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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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夭上来凡间的时候正值仲夏，烈暑炎炎，她才知乱葬岗那种阴凉之处是多难能可贵，她来的地方四处青山环绕，有一村子名为云村，释为云下之意，云村民风淳朴，又占了个好地势，所以收成自然也比别处好很多。

夏日的蝉被阳光烤的吱哇乱叫，心夭嘴里衔了跟草，懒洋洋的趴在屋顶晒太阳，她从不知阳光晒起来是这样暖。

巷子里有几个小孩拿弹弓射树上聒噪的知了，心夭翻个身看了一会，摇摇头朝下喊到“哎，小孩，你这也打不中啊。”

她从房檐上跃下来，红衣翩然，裙摆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眼角微微上挑，因为晒了阳光的缘故，颊边微红，本就妩媚的长相此时尽显妖媚。

“姐姐，你是仙女嘛？”

扎着冲天辫的小孩看着心夭发问，眼神澄澈。心夭朝他微微一笑“不是，我是女魔头。”

说完抢了小孩的弹弓重新跃上墙头，还颇为得意的朝他挥了挥手，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小萝卜头还以为她只是跟他闹着玩，可傻站着等了半天也没见她回来，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的弹弓被抢了，哇的一下嚎啕大哭，跑回了自己家的院子“娘，女魔头抢了我的弹弓。”

她娘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听见声响把自己的手在围裙上随意一抹，慌忙走出来，以为发生什么事了，结果一看自家萝卜头两手空空的站在门口哭呢。

“弹弓呢，你这个败家子，你爹刚给你买，就弄丢了，哪来的女魔头，看我今儿不把你屁股打开花。”

这小萝卜头当真好骗，只是不知生我那人现在在何处。心夭走在日头下心中暗自嘀咕，前方似有朗朗读书声，蛊惑她一步一步向那处走去。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夫子手中拿着书卷在屋内四处踱步，偶尔打一下不好好读书的小萝卜，心夭听了大概，只觉十分困顿，她打了个哈欠，不经意一撇，瞧见一个衣不蔽体的小儿，身上满是污泥。

他窝在学堂角落的暗处，有一下没一下的抓痒，前面几个孩子看向他交头接耳嬉笑出声，悄悄的喊他：“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那小孩知道他们口中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羞愧的垂下头，阳光透过树梢照耀在他脸上，瓷白面孔上的泥垢更清晰了一些。

“这是我见过最脏的小孩。”心夭心想。

下了学堂，那些孩子围到他的身边大喊：“子逾子逾没爹娘，每日只能在学堂，无人管来无人爱，只有鼠虫来作伴。”

“谁说的，我有人管。”

仲子逾握紧了拳头，看向他们目光坚定：“我不是别人不要的孩子，我有人管。”

“你那么脏就算了，你还说谎。”

为首的萝卜头说罢推了他一下，之后立马嫌恶的甩了甩手：“臭死了臭死了，仲子逾臭死了。我们快走吧，在和他待在一起，我们也会变臭的。”

话音落地那些孩子蜂拥而出，仲子逾看着他们奔赴回家的喜悦，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羡慕。

“小孩。”心夭坐在树上喊到。

见他没应答，心夭啧了一声：“哎，那个没爹娘的丑八怪。”

仲子逾垂眸抱紧自己，听到没有爹娘的丑八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站起来对她喊道：“有爹娘有什么好，我没有依旧活的自在，等我长大把他们全杀了。”

好重的戾气，心夭饶有兴趣的打量他半晌，眼前的小人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皮肤沾染了尘土，发如枯草，却依旧努力将自己的脊背挺直，眼圈红红泪水随时都会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掉落下来。

“小孩，你眼睛挺好看的。”

心夭从树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她也不知何时会碰见生她的人，不如在身侧养个孩子，闲暇时间还可以逗弄逗弄，取个乐子。

仲子逾的指甲用力扣住手心，这样才可以抑制身上不自觉的颤抖，他看向面前一袭红衣的少女，她长的极为好看，眼角微挑，睫毛纤长，眨眼看向他时像一把小扇似的，他咽了咽口水目光下移，发现她腰间别了一把精致的断骨刀，上面刻了几朵盛放的山茶花。

心夭瞧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腰间，笑着说：“小孩，你喜欢这把刀吗？这我可不能给你，我生生提出了自己的一根肋骨才磨出来的。”

仲子逾闻言向后退了几步，目光警惕的看着她：“你要干什么？我还小，肋骨不能给你。”

“谁说我要你的肋骨。我要你的人。”

心夭趋步跟上，刚想伸手摸摸他，不成想他一下子哭了，抽噎着说：“我就知道我不能一直活到长大，你要杀了我就杀吧，只是让我和慕夕妹妹告个别，她是这世间唯一不嫌弃我的了。”

他的声音透露出绝望，心夭不知他那句不能活到长大是从何而来，只觉得这小孩无比可怜，她试着放软语气：“你可愿跟着我？以后我养着你，就再也不能有人在欺负你了。”

她话音刚落哭声就戛然而止。“真的吗？”

他也想有一个家，他在夜里偷偷对神明祈愿，如果有人愿意管他，免他孤苦，免他颠沛流离，他哪怕只剩下一年寿命也心甘情愿。

“自然是真的。好端端我骗你做甚。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辰我便过来找你。”

“不用考虑了，我跟你走。”

仲子逾想靠近心夭又怕自己身上太脏惹她嫌弃，只敢捉住她的衣摆，他小声重复：“我跟你走。”

“我喜欢乖小孩。”

心夭说罢牵起他的手向外走去，他们走到巷子口时，有一个小女孩踉踉跄跄跑过来抓住仲子逾的袖子“仲哥哥，你要走了吗？”

“呦喝，年纪不大，童养媳都出来啦，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心夭咂咂嘴，用手指卷起胸前的一缕发，脑补了一出你追我赶的情感大戏。

“嗯。”

仲子逾抓紧了心夭的手点点头，他今年十岁了，虽不知道姐姐为什么带他走对他好，却也愿意跟着，他的心告诉他，姐姐不是坏人。

慕成悦见仲子逾一副心意已定的样子，无可奈何的撇撇嘴，把自己脖子上带的玉佩这下来递到他手上“我娘说，若是和一个人分离，就把自己喜欢的东西交给他，这样多年以后就能凭这个东西认出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