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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公主府回来后,沈宗遥那里却毫无动静了。

姜舒衍有些纳闷,忍不住在脑海里复盘。

明明那日沈宗遥还在众人面前间接宣布了两人关系、还叫了她弟弟。

后来他俩又一起去找了宋宁,顺带开导了一番要“看破红尘”的宋宁。

最后在赏花宴结束时,两人依依惜别。

每个环节都没问题。

那他怎么这两天都没有动静了?

这也不符合沈宗遥的性格啊。

“许是、许是他在为姑娘准备什么。”娴娴猜测。

姜舒衍并不认为沈宗遥在偷偷给她准备惊喜。

他若有心准备,咳咳,譬如说婚事相关的事情的话,是没法做到毫无动静的。

不是,她想得好像太远了,怎么就想到婚事了。

她还没有做好决定。哼。

“姑娘,子逍先生来信了。”小鱼带着信鸽进来。

“先生怎么来信了?”姜舒衍诧异,“我上次不是写信和他告别了么?”

“许是先生也给你回个信告别,表示礼貌。”小鱼推测,“有始有终。”

姜舒衍半信半疑地接过纸条,是熟悉的字体:

“得卿书,甚叹服。汝言之理多,余亦有他事为之,故当卿见书之时,余已离燕京。将续重之大事,为卿谋乃余幸也。

另,余事多不便,遂付信鸽予友人顾。

又另,余临行前闻沈侍中有疾乎?为卿之机遇也,亦为余最终之计。”

“先生说了什么?”字太多,娴娴看得头疼。

姜舒衍边看边解释,“小鱼说得不错,先生说当我看到信的时候,他已经离开燕京了,这是他最后的道别;先生还说把信鸽交给别人照顾了;先生又说……什么?他说沈宗遥生病了?”

看到最后,她下意识站了起来。

小鱼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微微皱眉,“我总觉得这先生越来越奇怪。便是沈大人生病这种事,也轮不到先生告诉您。”

更不要说,这先生还在最后告诉她:这是你的机会,也是我教你的最后一计。

让她家姑娘趁人家生病的时候去做点事情,还要说成是计谋。

这听着怎么有点……不正经?

“他奇怪也好、不奇怪也好,这都不是重点,反正他已经离开燕京了,咱们以后也不会和他有交集。”姜舒衍心思不在这上面,“现在最重要的是,沈宗遥怎么生病了?”

“姑娘别急,我先去替姑娘打听一番。”小鱼匆匆出了门。

姜舒衍顿时坐立难安。不过两刻,小鱼又快步进来。

“如何?”

“据阿康所说,沈大人确实是生病了,还和圣上告了假。”小鱼如实转述,“之所以没告诉姑娘您,是怕您担心他。”

“我还是得去看看他。”姜舒衍不太放心。

“看什么看什么?”刚一出门就发现姜沉站在小院里,满脸不悦。

甚至还带了点火气。

“小叔。”姜舒衍喊他,“您怎么来了?”

“哼。”姜沉冷哼,“我若不来,你是不是就要跑别人府上了?”

“小叔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我跑别人府上。”姜舒衍讷讷解释,“分明是朋友生病了,我去探望一番。”

“呵呵,朋友?”姜沉反问,“我以为你的朋友是宋家姑娘呢。”

“……”

姜舒衍心虚的样子落在姜沉眼里,让他更郁闷。

这几日他心里总是不太痛快。

之前因为担心圣上对姜舒衍有别的念头,所以姜沉也对他们选定沈宗遥一事妥协了。

但自那日见完阿康回府之后,姜沉心里却越想越不高兴。

之前是一回事,现在又是另一回事。

他俩发展不错那就说明,姓沈的马上就要拐跑他的小侄女了!

他心里产生出一种自家养的花要被猪拱了的难受。

他没体会过将来自己女儿要嫁人的感受,估计也就和现在差不多了吧。毕竟他心里就把姜舒衍当亲女儿的。

他这天刚想来看看姜舒衍、顺带问问她和沈某人的发展情况,就听到她说要去看望姓沈的。

于是姜沉更不高兴了。

“你觉得你跑去一个男子的府上,这合适吗?”姜沉问。

“可他都生病了。”姜舒衍不明白小叔今天是怎么了。

“……”

沈某人生病不会请郎中吗?别说郎中,他作为圣上的宠臣,圣上说不定都给他宣过太医了。

姜舒衍去了又没用,她又不会替人看病。

“我和你一起去探望他。”姜沉做了决定,“说起来我还未去拜访过这位沈侍中。”

“也行。”姜舒衍觉得这样也好,跟随长辈去拜访他人显得更规矩一些。

-

两人乘马车前往沈府。

阿康听到前面来报后立马跑出来迎接,“姜校尉,姜姑娘。”

“你家公子怎样了?”姜舒衍关心。

“我家公子还躺在床上。”阿康道,“不一会儿前刚喝了药,这会儿估计又睡着了。”

“这么严重啊。”姜舒衍皱眉。

“您二人先进来。”阿康把他们往里面迎,“先去里面坐一会儿,我去看一眼公子的情况。”

沈府的布局比较简洁。

穿过垂花门,再走过内院便是正房。

姜舒衍心里一直担心着,所以走路都比姜沉快一步,一直保持着在他前面几步的位置。

姜沉边走边打量着,一下子就看到了院子里的架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脚步也慢了。

走上台阶,姜舒衍刚一进门,就感觉有一团正在运动且纹理分明的东西直扑她面门。

她吓得一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转头就往外跑。

姜沉看到差点从门槛处被绊出来的小侄女也吓了一跳。

刚上前一步扶住,就看见她惊魂未定地说,“小叔!他房里有鸟!”

“?”什么东西?

姜沉不敢相信,和她确认,“怎么可能?!”

“是真的,我怕!”姜舒衍拽着他的衣服。

姜沉瞪大了眼,那姓沈的把她吓得怕成这样,总不能是——

“你看到他的鸟了?”

姜舒衍点头,觉得刚才那一团似曾相识,“好大的鸟。”

“?”还好大??

这畜生!

姜沉“唰”地一声拔剑,就要砍进去。

“诶诶姜校尉!!”阿康刚好回来,连忙冲上来拦住,“怎么了这是!”

“别拦着我!我要砍了姓沈的!”姜沉咆哮。

“我家公子都起不来,您等他好了再砍啊!”阿康说完发现不对,“也不是,您做什么要砍他啊?!”

姜舒衍也跟着喊道,“小叔!虽然我怕鸟但你不至于砍它吧!”

姜沉被拉住,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下。

此处是正堂,沈宗遥就算要做什么,也没道理在这种地方袒胸露鸟啊。

等下,她刚刚说,怕鸟?

于是又看向姜舒衍和她确认,“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姜舒衍平复了一下,还心有余悸,“我刚一开门,就有一团东西向我飞来,我不是最怕鸟类了么?所以被吓到了。”

严格来说不仅是鸟,只要是那种有羽毛有纹理还能盯着她看的那种动物她都怕。

只要离得近点看到了,她立马就一身鸡皮疙瘩。

“鸟类?”

哦?哦。

姜沉明白过来,竟然想歪了。

恰好这个时候,鹦鹦从门缝中飞出,冲向院子,边飞边喊:“他的鸟!他的鸟!好大的鸟!”

“?”

这熟悉的场景,这熟悉的话语,这熟悉的鸟。

“等下,这不是——?”姜沉一脸不解地看向阿康,“这鸟?不是子逍先生的吗?”

“是这样的。”阿康解释,“但是子逍先生有事离开了,他在离开燕京之前把鹦鹦托付给我家公子照顾。”

他一说,姜舒衍就想起来了,“原来如此,先生在信里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姜沉感叹,“先生是要做大事的人,定然不会只待在燕京。只是没想到,先生把他的鸟托付给了你家公子。”

“咳,说起来也是因为您,我家公子才和先生结了缘。”阿康一本正经,“当初先生不是替您做说客么?他们二人通了书信后觉得一见如故!”

想到当初,姜舒衍有些不好意思。

姜沉也不疑有他。

阿康低着头掩住表情,让两人先坐。

姜舒衍想到小鱼说阿康那支支吾吾的样子,忍不住问他,“你家公子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病倒了?是不是很严重?能否让我进去看看?”

来都来了,不见一面不放心。

而且总不能她来看望病人,让病人在里面毫无知觉躺着而她在外面喝茶。

“咳咳。”姜沉不悦咳嗽提醒她。

姜舒衍乖乖坐正。

“这——”阿康斟酌,“其实嘛,也不是很严重。姑娘若是想看——”

“阿昭说得不错。”姜沉忽然开口,“来都来了,是要看望的。这样,我陪你一起进去看。”

想想又有点不高兴,这沈某人别是学话本子里故意的,想借病来让他小侄女“关心”、“照顾”、“心疼”他。

想得美。

“这不行。”阿康阻拦他,“不行。”

眼下还不能让姜沉发现。

“为何不行?你不是说不严重吗?”姜沉也被这下属弄迷糊了。

“说不严重也不严重,说严重,其实也严重。”阿康好像在说绕口令,顿了顿,下了决心,“其实……我家公子是染上了天花,对。”

“什么!”姜舒衍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传染的,这种病也只有传染才会得。”阿康道,“所以,他也不让咱们近身。”

“我去看看,我以前得过,不会再得。”姜舒衍决定,“小叔你就别去了,免得被传染上。”

“这?”姜沉无法反驳,又劝不了她,只能板着脸,“我在外面等着,你别待太长时间啊。”

阿康不着痕迹地擦了擦汗。

演戏不易,每次都要耗掉他毕生精力。

但他倒是有点佩服自家公子,竟然能想到这个借口。

-

姜舒衍进屋之后就看见沈宗遥靠在塌上。

看起来精神尚可,不像是昏睡多时的人。

等下……他这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很正常啊?

“要是怕看不清楚可以再近点。”沈宗遥示意她。

姜舒衍又看了一眼,“你不是得了天花吗?”

“阿昭怎么有点失望?”沈宗遥笑着反问。

姜舒衍没心思和他玩笑,“你严肃点。”

“我骗他的。”沈宗遥面不改色。

“?”

沈宗遥叹了口气,他没料到姜沉直接来他府上,要是让姜沉看到他岂不是就穿帮了?

他没有打算一直瞒着姜舒衍,打算在不久后就和她坦白的。

但是这种情况下,让姜舒衍面对一种事情被小叔戳穿的情况,会让她不高兴吧。

所以只能想办法先把姜沉拦在外面。

多亏了他以前听姜沉说过,说他自家小侄女小时候得过天花而他在外不能回去心急如焚的故事。

最最重要的一点还是——

他伸手拉住她的手。

“想单独和你待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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