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四节 军令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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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四节 军令如山

病房内，田振文面色平静着安致远，虽然安致远微闭着双目，田振文仿佛觉得他就坐在自己面前。

“安老啊，你这突然一病，却把我给害苦了。说实话，从政这么多年，自入了莫老门下，我就一门心思钻研经济。对军队上的事，我是两眼一抹黑。别莫老在军中给我留了点本钱，通过这次我才发现，军队还真离不开你安老。”

田振文嘴唇没动，他不用说，只靠想就能与之交流。这一刻，两位老人不是政客，就像街头巷尾下棋聊天的普通老人。房间内悄然无声，思维内却是涌动着暖流。

“老田，不是军队离不开我，而是这么多年你们对我的信任。刚才你坐在床前说了这么多，我听着很愧疚。这些年咱们在意见上分分合合，无非都想证明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但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目标，那就是想要这个国家富强，想让人民过的更舒坦。说句心里话，在国家掌舵人的位置上，你老田干的比我好。这一次如果不是你老田保持克制，那几个小猴子可就要闹翻天了。”

“安老，不能这么说，就因为有你掌控着军队，才能让我腾出精力放在经济政治建设上。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坐上了这个位置，我才理解当初你和莫老的难处。身在上位，不管是什么派系，都要一碗水端平。通过您病重期间发生的这些事，也算对我们全体干部进行了一次摸底考核。我坚信，通过这次考核，能让更多干部明白和平发展来之不易，需要加倍珍惜。”

“老田啊，我也快要去见马克思了，这幅身躯无力再执掌军权。国家交给你，我很放心。至于军中那些人，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也相信，他们心中还保持着党性觉悟，在接到我留下的命令之后，会完全服从中央决定。如果不服从，不必隐忍，必须除之。”

“安老，后一句话我赞同，不服从中央决定，必须拿下。但是前半句话，我不赞成。这是派系斗争，不是敌我矛盾，在您清醒之前他们任何人都没错。就像当年莫老突然遇刺一样，包括我在内的莫系大员，同样也在逾中央抗衡。只是当年有你和庞老在，能轻松的掌控住局面，我田振文可没有这样的魄力。安老，你我都老了，是该好好的培养一下接班人了。你放心，再接班人的问题上我会一碗水端平，贤能者上。”田振文说着，目光中透着一股坚毅。

安致远微微睁开双目，虽然面部神经他无法控制，但眼神中却显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两位老人一直说到天亮，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这一刻，他们不是国家核心，也不是派系中敌对的政客，只是两位忧心天下的普通老人。

辽西第七十四集团军司令部，此时坐在最高指挥台上的不是司令员和政委，而是国家安全部部长罗志森。

七十四集团军司令员魏一浩，是当年罗志森安插在军界少有的隐形大员之一。这些大员就像当年国共敌对时期戴老板说的那样，只蛰伏 不启用 待战时 显奇兵。安致远的突然昏迷，加上田振文的快速布局，让罗志森不得不激活了魏一浩，七十四集团军成为安系临时的总指挥部。和平年代政者为先，动荡时刻枪杆子说了算，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按照罗志森与瞿辉的秘密计划，他在外围用安致远留下的密令，联系军中大员向中央施压，甚至不惜摆出决战的姿态威胁田振文。瞿辉则是留在北京，等待关键时刻站出来，成为安系新的掌旗。只要保住安系军政力量，国家就不会出现一派独大的局面。

事态的结局，罗志森认为会出现三种情况。第一种，就是田系服软，不过问军中大权，平静等待安致远恢复后重新执掌。第二种，则是硬碰硬的状况出现，双方小范围内短兵相接之后，再坐下来摊牌。第三种，也是罗志森最不愿意到的局面，那就是双方走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呈现全国绞杀对方的大乱局。

几天的时间，罗志森显得苍老了许多。身为国家情报系统最高大员，他也不想让国家陷入动荡。但政治就是政治，容不得半点仁慈。以君子之心度人，往往得到的是小人报应。纵观中国几千年传承历史，核心之争历来惨烈，为了得到天下不惜杀兄弑父，成为孤家寡人。并非罗志森不相信田振文，但是他不敢在政治上赌博。万一田振文举起屠刀，而他们又没做任何对应，那党内将是田系独尊，或许又会重演 动 乱年代的造神一幕。甚至说，以后的中国历史再次出现父子传承，家族掌控国家的局面。

罗志森记得当年莫老在世时就说过。党内的派系斗争总体说来利大于弊，政治局常委会制度也是最符合中国国情的政治格局。缺少了互相监督，缺少了反对意见，任何个人和政党都会沉醉于虚假的赞美声中。这不是好事，这是走向灭亡的前兆。所以，罗志森不惜冒着叛国叛 党的风险，也要保持住与之抗衡的力量。

就在罗志森沉思苦想之时，一声洪亮的报告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报告首长，一条神秘的线路转接了进来，要求与您对话。”一名机要参谋高声报告。

“找我的？快接过来。”

罗志森心中一紧，知道他在七十四集团军的只有瞿辉，连潘瑞他们都不知道。但是罗志森所掌握的信息瞿辉已经被控制，怎么可能突然与他公开对话。难道说，瞿辉那里也出现了变故？身为情报头子的罗志森，本着怀疑一切的态度，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指挥台上绿色指示灯一闪，罗志森拿起了耳麦。指挥部里还有不少作战参谋及指挥员，有些话罗志森不能让他们听到。

“老罗，我是瞿辉。”

“我知道是你，除了你没人知道我在这里。”

“老罗，你接到通告了吧，安主席醒了。”

“我知道，但我不相信，如果安主席清醒过来，他会第一时间与我通话。或者说，在军方的通告中，会有一句只有我能得懂的暗示。如果没有，说明安主席还未接手军权。瞿辉，这两方面我都没等到，你不用骗我，别忘了我是国家安全部部长。”罗志森阴沉着脸，声音中充满了冷意。

罗志森心说主席要真的清醒，瞿辉肯定会告诉安致远他在七十四集团军。现在光是一个中央的通告，罗志森根本就不相信。不但是他，罗志森相信很多军中大佬也不会相信。

“老罗，你不用怀疑，安主席确实醒了。不过，由于神经系统还没有完全恢复，他无法进行言语交流。好在你们国安还有一个能用思维交流的宝贝，安主席才给我下达了最新指示。目前我就在望月阁，受主席委托，向你传达安主席的影像命令，你马上通知工作人员，接收资料传输，这不是病毒。”

罗志森一愣，“瞿辉，你是说~安主席通过乌兰进行交流？”

“不错，我还是第一次接受这种神秘现象，说实话，到现在我都非常震撼。”

“你等等，给我十几分钟时间，我必须验证一下。”罗志森坚韧的说道。

“我说老罗子，你这家伙是不是除了自己谁都不信？你不会以为我变节了吧？”

“瞿副总理，这是我的职责，我只相信事实，不相信主观上的判断。”

“听你的意思，还真以为我倒向了另外一方？我警告你，你可以侮辱我不羁的行为，但绝不能侮辱我对主席的忠诚。”

罗志森眉头皱了一下，伸手关闭了通信。在没验证之前，他不想多说什么。罗志森想了想，当即给李龙的手机打了过去。他知道这部手机在沈斌的手里，罗志森要确认一下乌兰是不是去了北京。如果没去北京，一切都说明了问题。

苏省南城，折腾了大半夜的沈斌，刚躺下睡个回笼觉，再次被电话吵醒。沈斌发现是个陌生号码打进了李龙的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接听键。

“哪位？”

“臭小子，你还有脸接这个电话。孙静航已经确认李龙被你软禁，你就不怕李龙事后一枪崩了你。”罗志森冰冷的说道。

沈斌一愣，“部长？您~您还好吗？”沈斌吃惊的问道。

“怎么，还盼着我也被软禁？”

“不不，我只是有点吃惊。部长，我这么做也是有苦衷，您放心，不管您怎么处置，我都接受。”沈斌认真的说道。

“能说出这话，还算你有点觉悟。不过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乌兰还好吗？”罗志森忽然问了一句。

“乌兰？他昨晚被直升机接走了，韩波部长说安主席已经清醒，但无法进行语言交流，需要乌兰的帮助。我让小薇和桑格陪着，一同去了北京。”沈斌没有隐瞒，他知道这个信息或许对罗志森很重要。

“嗯，那就这样吧，照顾好李龙，回头我再跟你联系。”

“部长~喂喂~您先别挂~喂喂~！”

沈斌很想再说点什么，以表达自己的歉意。但是电话里，已经传来了盲音。

罗志森知道时间紧迫，根本没空听沈斌的道歉。再者说，罗志森知道沈斌所处的位置，大局都乱了，罗志森哪还有功夫去处置沈斌。

得知丁薇跟随去了北京，罗志森马上与潘瑞进行了联系。罗志森担心潘瑞也被人监控，用一个新号码给他打了电话之后马上挂断。按照约定潘瑞会用一个备用号码打过来，如果不是这个备用号码，那就说明潘瑞身边有其他人。

几秒钟后，罗志森备用电话响起，到是约定的备用号码，罗志森暗暗松了口气。

“老潘，那边还好吗？”

“部长，一切安好，您怎么样，目前在什么地方？”

“我在军方，已经成功的接收部分兵力。安主席清醒的消息，你收到了吗？”

“受到了，但是目前无法验证。八七二那边布满了军情的人，政治局级别以下的官员根本无法进入。”

“好，你马上锁定丁薇的手机，我立即给她打电话，你清楚丁薇手机位置是否在八七二所。刚才瞿辉跟我进行了联系，说是安主席利用乌兰给他下达了命令。老潘，你听着，现在咱们要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如果此事为真，那么我立即回京，接受组织上的任何处理。但是，万一是个骗局，我们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说明瞿辉靠不住了。”罗志森严肃的说道。

“部长，如果瞿辉变节，那对所有安系将是个沉重的打击。甚至说，咱们的秘密计划也要曝光。”潘瑞担心的说道。

“老潘，如果事情有变，立即启动应急方案。另外，马上通知身在岭西的陆成做好准备，那种情况下只能让浩然站出来了。”

“好，我马上安排。”

挂断电话，罗志森停了几分钟，预计潘瑞那边已经启动了定位，这才给丁薇的手机拨打过去。

北京八七二特护病房护室，丁薇一直没有离开。乌兰和桑格已经成了安致远的传声器，两个人经过长时间的思维控制，脑力上非常疲惫。程修安排两个孩子在护室套间进行休息，他不敢让乌兰桑格远离，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很可能还要进行沟通。

正在打瞌睡的丁薇，被一阵电话惊醒。她本以为是沈斌打来的，连都没赶紧拿起电话说道。

“斌，这边一切都好，兰丫头说那个安爷爷还感谢她呢~。你放心，有我在，她们不会乱说的。”

“丁薇，我是罗志森。”电话中传来一声略带沙哑的声音。

“呃~部长？您~您在哪里？”丁薇吃惊的问道。这段时间程修跟她说了点情况，丁薇已经知道罗志森处于失踪状态。

“小薇，安主席还好吗？”

“还好，只是无法说话，乌兰帮着进行了沟通，现在处于休息状态。黄医生说，身体各方面指数都很正常。”

“那就好，只要安主席恢复健康，所有人都会安心。小薇姑娘，瞿辉在不在？”

“哦，安主席和他交流完，瞿副总理就离开了。”

“小薇，谢谢你，如果再交流的时候，让乌兰姑娘替我问候一声。我还有事，就不多说了。”

“部长，其实沈斌并没有~喂喂~怯！老狐狸。”丁薇本想替沈斌说说情，结果罗志森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辽西七十四集团军指挥部，罗志森当即再次给潘瑞打了过去。确认了丁薇手机位置，罗志森让潘瑞等待命令，两人结束了短暂的通话。

罗志森微闭着双眼，仔细的分析了一遍整个过程，说实话，到现在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田振文做的局。不过，罗志森还是让机要参谋，连接了望月阁。

这一次，罗志森没有用专线，而是用了可视线路。画面中出现瞿辉满面胡须茬的沧桑面孔，两个人互相了，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老罗，熬的眼睛都红了，来，你比我压力大。”瞿辉叹息着说道。

“瞿辉，人生难得几回搏，我罗志森这把年纪还能搏一回，值了。”

“老罗，主席对咱们的作法很不满，命令你立即停止一切对抗行动。刚才我了主席预留的最高指令，来主席已经预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瞿辉难过的说道。

“主席怎么说？”罗志森不为所动的着瞿辉。

“他要求所有军级以上干部，完他的影像指令后立即单身前往中央军委，面对党旗宣誓，接受中央任何命令。”

罗志森脸上的肌肉微微颤了颤，点了点头，“好，马上把资料传输过来。如果真是主席的命令，我会毫无怨言的去执行。”

瞿辉苦涩的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切断了线路。辽西七十四集团军指挥部里，罗志森当即命令机要参谋接收望月阁传来的视频加密资料。

罗志森没有自己独自观，而是邀请了司令员魏一浩，以及政委参谋长等人，共同观了安致远的影像资料。

作战会议室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安致远端坐在椅子上的影像。着画面，魏一浩等人顿时觉得一股威严之气从画面中袭来。

“同志们，各级指战员们，当这个画面出现，说明我要向各位下达最后一项军事最高命令。你们不必怀疑什么，月有阴晴，人有生老，没人能违背自然规律。从建国到现在，我们党走过很多艰难的历程。如果说党为国之魂，那么军队就是国之魄，人民是国家的身躯。魂魄不相离，身躯才自如，三者缺一不可。现在，我以一名老党员，老军人的身份命令你们，服从中央的一切决定，只有完整的魂魄，才能让身躯强大起来。否则，缺少了任何一方，我们的国家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同志们，这是我身为军委主席，最后一项军事命令。国家民富政通离不开强大的军队保驾护航，你们是国之基石，党的信念不可动摇。拜托了！”

画面中，安致远声音不急不缓，说完之后缓缓的站了起来。他没有行军礼，而是双手抱拳，对着镜头深深的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