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当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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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很奇怪诶！”

鸿影十分不满地举起手抗议，却被对方清风拂过般的眼神化解。

“我只是太多年没有看见你了，忽然想起了，雪玉峰上的时光……”

雪玉峰？

鸿影对这个名字有一瞬间的熟悉，但很快归于陌生，他蹙了蹙眉头，“那是什么地方？我和你在那待过吗？”

姜云笑而不语。

他束手而立，笑着问:“我为你保存的身体，还满意吗？”

鸿影先是点点头，然后反应过来又很快地摇摇头，“你是什么东西？本座的身体，需要你这种人来置喙吗？哼。”

面对他的跋扈，姜云只是笑着，温柔且淡然的笑着。

“想不到过了那么久，你还记得我。”

“记得，当然记得，你可是害老子被关进那个破剑里几百年的罪魁祸首，我怎么会不记得！”

姜云点点头，“记得便好，永远也别忘……”

鸿影以为他会解释，再不济也是和他打一架，谁知对方却露出一副受伤又释怀的表情，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物品。

这种眼神令他打心底里发毛。

他怵了怵，忍不住问:“虽然我记得你，但是我不记得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了，本座命令你，必须把我们之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本座！”

“你真的想知道吗？”他回头看着鸿影，眼底像是一块巨大的吸磁石，轻易便能将人的理智抽走。

可鸿影好歹也是在剑里困了几百年的剑灵，自然不会在这样的眼神之下胆怯，仍是毫不犹豫地说:“本座找了你那么多年，就是想要一个答案！”

姜云一笑，“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

紧接着，四周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鸿影能够感受到自己被吸入了另一处空间当中，而眼前这个人，就是这座空间的操纵者。

很快，他们的面前出现了很多画面，像是流云城的戏子一般，用另一种方式在他们面前演现。

这些……想必就是他要给自己看的记忆了。

“闭上眼。”

姜云压抑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鸿影急忙闭上眼睛，四周黑浓的雾气才逐渐散开。

……

“师兄，等等我，师兄……”

小小的少年扎着小发冠，伸着手朝前跑着，而不远处，一位十七八岁的瘦高少年笑眯眯地将小少年搂进怀中，眼睛眯成一条缝。

“鸿影，你又调皮了，师尊不是说了，不让你跑来跑去吗？”

小少年歪着头，“师兄，可是师尊现在在闭关　　啊，没人管我们。”

瘦高少年摸着小鸿影柔软的脑袋，“谁说没人管你，即便师尊在闭关，你也要勤加修炼，知道了吗？”

小鸿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支支吾吾道:“可是、可是别的师兄他们都在玩啊，我这次来，也是想叫大师兄和我们一起的呢……”

“你可是我们宗门最出色的弟子，天赋异禀，与其他师兄弟们都不一样，要是你也这么贪玩，师尊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的，听师兄的话回去修炼，嗯？”

小鸿影瘪着嘴，可他不能违抗师兄的命令，只得点点头。

“好吧师兄，鸿影知道了。”

“嗯，去吧。”

小鸿影这一修炼，就是十年，他果然没有辜负师兄的众望，成了整个宗门最得意的弟子。

可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小鸿影也在宗门过腻了这种除了修炼就是修炼的日子，他想要下山，去追寻自己的人生意义。

大师兄没有反对，于是，小鸿影一人提着剑下了山。

山下的世界不如宗门，他常常帮助附近的村名斩妖除魔，虽然也算有收入来源，可久了还是免不了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

山下的人们是分国域的，小鸿影走遍天下，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宗门，是苍月国的国宗，这也难怪，师尊总是要派人前去皇宫了。

只不过，这里战乱纷飞，他很快也明白，原来人间除了妖魔鬼怪，更可怕的是人心。

可即便被无数人所骗，小鸿影依旧怀着善良单纯的少年心，一腔热血地对每个人伸出援手。

直到一次缉拿狐妖的任务失败，他被狐妖重伤，险些死在山崖底下。

好在有一个人救了他。

那人英眉剑目，笑起来牙齿有两个尖尖的虎牙，很是狡黠，总让人觉得他威严中带着一丝调皮。

久而久之，他就不笑了。

小鸿影得知此人名为宏明，是苍月国驻守边关的一位将军，自有记忆以来，就在边关长大，已经不记得首城是怎么个样子了。

他被此人救起之后，与他相谈甚欢，二人一见如故，仿佛多年好友。

他答应宏明，若是有一日他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自己哪怕拼尽全力也会帮他实现。

因为受伤很重，小鸿影暂时不能施展法术，他只能暂时留在这处军营之中，和苦中作乐的将士们谈天说地。

原以为日子就会这么过去，直到小鸿影要走的前一夜，敌军忽然攻进了边关，直言要取宏明的首级。

小鸿影这才知道，自己的力量在灾难面前，根本不堪一　　击。

他与其余将士拼死抵抗，可国君已经放弃了这座城池，哪怕他们能够以一当十，也没法拦住数十倍的敌军。

宏明就这么被抓起来了。

绑在十字架上，要被他们乱箭射死。

鸿影知道，天命是不可违的，也是为了自己的修行，他没法救他，所以在行刑的前一夜，他主动找到了宏明。

他问他:“送你最后一程了，之前问过你，有什么心愿，还记得吗？”

宏明从前梳得平整的发髻如今已经抽了丝般垂在唇角，整个鬓角都有些花白了。

鸿影听说过，这是人老的象征。

而他，还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般，明亮热烈。

宏明有些羡慕地盯着他看，用力地咳了几声，几乎要将嗓子里的水分咳尽，才沙哑着声音说:“谢谢你，鸿影，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希望能让我的妻儿活下去……”

鸿影看着他虚弱的模样，明知这也许会触犯天命，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我答应你，一定会帮你将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天亮了，他躲回人群当中，看着那些箭像天边破开的晨曦一般破弦而出，将他活活射死。

他给好友的身上披了件外套，算是全了他的遗容，然后才转身离开。

宏明的妻儿都在边关城中，他不顾追杀令将他们彻夜带离，直到黑幕逐渐降临，才放下心来。

望着一脸绝望的宏明妻子和他尚在襁褓中的儿子，他叹了口气，蹲下身在那孩子脖子上挂了只长命锁。

“你们以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就对着这只长命锁喊三声我的姓名就可以了，宏明大哥是我的恩人，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说完他便离开了。

鸿影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宏明的死和这么多年下山历练的经验告诉他，比妖魔鬼怪更可怕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消耗。

他想停止这些战争。

可彼时的鸿影只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下山弟子，他根本就没有能力，去保护那些想要保护的人。

更遑论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了。

迫不得已，他只得回到宗门，可敌国的军队来势汹汹，即将要覆灭整个苍月国，就连一向悠闲心中只有修炼的师尊都忍不住感叹，苍月国将要走到尽头了。

唯有鸿影不信。

他不相信这么大的国度能在这么短的时日就覆灭。

大师兄以前总是爱和他谈起那些大道理，可这次，当他提出要改变凡人的时候，他却只是摇摇头，告诉他:“阿影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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