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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普天同庆。
瘟神终于被送走,孟鱼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就连走起路来的脚步都轻盈了不少,嘴边哼着歌,正想着接下来要去做点什么好,前方忽然出现个异常熟悉的身影。
少年眉清目秀,身材颀长,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手里还拿个空酒壶。
来人正是天来峰云澜长老唯一的小徒弟陶修明。
陶修明嘛,孟鱼对他印象很是深刻。
十年前,她跟陶修明一前一后拜入云青山,当时陶修明扬言百年内一定飞升,结果一个月就萎了,在雨天神经病似的跑出去拼命挥剑,挥不动了就嚎啕大哭:“学不会,真的学不会!!!”
结果引来无数路人竞相围观。
这事还闹上了灵网,并且有着极高的讨论度,人都说青云山有去无回,结果出来澄清的又又又是掌门天启。
这还不是陶修明干过的最出名的事,他最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得是他喜欢云澜长老这事。
是的,没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陶修明对他的师尊云澜真人的感情开始变质。
要知道,虽然云澜长老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但她可是掌门的师妹,两人是同一年代,少说也有五百岁了,而陶修明,堪堪十八岁。
当然,年龄也不是最关键的,更何况云澜长老是出了名的清冷美人,就连孟鱼见了都斯哈斯哈,但是她孟鱼是一个有原则的lp,有对象的她坚决不碰!
是了,云澜长老她有交往对象啊!!!
所有人都知道云澜长老跟昭旗城的黄玉宇是一对,而黄玉宇这个人虽未拜入任何门派,却是昭旗城的少城主,地位可见一斑,而且还苦追云澜长老多年,换句说话,两个人就是郎才女貌。
所以呢?
他陶修明到底是什么?
是舔狗?还是深情?又或者是一个小三?
啊。
过了过了。
总之,孟鱼不想惹麻烦,所以打算默不作声地离开,不想已经喝得半醉的陶修明突然“啊”地大叫一声,吓得孟鱼一哆嗦,就在她犹豫的瞬间,陶修明已站到她跟前,缓缓地道:“你说,爱一个人为什么这么痛苦?”
孟鱼左右看看,确认周围只有她和陶修明两个人后迷茫地指了指自己,“陶师弟,你在跟我说话啊?”
“孟师姐。”
陶修明突然走到她跟前,拍着她的肩膀,半醒半醉的他一张口就是酸掉牙的情情爱爱,“你可曾真心爱过一个人吗?”
“啊?”
孟鱼胡乱挠头,“我水泥封心。”
要什么爱情,一个人它不香么?她单身了这么多年还不够说明这点吗?
陶修明:“……”
他被噎了一下,但好不容易逮到个人愿意跟他说话,怎么可能轻易放孟鱼走,聊不下去也得继续,“她既不爱我,我就算学会了这龙蛇剑法又有何用?”
“啊?”
孟鱼继续面无表情,“那你摆烂吧。”
反正你学的那龙蛇剑法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玩意儿。
陶修明:“…………”
沉默片刻,他不死心地继续演:“师姐,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有些话孟鱼本不打算说的,但既然他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她就点拨一下陶修明这个大傻子,然后一字一顿无比认真地道:“因、为、你、穷。”
贫穷,是每个青云山弟子的标签,大家都一样也就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但难就难在,他的竞争对手偏偏是个深情大款,□□|丝跟高富帅,选谁还用她说吗?
陶修明虎躯一震,神色却故作忧郁,“师姐,你平时就是这样安慰人吗?”
“啊?”
这给孟鱼整得有点懵,她实话实说:“我没想安慰你。”她就路过而已。
陶修明:“………………”
她为什么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他是真的真的很无语。
“那是……云澜师叔?”
孟鱼不经意的一抬头便看到天空中一道耀眼的流光划过,再一看,居然是云澜师叔跟黄玉宇共同乘一柄剑。
云澜师叔在前方张开双臂,黄玉宇这厮就在身后亲昵地搂着云澜的纤纤细腰,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一路哈哈哈,笑得好大声。
整个一是修|真版的杰克和肉丝。
孟鱼目瞪口呆的同时还想劝陶修明回头是岸,“师弟,收手吧,舔狗是没有……”好下场的。
话还没说完,陶修明就不屑地哼哧两声,居然盯着剑尾气拔腿就追了上去,一边追逐一边大喊:“云澜,你不要走!”
真的这么爱吗?
刚产生这个疑问,孟鱼就发现了不对劲。
陶修明的感情愈发丰沛,脚步也越跑越快,表情越来越扭曲,“云澜还会再见吗云澜?”
孟鱼:嗯?画风怎么逐渐不对劲了?
只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天上的黄玉宇在笑,地上的陶修明在哭,一边哭一边飞奔,一边飞奔还一边呐喊:“云澜,幸亏咱俩没在一起,在一起不得耽误你一辈子,云澜,没有我的日子你要开心你要幸福,云澜,没有你我怎么活啊,云澜,你带我走吧,云澜,云澜——!!!”
哭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撕心裂肺。
孟鱼觉得这大抵就是所谓的——夕阳下奔跑的身影是他逝去的爱情。
“……”
离谱,就离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随着云澜真人的身影彻底消失,陶修明深感无力地跪在地上,泪水跟断了线的风筝的似的随风飘荡,“云澜啊啊啊啊啊啊啊——”
站在一旁的孟鱼整个人都麻了,也数不清他到底喊了多少个“啊”,唯一怕得就是他脑子一抽现场来一段《千年等一回》。
好在没有。
看样子陶修明已经渐渐恢复了理智。
作为师姐,孟鱼终于可以安心了——
个屁啊。
虽说陶修明是不哭了,但他换了种方式,孤零零地地侧坐在地上,宛如林黛玉般弱不禁风地捂着心口,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这里痛……”
真是好一朵娇滴滴的鲜花啊。
说着说着,他还特地抬头看着孟鱼,又挤出一滴泪,“师姐,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你特么的脑子有病吧?!!
孟鱼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师弟。”
孟鱼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地蹲下身,郑重其事地拍了拍陶修明的肩膀,面带和善的微笑问道:“你有见过僵尸吗?”
陶修明:“?”
他不理解。
“奇怪。”
孟鱼疑惑道:“没遇到过僵尸脑子怎么没了呢?”过了会儿,她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你是天生的啊。”
陶修明:“??”
有病的是你吧师姐!!
说罢,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孟鱼便掏出一个钱袋子郑重地交到他手上,“这钱你拿着,找个靠谱的医修瞧瞧脑子吧,真是太可怜了,这么些年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陶修明:“???”
后知后觉打开钱袋子的陶修明脸色瞬间苍白,其他的他都可以忍了,唯独这个他忍不了,当即就说:“师姐,你这钱不够!”
钱?
笑死,也不想想她有多穷。
等等。
孟鱼忽然灵机一动,“师弟,你想搞钱吗?”
陶修明:???
他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
其实孟鱼不是第一次进赌场,但这个山脚下新开的赌场却是头一次进。
来之前,她就仔细分析了一下,这赌场座落的位置刚好是青云山跟万剑门的中间,万剑门的弟子财大气粗的输两个钱不打紧,青云山弟子是一群做梦都想一夜暴富剑修们,一看就是精准投放。
这老板,大格局!
孟鱼跟陶修明两个人一进去就受到了各方的关注,就在她以为所有人是被她的女主魅力所折服时,里面忽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没错,是惨叫。
许嘉言?
孟鱼起初不敢确信,直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当中,“大哥,你就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孟鱼:瞳、孔、震、惊。
师兄你在干什么啊师兄?!
她简直无法用言语来描绘这一场景。
只见许嘉言坐在地上抱住另一个粗壮男人的腿,任由对方多么嫌弃都不肯放手,仿佛从那人的脚跟处长出来一般。
知道许嘉言脑子不正常,但没想到居然能到此地步,简直丢进青云山的脸。
“就你个穷剑修还能有老婆孩子?”
在这赌场待久了,男人什么场景没见识过,所以他根本不信许嘉言的鬼话,“少废话,赶紧还钱!”
是啊,他怎么可能有老婆孩子。
卖剑谱挣的那点钱已经被他败光不说,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怎么还得起?难道又要去灵网女装骗万剑门的弟子?
许嘉言:也不是不行。
直到他看到了孟鱼跟陶修明二人,寂静的夜里突燃起了一盏明灯,泪腺蹭地一下炸裂开来,“夫人,明儿,你们怎么来了?”
孟鱼:?
陶修明:?
两人分别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刹那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只能说许嘉言不愧是女装撩过万剑门大师兄的人,骚话张口就来:“夫人,都是我不好,不该偷偷把给明儿治脑子的钱拿来赌,可我只是想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啊,明儿,夫人,是我对不起你们!!!”
孟鱼:脑子最不好的就是你!
两人都被他这一操作吓得不敢说话,其余人也早已目瞪口呆。
许嘉言戏精附体,忽然上来抱住陶修明,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明儿,你才三岁,以后可怎么办哪,是爹对不住你啊,爹该死,可是爹舍不得你啊!”
孟鱼:???
三岁?你确定他只有三岁?
谁家的孩子三岁能长到一米八,你特么以为是斗地主开了超级加倍吗?
明明很离谱的一件事,但陶修明却在这一瞬间也仿佛得到了某种使命的召唤,眼神居然开始涣散,咬着拇指,口齿不清地扮起三岁孩子,“奶奶,明明要喝奶奶。”
得,又疯一个。
以前的青云山——人才济济,得道飞升,但现在的青云山,所有的弟子脑子多多少少都带点病。
孟鱼左思右想都觉得——
青云山,大抵是药丸了。
许嘉言惊了。
他原本可能是想一个人完成这场戏的,只是没想到陶修明能如此配合,愣了好几愣。
显然,陶修明已经入戏了,只睁大眼睛扮无辜地一个劲说:“爹爹,明明要喝奶奶,明明要喝奶奶,喝奶奶,呜呜呜……”
好一个喝奶奶。
在场所有人包括许嘉言自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许嘉言也觉得有点秃然,他自认驰骋演艺界多年无人能敌,可今日一见,这陶修明怎么还有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呢?
等等,他这个前辈不会被人拍死在沙滩上吧?
许嘉言怕事情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急忙求助孟鱼,“孩子饿了,夫人,你说句话啊夫人!夫人!!”
孟鱼:“……”
说话?她说什么?
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呢?
你们开心就好。
虽然孟鱼面如死灰一言不发,但陶修明戏瘾大发,不依不饶地缠着许嘉言,可谓将演员本色发挥之极至,“奶奶,我要喝奶奶,喝奶奶!!”
许嘉言大为震撼,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接戏,只能疯狂给孟鱼一边使眼色一边试图唤醒她:“夫人,夫人,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夫人你不要吓我啊,夫人,夫人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你个大头鬼,夫人也是你能叫的?
孟鱼麻了,彻底麻了。
她索性两眼一闭,脖子一歪,嘴里仿佛冒出一缕白气,然后就毫无征兆地像个冰块一样直直地倒了下去。
抱歉。
你的夫人已下线。
从没见过这阵仗的许嘉言被吓得不轻,“夫人!你不要走,夫人!!夫人!!!嗷呜!!!!”
孟鱼:“……”
你终于连品种都变了吗?
真好。
孟鱼是可以装不省人事避免麻烦,可因为她的这一倒,话题度又拉满了。
“呜呜呜,好感人好可怜,夫人她一个人真是承受太多了。”
她的确承受了太多。
“夫人她还能活吗?”
谢谢关心,她还没死呢。
“呜呜呜,孩子也好可怜,这么小就没了妈。”
怎么越来越离谱了啊喂!
“……”
事情愈演愈烈,已经有人开始商量着募捐点钱给她办理身后事。
简直就一个大写的离谱。
但是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中途出现个关键人物,他一来,一些人的智商好像就自动回来了。
有人说:“公子,这家伙想白嫖,不过你放心,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您看要怎么处理?”
公子?
妈耶,不会是那位有格局的大老板吧?
穿金带银的英俊男子剥开人群,慢慢走到正中央,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这声音……?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许嘉言缓缓抬头——
许嘉言:握草!
孟鱼:这人怎么有点面熟?
陶修明:喝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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