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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伯言伸手握住大长公主的双手,道:“姑姑如何这般说?”
“陛下可是有了立后之意?陛下有此意向,却从未同本宫提起过,可见,本宫对陛下也是不重要的。”
司伯言抿唇浅笑,安抚道:“不知是姑姑从何处听来的这种话?朕之前便有言,诞下龙子者为后。目前并无龙子,朕怎么有立后之意?”
大长公主的愁容淡去几分,脸上多出几分冷漠:“可是,本宫听说,陛下将先皇后的遗物送给了一名女子。那遗物可是先皇后留给陛下的皇后的。”
司伯言早就有所预备,听闻此话,抿唇浅笑。
“此事,全是误会罢了。”
“哦?”
“先前七夕盛会,朕微服私访去了玄灵观,偶然遇见了常氏,不小心将她夫君留给她的定情信物给弄损了,心中过意不去,当时身上又无其他东西携带,为了安抚她,便将母后的链子赔给了她。朕说过,这链子日后还是要拿回来的,只是先放在她那儿。”
“原是如此?”大长公主将信将疑,见司伯言点头,一时不知该气还是恼,“你这也未免太过草率,那是你母妃留给你的,意义重大,再怎么着急,你也不能随手赔给了她去。”
“姑姑,那镯子是张长修给常氏的定情信物,如今张长修因公殉职,那也是她唯一的念想,意义当也是不小。”司伯言意味深长地跟大长公主讲道理。
大长公主听他说了许多,皱眉道:“陛下,你可是因着张长修,才这般偏爱与她?”
“自是多半因为张长修。当初有生事者想要炸毁十三郡的矿山,这对大氏将是绝大的重击,张长修因守护矿山不幸遇难,朕不光嘉奖而已,体恤他的家属也当是应该。而且这常氏也确实有些才能。”
“陛下仁爱,可这常氏已与张长修和离,听说还是在张长修的头七刚过的时候。以后便跟怀王纠缠不清。可见,这女子也不是个检点的,陛下对她体恤偏爱,怕是惹人笑柄。”大长公主认真规劝司伯言,“而且,她就算再有才,也不至于让陛下破例,将她安排到东阁里去,女子为官,这成什么体统?”
司伯言也不着急,拍了拍大长公主的手,严肃道:“姑姑,这并非是因为朕故意偏爱,而且为了推行朕要推行的教学政策。”
大长公主面露疑惑。
“姑姑,朕即位以来,便推崇天下向学,改善民风,以选拔更多的人才来为百姓谋福,为大氏谋长久。因而鼓励各郡广设学堂,设郡史统管。”司伯言豪气万丈道,“既是为了江山百姓求才,自然也要做出些改变,自古便有巾帼不让须眉,任命女官也是在激励百姓向学罢了。再者常乐也只是个临时受遣的,不参与前朝政事,也算
是个不痛不痒的存在。但能通过她,来推动政策更好的落实,岂不划算?”
“原来陛下心中是为了江山百姓。”大长公主脸色缓和了许多,道,“可这人,品性终究不怎么样。”
“大抵是因为十三郡的民风淳朴,女子多旷达,不拘小节,也不受礼俗束缚,才会屡屡做出让人觉得出格的举动。”司伯言极力为常乐辩护,“她这人本性不坏,而且,朕问过怀王,他与常氏,真无儿女私情,只是以朋友相待。”
“这作朋友,也太过亲密了些。”
大长公主最后怪责了一句,在司伯言的一句句洗脑之下,竟也觉得,这个常乐还算好的。上次她也当面问过,常乐在面对和怀王的关系时,回答的也确实够坦荡。不过,心里始终还是觉得膈应。
“朕听怀王说,他此次因为常氏的案子一事,顶撞了姑姑两句。怀王想必是护友心切,这才没了注意,而且常乐也确实是受了委屈。姑姑,看在他也是一片赤诚之心上,便大人大谅,不同他计较了罢。”
“他顶撞本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也从未将本宫当成姑姑待过。看在此事,确实是他有理的份儿上,本宫也不再同他计较,总算是事情大白,恶人遭惩,一切便过去了。”
“姑姑果真气度不凡。”司伯言趁机夸上一句,“怀王小孩子心性,不懂姑姑的良苦用心,想必他日明白,定会感激姑姑。”
“你也别在这儿给本宫戴高帽子了。都快三十的人了,还在小孩子心性,也太说不过去了。”大长公主说着,脸上便漾起笑来,“他对本宫不亲,也不打紧。他如此对常氏,看来是个重情重义的,听说,这回常氏能洗清冤屈,又是靠了易昭。陛下,你说,怀王是不是得好好地报答一下?”
看这架势,司伯言就知道大长公主是又想提怀王和易昭的婚事。
这件事,大长公主在他耳边多多少少也提过几次,但他都推说,还是要看怀王的态度,极力为怀王说话。大长公主想再多说,也没法子。
此时,大长公主是看准了又有了时机来提这件事。
司伯言笑道:“此事,怀王怕是不会有半点感恩之心。易昭救的是常氏,又非怀王,怀王是不会平白认这个恩情的。不过,他当是能看见易昭的好,日后或许能对易昭好些,他日……”
大长公主有些懒得听司伯言的忽悠,他这话,明显又是在打太极,拒绝管怀王的婚事。
“他日,怀王喜欢上易昭也非不可能。”司伯言继续道,见大长公主目露好奇,轻笑,“那朕赐婚的日子也是不远了。”
“自古,这婚嫁之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兄如父,你便是现在下旨赐婚,也是妥当的。”大长公
主拧眉道。
“姑姑莫急,他爱拖着便让他拖着去罢。”司伯言意味深长浅笑,“朕还是等的起的。”
大长公主听懂司伯言话中的意思,不知再说些什么。皇帝知晓万事,均有自己的安排,她又有什么可置喙的?可虽然皇帝这么说,但不代表有个皇室后嗣的事不着急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得想法子逼怀王一把。
……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天清气爽。
昨夜,单内侍带着圣旨突袭怀王府,带着圣上的帝旨来封赏常乐。常乐莫名其妙就多了个官职,成为东阁丹青房舍人,还要负责中秋寿宴上的大长公主的画像。
“虽然,怀王说这个舍人没什么用。”常乐乐呵呵地念叨,瞟了眼旁边一本正经的侍卫,两眼弯弯,“但是能自由进出皇宫,说明作用已经不小了。”
“常姑娘,你只能进出东阁,其他地方乱闯,可是要杀头的。”侍卫出言提醒。
“知道了,多谢小哥提醒。”
常乐头梳玉冠,身上穿着青灰色的男子儒装,双手隐藏在广袖之中,缓步行走在宫道之中。清风穿过宫道铺面而来,扬起她的衣袂。
有那么一瞬间,常乐幻想现在的自己是个清冷高大上的大儒,此时她行走的画面定然是一幅美景。
哗——
阵阵的凉风扑面而来,吹得她脖颈寒毛立起。常乐这才从幻想中缓过神,发现周围有什么不对劲。虽然,这条宫道没看见来往的宫女,不是很稀奇,但是四处都透着几分萧索是怎么回事?
常乐垂首,发现落叶在随风翻卷,企图从地面上挣扎回树上。墙根杂草丛生,巨大的灰砖宫墙透着冰凉的温度,墙头立着几只灰麻雀,来回跳动,一点也不害怕人。
“小哥,你是不是带错路了?”常乐犹豫几分,开口询问带路的侍卫。
扭头,周围哪儿还有侍卫的影子?悠长的宫道,只有她一个人,以及幽深的凉风。
常乐咽了咽口水,往高处瞅了瞅,只能看见那些灰麻雀。其中几只灰麻雀朝她叫了两声,似乎在嘲笑她的傻。
“他大爷的,老娘又被整了!”
常乐紧紧握住双拳,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一脚踹起一块儿碎石。石头飞落在她面前不远处,惊飞一只在地上觅食的灰麻雀。
她本想着,进宫来看看自己工作环境是什么样的,顺便找德·爱华,跟他炫耀自己的厉害。毕竟成为了古今女官第一人,虽然是内宫东阁的职位,但还是很难得的!
她一到宫门口说明来意,刚刚的侍卫就带她进宫了,还把十里他们挡在了门外。万万没想到,这个侍卫不是个好东西,居然给她下套!
“还好,我刚刚记了路!”
常乐愤恨地跺
了跺脚,将衣襟一整,气势汹汹地原路返回。
一刻钟后。
常乐面对一条完全陌生的宫道,迷失了自我。
这条宫道,比刚刚那条还凄凉,透过一扇宫门往里看,可以看见里面已经常年无人居住。
“刚刚那个小哥带我七拐八拐的,完全忘记了怎么走的。”常乐心虚地挠了挠耳朵根,沉了沉,“不过,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我在宫里迷路,然后走不出去饿死在这里?这种把戏也太幼稚了罢……”
“但是很管用。”
百里大爷从她的红宝石里闪出来,坐在她的肩头,脑袋转了转,观察四周的环境。虽然,常乐怀疑他的视线会不会被白眉毛给挡全乎了。
“大爷,您这是出来解救我来了?”常乐笑眯眯道,“我该往哪儿去,您给指指路?”
百里大爷的脑袋再次左右转了转。
常乐小心地扯了扯他飘飞的长寿白眉:“大爷,要不,我帮你把眼睛扒拉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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