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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柳五突然问道:“待会那个买走八宝灯笼的年轻人会来天问阁会妳,妳可想好对策怎么对付他了吗?那小子油嘴滑舌的,妳可千万别着了他的道!”
柳五突然想到待会与那个年轻男子有约,他怕水映月年轻没经验,会吃了大业粮行的亏,所以关心地问着。
水映月见柳五这话锋突然一转,心中颇觉好笑,云娘说他向来说一出就是一出的个性,原来就是这个样子,于是说道:“我没打算应付他,不管是这个人或是大业粮行,我都想好好地利用他们。”
水映月这话把柳五给吓了一大跳,那个男子虽说年轻,但是大业粮行人才济济,能受富余地青睐委以重任的人,必定不会是泛泛之辈,否则不会随随便便就拿出几万金的真金白银让他来徐家黑市办事。
眼前这个水映月就算再怎么机伶聪明,毕竟也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哪里知道江湖上的人心险恶,尤其对方还是久经风浪的大业粮行,此刻水映月居然会说出她想好好利用大业粮行的这般话,看来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柳五啼笑皆非的问道:“妳想怎么利用那个年轻男子,怎么利用大业粮行?”
水映月毫不在乎的说道:“想怎么利用他们,就怎么利用他们。”
柳五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这种语气,当年他在云从龙身上可听得多了,尽管云从龙每次总能有惊无险的度过,但是那个人毕竞是云从龙。
云从龙自小就在天问阁里打滚,既说得上耳濡目染,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再加上身旁总是跟着奈吉这只老狐狸,云从龙自是有恃无恐。
但是眼前的水映月就不一样了,虽然柳五对水映月的过往并不了解,但是年仅十五、六岁的现实就摆在那儿,对付一些不入流的鳖三小贼或许不成问题,若换成权势熏天的大业粮行,只怕她的经验还是嫩了点,太过托大总是容易吃亏,他得替云从龙帮这孩子兜着,免得她吃了亏。
柳五于是问道:“妳云娘都告诉过妳怎么做了吗?”
水映月说道:“这点小事,云娘才懒得跟我说,她只告诉我富满墩在金盆洗手前欠了她一笔帐,这笔帐在必要的时候应该管得上用场,要我想办法让大业粮行能为我所用,如此而已。”
柳五疑惑的问道:“你云娘就这么”
水映月点头说道:“就是这么说,有什么问题吗?”
柳五不可置信的继续问着:“妳清不清楚大业粮行的来头?”
水映月说道:“当然知道。它以前的东家是富满墩,赤烟七子之一,也是我的仇家之一。大业粮行财大势大……”
柳五没等水映月把话说完,急着继续问道:“妳娘跟妳都知道大业粮行的来头,她却让妳一个人去对付大业粮行?”
水映月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不只我一个,还有胖叔,还有可人,他们都会帮我…,现在,我勉强把你也算进来吧。”
水映月口中的胖叔就是奈吉,自从云从龙将水映月与洛小园带在自己身边后,她便将水映月的生活起居都交给了奈吉。
云从龙自小就是由奈吉照顾长大,她知道奈吉懂得姑娘们的心思,再加上奈吉身为天问阁四当家,云从龙又有意让水映月接手天问阁的担子,自己好专心帮着洛小园对付赤烟七子,故而便让奈吉跟在水映月的身边。
眼下天问阁若没有什么大事,云从龙基本上算是已经将这个担子交给了水映月,当初老云从龙突然骤逝,小云从龙接手天问阁时,也是差不多水映月现在的这个年纪,云从龙相信水映月可以做的更好。
柳五以为水映月没听懂自己的问题,于是再重新问了一次:“妳娘就把让大业粮行为妳所用的这么一件大事,放心的都交给妳一个人做主?
妳可知道大业粮行都曾经干过什么事吗?它能轻轻松松的在七色国搞出一场瘟疫,让几十万人就这么无辜冤枉的死去;它能让鲲鹏国与七色国的朝野上下沆瀣一气,文武百官只知道有个富满墩,而没人在乎自己的国主;他更能让七色国白色家族一夕之间死得一个不剩!”
水映月同样疑惑着柳五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问着自己一样的问题,于是问着:“舅老爷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为什么同样的问题要不断地反复问着?”
奈吉听出来柳五的忧虑,立即说道:“柳大总管,我家老板基本上已经将天问阁的担子都交到小老板的身上,现在天问阁的事是小老板说了算,她是完全信得过小老板的。”
柳五忧虑的说道:“这件事你刚刚在徐家黑市已经说过了,我知道。
我要说的是,要是大业粮行拿它过去对付七色国、鲲鹏国,甚至是对付东牙国的手段来对付天问阁,天问阁知道怎么对付它吗?或者说,小月妳知道怎么对付它吗?”
水映月理解柳五此时的担心,她简单的说道:“富满墩自始至终要对付的就是东牙国,更精确地说,他要对付的就是我爹爹一人,而现在我爹爹过世了,他们现在的对手就是我,现在最该担心的应该是赤烟七子。
至于大业粮行过去在七色国还是鲲鹏国干过什么事,那不过只是过程,我并不在乎。
换句话说,当初的大业粮行之所以难以应付,是因为没人知道大业粮行私底下在干什么?更没人知道它真正想对付的是东牙国,是我爹爹。
现在既然知道了它的目标,大业粮行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否则富满墩也不用连夜金盆洗手走人。”
柳五听水映月这么目中无人的说着,心想,这孩子的少不更事或许会铸成大错,更是苦口婆心的说道:“既然这些妳们都知道,就必须更虚心谨慎的看待对手,不能把这事当做一场儿戏。”
水映月突然收起了笑脸,认真严肃的说道:“原来舅老爷以为云娘与我是把这事当做儿戏看待了。
这些事,对云娘与我来说,是杀夫杀父的深仇大恨,我们从没将任何一件事当做是儿戏或小事。
爹爹曾经告诉过云姨,如果他的死不能换来与赤烟七子的和解,就必须让他的死带给我们仇恨,让这股仇恨酝酿成力量。
赤烟七子的强大,是来自于荒野重积累百年的仇恨,他们必须咬牙切齿的让自己不断壮大,壮大到可以对付爹爹,壮大到可以对付东牙国,因此,要对付现在的赤烟七子,我们就必须积累出比荒野重更大的仇恨。
因此,云娘与我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仇恨而做,所以没有一件事可以是儿戏,包括怎么去拍卖那个灯龙,怎么让那个灯龙成为刺进敌人心脏的利器。”
柳五听到水映月所说的这一席话,有点诧异的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刚刚还一脸天真浪漫的水映月,一转眼居然能说出这么深沉决断的话来。
柳五于是说道:“是我误会了,我看妳刚刚跟大业粮行那个年轻男子有说有笑…”
水映月继续说道:“云娘说了,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我可以有四十岁的狠辣,五十岁的狡猾,六十岁的权谋,七十岁的百毒不侵,但是在有人看得到我的地方,就必须始终保持的十五岁的天真浪漫。
让敌人认为我还是个十五岁的年轻姑娘,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要是每个人都将我当做云姨一样的人物来对付,那就得花更多的时间与功夫才能让敌人上钩。”
柳五不可置信的喃喃说道:“原来你娘是这么教导妳的,倘若如此,以后妳的日子可有的苦了。”
水映月不在乎的说道:“我该做的不只是为爹爹报仇,更有爹爹生前对我的嘱咐,他让我要扛起守护东牙山的担子,因为我是爹爹的女儿,是东牙山的后代,这是我与生具来的责任。”
柳五点了点头,说道:“我懂了,难为妳了。放心,妳跟妳云娘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帮妳们的。
水映月嫣然一笑说道:“舅老爷这句话,又让云娘给说中了。云娘还说,就算你说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帮助我们这对孤儿寡母,那也一点都不足为奇,因为你一直就是这么喜欢打肿脸充胖子的柳五。”
柳五不好意思的说道:“连这都让你云娘给说中了?唉,以后我这张老脸该往哪摆?”
水映月笑着说道:“没事,我平常也是这么调侃我爹爹,但是我爹爹在我眼里一样是不折不扣的大英雄。
舅老爷也是一样,你在云娘与我的心目中,至少到目前为止,仍然是豪气干云的柳大总管。”
柳五不知多久没让人这样夸过,一时羞赧的说道:“我知道了,在你们娘俩眼里,我一定得是个大英雄。
咱么言归正传,你知道今天那个年轻男子是什么来头吗?”
水映月说道:“这个人叫孟非,是富余地的本家兄弟。
富余地自幼家贫,四岁就过继给富满墩为义子,从此就很少回到家乡,孟非是极为少数他还保持联系的族人,因为孟非的父亲一直帮着富余地打里他亲身父母的坟墓,所以富余地一直念着这个情份。
五年前富余地掌权之后,为了报答孟非父母的恩情,也为了在大业粮行里安置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人,他便将孟非接来自己身边,替他做一些极为隐秘的事。”
柳五不解的问着:“极为隐秘?帮富余地来拍卖八宝灯笼,也算得上是极隐秘的事?”
柳映月说道:“富余地让孟非来竞标八宝灯笼,只不过是个藉口,关键是他想透过买灯笼来对云娘示好。”
柳五此时更迷惑了,来买八宝灯笼怎么能对云从龙示好呢?于是问道:“富余地知道这八宝灯笼收藏在你娘那边?”
水映月点了点头,说道:“这盏灯笼,当初便是富满墩派人去流水黑市买了下来,后来再想着法子转手给了云娘。
这也是当初富满墩示意的,否则怎会有人好不容易花高价买下了八宝灯笼,不到三天便又转手他人?即便中间有利可图,那区区几百金,也不过是五成的利润,对一个黑市商家来说,这根本算不上利润,更何况是富可敌国的富满墩。”
柳五仍是不解的问着:“富满墩为什么要这么做?”
水映月说道:“云娘说了,这盏灯笼虽是屠一刀的传世之作,但是说到底,它终究是件供人把玩的玩物,不登大雅之堂,不管它的价码再高,都是有心人的操弄而已。
而天底下,真正会以极高价格收藏这盏灯笼的只有三个人,一个自然是大家都知道的流水黑市柳大总管,就是舅老爷你本人,另一个便是我云娘,你要不要猜猜看我云娘买这盏灯笼的原因?”
“估计是为了上面那个跟她长的一模一样的美女吧。”柳五以己度人地说着。
“当然不是,你当全天下人都是跟你一样的心思吗?更何况我云娘压根就不认为那上面的女子画得像自己,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水映月揶揄的说着。
“若不是这个原因,还能有什么原因?”柳五问着。
“还不是为了你!云娘知道你追这盏灯笼追得快失心疯了,总有一天会被别人拿来利用,最好的方法就是先下手为强,把它给严严实实的藏起来,这样就不怕你让人给利用了。”水映月继续说着。
“把它藏起来?为什么不干脆卖给我就算了,藏起来算怎么一回事?”柳五今天真是被这个水映月搞得昏天暗地。
“卖给你?我云娘又不是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要是把八宝灯笼给了你,你肯定是天天盯着灯笼看,你说我云娘心里该有多憋扭?
如果这灯笼还是我云娘亲自送给你的,那不是更招你胡思乱想吗?”水映月调侃的说着。
“妳们这也把我想的太过下流了,我顶多就是偶尔看一下,哪会像妳们说的天天盯着看?妳们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柳五尴尬的笑了几声,随即又问道:“那么富满墩要这灯笼的原因又是什么?”
水映月说道:“不是说了要收买我云娘嘛!天底下都知道舅老爷与我云姨的交情,不管是透过巴结舅老爷来讨好云娘,或是帮我云娘来巴结舅老爷,这盏八宝灯笼总有一天能派得上用场。
你想想,富满墩不知花了多少银子跟我云娘买过消息,更有许多消息他花再多钱也买不到,他自然得想法子投我云娘所好,这才能在关键时后拿来做为交换的条件。”
“我懂了,敢情我一直就是个被别人算计,同时又被你云娘保护的傻子!”柳五自我消遣的说着。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云娘也说了,这柳大总管遇上什么事都是英明神武,唯独遇上我云娘的事,总是糊里糊涂。
只要能帮你把这个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给掐了,柳大总管依然是那个惟我独尊的柳大总管。”水映月似笑非笑的说着。
“好吧,话再说回来,既然富满墩已经将八宝灯笼卖给了你云娘,为什么现在又要买回去?而且还说是示好呢?”柳五继续问着。
“当初他将灯笼卖给我云娘不过一千五百金,现在却花了两万金买回去,这还看不出来是示好吗?
你真当那个富余地是傻子?他那是故意送钱来给我云娘,否则富余地就算他再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柳五点了点头,这点手段他倒不是不懂,只是他对富余地、富满墩与云从龙之间的关系并不清楚,一时无法将这些厉害算计看透。
“他花两万金就为了向你云娘示好,为什么?他想买什么天大的秘密?”柳五推论着。
“我不是说了,他老板想问的两个问题,一个太贵,他老板付不起,一个太难,天问阁给不了。”水映月说着。
“太贵?估计是云从龙现在还不想给他这个答案,好让妳用来拿捏富余地,伺机待价而沽。
至于那个太难的答案,你们是想用它来扒掉富余地的皮,让他乖乖被你们利用吧。”柳五渐入佳境的说道。
水映月既是开心又是赞许的说道:“我云娘果然没说错,除了跟云娘有关的事以外,你还真是英明神武呢!”
柳五尴尬的笑着说道:“妳就别寻我开心了,听妳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妳果然是难得一见的聪明,无怪乎你云娘敢将这么重的担子交给妳。”
水映月这时反而谦虚的说道:“也不是这么说。今天这几个计谋,主要是因为有了舅老爷你在场帮我撑腰,我才有底气对那小子予取予求。”
柳五点头笑说:“我也认为我们俩配合的挺好,比当年跟你云娘配合的更好。”
这时门外传来天问阁伙记的传话:“小老板,外头有位孟非孟先生,说是跟您有约,我们也确认过他的身份,现在人就在外头大厅候着。”
水映月简短回应了几句,接着对柳五说道:“舅老爷也跟我一起去吗?。”
柳五摇摇头说道:“妳云姨没告诉过妳天问阁的规矩吗?客户跟你讲的话,是天问阁的最高机密,轻易不能让外人知道。”
水映月狡猾的说道:“舅老爷说得对,客户跟我讲的话的确是天问阁的最高机密,但这前提他至少得是客户才行,我可还没把他当客户,我就是想看看他当着你的面,敢不敢把他老板的问题说出来?”
柳五不解的问道:“妳的用意是?”
“你来了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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