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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秋初,午时过后,热浪一阵一阵掀起,仿佛是夏季再秋日到来前,做的最后一番挣扎,只是,这挣扎来得有些猛。
北地安北军大营主帐中,安北王和六皇子这一番长谈,不知究竟是气温太高,还是满心怒火,到午膳按时摆进帐中之时,两个人都已经是汗水涔涔。
安北王强自镇定了情绪:“咱们先用膳吧,用过膳食,再好好说话,估摸着,今天晚上,咱们能做个决断。”
六皇子躬身应了诺,又笑着问道:“不知大夫和法师们,这会子可得了空。”
安北王笑着看向端了饭菜进来,便侍立在旁的小厮问道:“长秋,医帐那边怎样了?几位贵客饭食可有安排好?”
长秋躬身答道:“回王爷话,袁医正怕他们用不惯军中饭食,特特从厨下库房里领了些材料,才刚小的过去瞧过了,药都已经煎完了,这会子,他们那边应该在造饭。”
六皇子刚坐到饭桌前,听得身形顿了顿。安北王才拿起筷子,又放了回去,拖长了音调才嗯了一声,长秋腰躬得更深了,忙解释道:“是小的们没看顾周全……”
六皇子想了想,便笑着站起来道:“还请王叔宽恕则个,想来定是他们用不惯军中饭食,那两位姑娘的厨艺,可都是极好的。不若,咱们端碗饭过去,蹭一口他们那里的菜,从前我在君仙山的时候,最喜欢到他们家去蹭饭了。”
长秋心里一团苦水,虽明知六皇子这是在替他解围,可这样的事儿,他又怎敢瞒下半个字。
安北王看了看眼前就差没跪倒在地的长秋,再看了看一脸温和笑容的六皇子,点了点头道:“也行,这水煮盐拌的菜,确实叫人倒胃口,不若长夏陪着六哥儿先行一步,去瞧瞧他们那里够不够用,否则咱俩都贸贸然过去,可不太合适。”
立在门口的长夏连忙近前引路,带了六皇子出去。
安北王站起身,往旁边架子上拿了块毛巾,擦了擦汗才道:“说吧。”
自家王爷这脾气,沉默才是最让人窒息的,长秋顺势跪倒在地:“爷,原是早晨的时候,从南边来的那位小道爷,就是那位姑娘,睡过了头,没赶上早膳。”
“后头那位姑娘来给王爷见了礼之后,李公公就去了伙房,给那位姑娘张罗早膳,大约是挑剔了两句,管事的胡大,就以军纪过哺不候为由,把李公公赶了出来,还说了些极难听的话。”
“袁医正听说之后,到伙房陪了小心,又使了银钱,找了个道爷用不惯军中餐食的由头,领了米粮菜食出来,算是略略解了围……”
“爷,是小的们没办好差,没看顾好,求爷责罚……”
安北王沉默了半晌,闭了闭眼,长吁了一口气才道:“这是欺负你们王妃和本王,都太好性儿了。”
“走吧,本王先去陪着客人们,把饭吃了再说。长冬回来,就叫他来见。把那坛子醋姜带上。”
安北王说着,便当先走出大帐,强烈的阳光和滚烫的热意,被风裹挟着扑面而来,安北王心中难消的块垒,才算是稍微疏散了一点。
安北王进了医帐时,长夏刚从离着那一排医帐不远的伙房里,端了一罐子炖肉和一盆米饭过来,摆到了临时拿医案当成的餐桌上。
安北王笑着示意众人免礼:“本王是听六哥儿说,这处的小灶别有一番风味,想过来搭个筷子。”
说着还往桌上瞧了瞧,继续道:“嗬,这还有鸡子炒干菜,菌子汤,风干鸭,这些都是从南边儿带来的吧?”
“坐吧,都坐吧,坐下吃饭,不怕各位笑话,这营里的饭菜,实在是有些粗糙,就这罐子炖羊肉,还勉强入得了口,来来来,都尝尝。”安北王面上笑容一丝儿不变,指了指桌上那罐明显是长夏才刚溜到伙房,提溜出来的炖羊肉,而且,昨儿才逢五,是营里吃肉的日子。
站在一旁的袁医正、长夏和长秋,都是知晓内情的,这罐子肉,长夏提溜得一肚子爽气,袁医正和长秋,心里也暗道了句活该。
见得安北王当先坐下,六皇子又招呼了一遍,自己当先坐了下来,众人才落了座。
安北王拿了筷子,看了看袁医正道:“老袁吃了没?没吃也跟着搭个筷子吧,反正一个是搭,两个也是搭。”
袁医正一脸讪笑,连忙摆手道:“我到外头吃,外头,还有几位头回来的贵客。”
安北王点头笑道:“那快去吧……”
众人安静用完膳,安北王和六皇子倒是不客气,吃得极其爽利,一忽儿功夫,两大碗饭,一碗汤就下了肚子。
安北王见得众人都用完了,看着那罐子还剩了一多半儿的炖羊肉,笑着问了秦念西道:“怎么了,这羊肉,不合口味?”
秦念西和张家老祖都只对那罐子羊肉伸了一筷子,都觉得味道虽好,可也有一种气味儿,应是一种香料,他们素日一定不会用的一种香料。
秦念西见问到了自己头上,忙摇头道:“不是,只是有些水土不服,这个,如今这天时,怕不好克化。”
六皇子倒是伸了几筷子,跟着笑道:“既如此,烦劳妹妹回头给我煮碗那个山楂汤,才刚觉得这个味儿很香,我多伸了两筷子。”
还不等秦念西点头,张家老祖哈哈笑道:“这个香味儿是挺不一般,营里的肉食都是这么香吗?”
安北王听得张家老祖这话,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喊了正在收桌子的长秋道:“把那罐醋姜拿来。”
说着又看向张家老祖道:“老先生,烦劳您瞧瞧这罐子醋姜。”
长秋躬身把醋姜奉到张家老祖跟前,看着他揭开盖子闻了闻味儿,又递了双筷子上去,看着他捞了一块出来,再凑到鼻子上仔细闻了闻,想了想,再把那块姜递到道云面前:“你尝尝,我们才刚都用了那肉。”
安北王心下动了动,当即问道:“老先生是说那肉有问题?”
张家老祖一边看着道云咬了半块姜,一边答道:“还不太确定,这个肉,一直都是这个味儿吗?”
安北王哪记得那么多,便看向站在一旁的长秋,长秋搜肠刮肚想了许久才摇头道:“以前不是,以前也就是白水煮,加点盐巴,好像,好像是从今年春上,这个肉就突然味儿不一样了。”
张家老祖点了点头,又看向道云。
一股酸辣至极的味儿,带着一路的热火,从味蕾到胸腔,再落到胃里。道云咽了下去,再吧唧吧唧嘴,回味了一下,一时眼睛瞪得溜圆,眉毛扬得老高,看向张家老祖。
张家老祖等的就是道云这副不同寻常的表情,轻声问道:“制稹白草?”
道云这才收敛了表情点了点头,张家老祖这才冲安北王道:“那罐子肉,有些门道。”
安北王立时沉声示意长秋道:“去,把那罐肉拿回来,在去寻个活物来,这一圈儿,看着点儿,不要走漏了风声。”
张家老祖看着长秋长夏一溜烟出去,各自去办差使了,才笑着对道云和道齐道:“这坛子醋姜,可是好东西,你们反正没有用那羊肉,不妨来上两块,要说,这人也真舍得。”
安北王不懂这里头的名堂,可六皇子却对这百草杀是印象深刻啊,听得张家老祖如此说,当即问道:“张家老祖宗,这稹白草不是剧毒吗?您老人家怎的让法师们……”
张家老祖笑呵呵道:“要说吧,这稹白草其实不能算是毒,这个东西有点变化多端,打个比方,就像是水,放了糖霜就是甜的,能去疲乏,放了盐巴就是咸的,能有劲,若是泡了茶,煮了山楂梅子,又是另外的功效。”
“这稹白草呢,也有许多不同的用法,若为毒,可以搭载许多种毒,不相互抵消,不会出现以毒攻毒的性状。”
“若整株一起制过,便可以使用过的补药发挥最大的功效,但是银针验不出毒,那盆肉,只怕用银针,也一样验不出毒,但是若是搅和在一起,加上生姜的发散,醋的融合,就可以害人了,基本上属于无药可解。”
“还有许多别的用法,用好了,也可以解毒,反正是一种很奇特的草。”
“那那盆肉是怎么回事?”安北王问道。
“那盆肉的问题,就出在那个煮肉的香料上,那个料,其实是一味毒,少量用,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一旦碰到稹白草,就变成了百草杀。”张家老祖又解释道。
张家老祖又示意道齐,去取了个空盘子来。然后拿筷子夹了一块姜,稍微拿筷子在上头戳了戳,那姜便粉碎了,又示意道齐拿银针试过,果然颜色一点未变,然后又拿过一根银针,试了那肉汤,也没有变化,再舀了块肉,带了点汤,倒进那醋姜末里,又搅拌了两下,再拿银针验,瞬间针就变黑。
这时,长秋正好从外头提了个袋子进来,从里头放出了一条已经系了脖子的野狗,张家老祖把那盘拌过醋姜的肉,送到了那野狗前头,那狗儿闻见肉香,一口咬下去,咀嚼几口之后,吞了下去。
众人观察着那野狗,越来越萎靡,逐渐趴下,不过一盏茶功夫,便呜咽着晕死过去。
安北王和六皇子面色凝重看着那条狗,张家老祖几不可闻叹了口气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会子中毒未深,道云你出个手,救活吧。”
安北王笑道:“老先生仁德,既如此,我们便不耽误他们救命了,往外走走,消消食,中午这菜,果真味儿好,顺便说说话儿。”
张家老祖跟着六皇子和安北王一起出了医帐,又往那几个还在昏睡中的将军副将帐里瞧过,才一边说着话儿,一边准备往帅帐里走。
此时,李公公和荣尚宫特特过来给六皇子请安,又客气了几句,安北王还安抚了李公公几句,瞧着他们三人走远,荣尚宫才叹了口气道:“若不是王爷这样,咱们公主,真不值当。”
“哎,算了,今儿这事儿,回去也别提了,王爷往这里用了这顿午膳,就是给了咱们脸面了,咱们不能让公主,再跟着闹心。”李公公叹了口气道。
“嗯,我省得,如今我就巴望着,那秦家姑娘,真能把我们公主的病给治好了,这往后,也少受这些闲气了。”
“我瞧着应该能行,那袁医正可说了,那帐里四个,可都是那姑娘救回来的,他说他根本都没看清,那姑娘究竟是怎么下的针,他瞧着像变戏法儿的,说是还顺手把身上别的毛病也给治了,厉害得很。”秦公公开始说得有些兴奋。
“你知道吧,广南王太妃信里说,先头那姑娘治了个和咱们公主有些相似症状的病家,人家已经得了个大胖小子,我都不太敢相信。她那么小,我就只记得她说她阿娘说的那句成了家,嫁了人,各人有各人的烦难。”
荣尚宫说到这里略微哽咽了一下,才又继续道:“你说可人疼不?那才多大点儿?那一回,公主真是痛哭了一场,也是憋了多少年的眼泪。”
“谁说不是呢,咱们公主这些苦和烦难,哎,我夜里都不敢想,想起来就觉得这苦水直往嘴里冒。外头看上去鲜花着锦,其实内里这些烦难,只有咱们才看得到。”李公公跟着荣尚宫说哪儿是哪儿,附和着点头。
“要我说啊,那秦家姑娘,和咱们公主,也是缘分,真是,我觉着,这回,真能好。我跟你说,今日早晨,她见了王爷便对我说,我们王爷,其实也有些不太康健。”荣尚宫越说声音越低,最后渐至低不可闻。
李公公听完愣了愣,才一脸讶然看向荣尚宫,有些不可置信道:“这不可能吧,不是每旬都请了平安脉吗?”
荣嬷嬷点头道:“我也这么说,但是具体她没细说,说是要和张家老祖宗商量一下,再看如何行事,那么大点儿的,都知道这里头不简单,若不是我抠着问,加上往日的情分,估摸着,她一时半刻只怕都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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