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劫数天定，画地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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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在意的说道，仿佛刚刚的痛苦伤心都不存在一边，又恢复到了初见时的洒脱自在。

苍胥：“不过就是昔日不懂，今日情甘罢了！”

说完，苍胥举起酒杯对着墨凌渊隔空一敬，墨凌渊亦举杯回应。

墨凌渊：“不恨了吗？”

苍胥：“恨呐，这千年来我做梦都想着，要亲手毁掉这个罪恶的人间。直到我遇见一个人，她在肮脏污秽的皇朝里尝尽苦难却长出了一颗至善之心，她跌跌撞撞地踏入荆棘遍布牢笼，抚平我满腔仇恨，在我满是疮痍的心房安家落户，向我献出了最赤城的心和全心全意的爱，一点一点将我被碾碎的柔软拼凑成了最初的模样。时至今日我依然在仇恨着这人间，但我更希望她能好好的活下来。”

苍胥：“所以，我想请求尊上帮我一个忙。我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灵力了，不出一月我就会因灵力耗尽彻底陷入沉睡了。每年我都会陪着瑶儿去花灯节，这个花灯节应该是我能陪她过的最后一个花灯节了，我想借着这个机会将我的逆鳞送给她，可我的本体被困于阵法之中，这具龙魂化身无法将逆鳞带出，还请尊上能够施以援手。”

墨凌渊：“可以，三日后的花灯节上我会给你送过去。”

苍胥：“多谢尊上。”

············

一路走来，云倾染发现这座别苑里，总共只有三两个人负责洒扫整理。因而这别苑显得尤为的空荡，尤其是在天色渐渐黑下以后，众人都各自去歇下，周围又再没有旁的人家，便更是冷冷清清。

楚云瑶带着云倾染沿着九曲回廊走了一阵后，云倾染忍不住说了一句：“这更像是个鬼宅呀！”

“有苍胥在这里，不会闹鬼的。而且人若多了，会让苍胥不自在，也难免出现些纰漏。”楚云瑶闻言笑着回应道，语气里透着丝丝难掩的爱意。

“也是，就算快要死了，那也是条能上天入地的龙······”云倾染惋惜的低声呢喃。

话音未落，昏黄的灯光下，云倾染忽然看见了一片花海。各种各样的花草，就种植在廊外，一大片一大片的，夜风一吹便波澜万丈，像是浪涛翻涌。

“山顶风大，比之山下气温要更冷一些，所以花期也会长一些。”楚云瑶看着云倾染低低说道。

时值盛夏，之前落座的湖中亭边的莲花开得更多更好更动人，若是单单只为赏花，自然不必来如此僻静的角落。云倾染心知肚明，这只是为了给那两个男人一个彼此试探交锋的机会，有些不能叫凡人听见的事情，需要公主殿下回避一下。但看楚云瑶似乎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却又没话找话，故意乱说了一通不相干的事。云倾染只好伏在栏杆上，静静的听着。

“若要逛花灯节，一定不能错过锦华楼前的华灯万盏，到时候那里一定会极其热闹。锦华楼向南的主街上，相隔不远就会有一座灯山彩楼，尤以锦华楼门前摆放的那座彩灯山最为夺目。那里会摆放一座被称为‘笼’山的大灯楼，两条灯柱长二十多丈，巨龙盘绕而上，口衔明灯，当数十万盏华灯一同亮起时，锦绣交辉，夺人心魄，撼人心弦。主街上还会有歌舞百戏，到时候笑语欢声连成一片，很是一副繁华盛景。等你走上主街，就会看到的除了各色的摊位，还有许多杂耍卖艺的，花灯猜谜也是数不胜数。”

“在人间，花灯节是姻缘节。民间将一年一次的花灯节编造成了是同月老姻缘相关的节日，所以引来了无数年轻男女寄托相思。因此在人间花灯节中还有一个习俗，女子若送花灯给男子，便是有情在此。所以每逢花灯节更是才子佳人一展文采和才艺的时候，猜灯谜，接对联，斗诗词。为了能够搏得佳人的一笑，城中有名的才子皆会集聚于此。到时候八仙过海各施手段用以谋得佳人芳心的眷顾，这也为花灯节增添了不少有趣的风流逸事。”

云倾染：“你这样熟悉，是每年都会去吗？”

楚云瑶：“嗯，自从我遇见了苍胥之后，他每年都会带我去，从我喜欢上他之后，我每年都会在那一日亲手做一盏花灯送给他······只是他从未回应过我。”

云倾染：“遇见啊，你知道吗？遇见有很多种，有的是一见钟情，也有的是命中注定，而你的是在劫难逃。”

楚云瑶沉默了下来，抿了抿嘴唇，干涩的问道：“他真的快死了吗？”

云倾染：“嗯，阿墨说快了，想来他应该是没有多少时间了。具体还有多久，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帮你问一问阿墨。”

楚云瑶：“麻烦你了，不过可不可以帮我保密，不要让苍胥知道我打听过这件事。”

云倾染：“没问题。反正都要去花灯节，那就结个伴儿一起去吧，到时候我把消息偷偷告诉你。”

楚云瑶：“谢谢你。我们出来也有许久了，他们应该谈完了，天色也晚了，我们先回去吧，免得回去晚了他们担心。”

回去的路上楚云瑶一直沉默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直到快要见到六角亭时才强行打起精神来，神情仍有些恍惚。但是苍胥心里同样装着事情，刚刚又经历一番剖白，难免有些心不在焉，所以未能及时察觉到楚云瑶的不对之处，以至于日后面对的是痛不欲生的结局。而墨凌渊见到了云倾染之后就带着她告辞了，他只要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就够了，至于别人的事如何与他无关。

回到自家别院后，墨凌渊和云倾染就看到石桌上摆满了饭菜，而黎九躺在摇椅上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一见到二人回来就阴阳怪气的开口说道：“诶呦喂，二位大人这是去哪里消遣了，还知道回来啊？小爷我这辛辛苦苦去给你们买吃的，你们倒好，竟然背着小爷去逍遥快活，还带着小凤凰一起，你们良心不痛吗？也不怕教坏了小孩子。”

墨凌渊：“行了，别胡说八道了，刚刚发生了点儿意外，刚处理好我们就回来了。”

云倾染：“对的，对的，我们没把你忘在一边，小凤凰太累睡着了，我把她放在莲境里了。”

黎九：“没忘了我，老子信了你的邪。”

黎九看着面前情绪不高还一本正经的两个人，意识到可能是他误会他们了。

黎九：“真出事了？那你们怎么样，没受伤吧？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墨凌渊和云倾染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后，云倾染就将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墨凌渊又在一旁补充了他与苍胥的谈话。

黎九：“啧啧，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呐！小爷我以后可要离的远远的，一个人逍遥自在的多好，干嘛偏偏去画地为牢，自讨苦吃呢！这苍胥到也真是个痴情人儿呐，他的龙气浸染了整个皇朝，也难怪你最初没有察觉到也他们在这里。都到这个程度了，这条龙怕也是快被抽干了吧！”

云倾染：“阿墨，那苍胥大概还有多少时间了？”

墨凌渊：“看情况，如无意外，至多三年，若遇天灾**阵法会强行抽取大量龙气，这就会加速他的死亡。”

云倾染：“不能帮帮他们吗？”

墨凌渊：“······”

黎九：“丫头，这是他们的劫，只能由他们自己度，劫数天定，谁也帮不了他们。”

墨凌渊：“乖，别想那么多了，这几日好好休息，放松放松心情，后日好好耍一耍，把那些不开心的都丢掉。”

云倾染：“嗯。”

他们在山中别院好好休整了一番，期间墨凌渊去了一趟囚龙阵将苍胥交代的东西取了出来，然后在第三日傍晚天边刚刚泛起红霞时云倾染就迫不及待的拽着墨凌渊带着黎九和小凤凰同楚云瑶和苍胥结伴一起前往城中去参加花灯节了。

“糖葫芦诶——新鲜的糖葫芦——”

“烧鸡——香喷喷的烧鸡——”

甫一进城，云倾染和小凤凰就被城中热闹的贩卖声所吸引了。而墨凌渊却禁不住停下了脚步，眉头不由得微微蹙了起来。他本不喜这些，但因云倾染想来，他便也喜了。

“今日便是人间的花灯节，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想来便是入夜以后也不会觉得太冷，待到天黑之时出门四处游玩的人一定会更多，到时候一定会更加热闹，你看起来很喜欢热闹，一定可以玩儿的更尽兴。”楚云瑶感受着拂过脸颊的柔风，对着云倾染缓缓说道。

云倾染将小凤凰交给黎九照看，带着楚云瑶远离众人在一个首饰铺子里假借挑选首饰之际将楚云瑶惦念的消息告诉了她。

“阿墨说，至多三年，若经天灾**，所剩时日就更少了。而且月余后他怕是就要陷入沉睡了，直到最后的力量耗尽死去。”这样语不焉详的一句话，楚云瑶却是听懂了，以至于手中精致玲珑的镂空雕花白玉钗直接摔在了地上，登时沦为一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