩体工事缓慢爬行。陈余将他一把扯过来,塞进身旁蛇屁股的防炮洞内,两个人挤在狭小的防炮洞里十分难受。
“你死人了,这么慢才来?”陈余大声质问道。
烦啦的手里抓着一封信,手肘怼在蛇屁股脖子上将信塞进口袋,面对陈余的质问没有回答。
蛇屁股嫌弃的扭动屁股,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屁营长,比阿译长官当营长还没用,烦啦你这是想临阵脱逃啦?”
“闭上你的嘴,做饭真难吃。”
“我看你吃的最多。”
烦啦回道:“不吃饭等饿死,我可没那么傻。”
大口径火炮再度呼啸着落在阵地上,这让两人停止斗嘴,将自己的身子藏进更深。陈余早已经和另外一个士兵贴在一起,心不在焉的看着天空中缓缓降落的照明弹。
待照明弹缓缓落下时,阵地再度被黑暗笼罩,又有一枚照明弹升空将高地和前方公路平原,明晃晃照的宛如白昼般。
炮弹呼啸声结束,可是迟迟没有爆炸声,陈余扭头看向对面挤在一起的烦啦和蛇屁股,瞬间从防炮洞里钻出来,当看见阵地上的白色烟雾时,其中还混杂着黄色烟雾,在照明弹的白炽光下异常显眼。
“毒气弹!”
炮击停止,日军先锋已经配戴好防毒面罩准备进攻,一对对日军士兵从铁丝网缺口处鱼贯而出。
陈余从蛇屁股手里抢过铜哨吹响:“滴——!”
“戴上防毒面罩,日军进攻了!所有人反击,反击!”
又是老三样,炮兵轰、步兵冲;夜袭;发射毒气弹。这三样战术在侵略中国时堪称日军老三样,三种花样玩完,该占领的地区占领,没有占领的地区继续重复这三样战术。
这次高地上的反击比之前慢了一拍,让日军觉得有机可乘,疯狂的从破损的铁丝网缺口冲出。
但只是短短片刻,配戴好防毒面具,日军冲锋在照明弹下毫无视线阻碍。
阵地上出现火线,曳光弹在宛如白昼的黑夜中滑行,机枪组组成火力射界将铁丝网的缺口堵住,步枪和冲锋枪收拾中短距离的日军。迫击炮摧毁日军后续进攻队形,战防炮挑选日军火力点进行打击。
要麻的正在操纵一挺马克沁水冷重机枪,这种重型持续火力的重机枪不需要更换枪管,他一个重机枪组几乎压制住日军一个步兵小队,顺带封锁一处铁丝网缺口。
他没有配戴防毒面具,这个家伙知道重机枪要是不能压制日军后续进攻,再想把他们压在铁丝网后面就难上加难。不辣抱着几副防毒面罩找到他,手忙脚乱将防毒面罩给他戴上。
从战壕下一处弹药储备洞找到一副防毒面具,陈余早已经被烟雾呛的泪流满面,还好只是催泪弹,要是芥子毒气,自己呼吸几口就差不多没了。
烟雾缓缓吞噬高地,但这处山头高地实在是太大了,宽大到需要两个营防守。烟雾在二营阵地上飘荡,一营阵地上的火力凶猛异常,间接缓解了侧翼二营阵地的压力。
陈余慌乱的跑出被烟雾笼罩的阵地,躲在一处环形工事角落,拧开身上携带的水壶冲刷自己的眼睛,抹了把鼻涕才觉得好过许多。
好在面对日军毒气弹配合烟雾弹攻击,老兵们很有经验,扛住了日军第一波最为凶猛的进攻。迫击炮在铁丝网后面形成一道无形的墙壁,突入铁丝网的日军脱下死人衣服缠绕在上面,几个人一起想将木栅栏推翻,如此显眼的目标立刻引来一串子弹。
血雾与烟雾混杂,持续发射的照明弹让白昼和夜晚融为一体。
爆炸产生的气浪吹起一阵又一阵烟雾,也吹起一道有一道烟尘。勉强觉得好过些的陈余沿着战壕重新返回阵地,身边不断有人或抬、或背将伤员带下阵地。
在战壕内不断穿梭的担架队内,陈余一把扯出其中老不死的家伙,佝偻着腰导致本就矮小的身体更加瘦弱,兽医靠在战壕内壁回头看,浑浊的眼睛内透露出一丝无力。
“你在这里做什么,防毒面罩也不带,找死啊?”
面对陈余的质问,兽医没有像烦啦那样沉闷,伸出枯槁的大手指着前面:“那里有伤员,我帮忙运送伤员,多着嘞。”
“要你这把老骨头帮忙吗?”陈余挥手将兽医赶走:“团里两千多号老爷们儿还没死完,轮不到你这把老骨头出来捡尸,回去!”
“我就想帮帮忙。”
陈余随意从身边穿梭的担架队抓了一个人:“把这个老家伙带下去,自己走路都打拐子,活耐烦了?”
兽医被人扯下阵地,嘴里喃喃的重复一句话:“我就是想帮忙,想帮忙。”
战斗还在进行,陈余没有更多时间去劝慰那个老东西,只能让人把他带下阵地。年轻人还没有死完,轮不到他这个老家伙上阵地。
铁丝网阻拦不了日军,很快木栅栏被炸翻,铁丝网没有发挥空间,日军后续进攻部队尽可能组成战斗队形,缓缓向高地推进。戴着防毒面罩宛如恶鬼般的日军,他们的进攻意志力高的吓人,即使先头部队进攻受挫,也没有让他们放缓进攻事态。
日军后续进攻续上,二营阵地上的压力陡然上升。
钻进烦啦的指挥工事内,陈余说:“怎么样?”
防毒面具将烦啦的声音压的很嘶哑:“还可以坚持,这毒气太呛了,有一半儿人没有防毒面罩,只能硬扛着打。还好只是瓦斯弹,要是毒气弹阵地扛不了多久。”
“让没有防毒面具的人撤下去,通知阿译让战车队侧翼掩护,先等烟雾散去,人不能呛死在阵地上,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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