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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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来干净的白布帮狐狸擦干净脸，庄鹤打量灯光下散发光晕的狐狸“你这么好看，该不会是狐仙吧？”

“嘤嘤！”妖，是大妖！不是那些道貌岸然、手不能扛的仙。

不知哪个字惹到狐狸，顺毛的力度微微加大，庄鹤笑“难不成是妖？”

感受小动物蓬松而柔软的毛发，手指轻而易举便会被柔如云朵的白毛包裹，看着它尾巴不断抖动，庄鹤神出鬼差地下移手指，握住狐狸的大尾巴。

真奇怪。

庄鹤下意识握了握，触感宛如握住一团热乎乎充满弹性的棉花，好像曾经他也这么握过类似的东西，只不过对象是——庄鹤摇摇头，他想不起来了。

或许自己还养过其他小动物？

猜疑渐渐加深，目光落在一直追逐他手指的狐狸身上，庄鹤轻轻下压它的尾巴，试探开口“小狐狸。”在吸引对方目光后，庄鹤斟酌用词“我之前，是不是还养过其它的小动物，比如——尾巴是一团状的？”

出乎意料的，他没等到狐狸极具人性的嘤嘤。

昏黄灯光将厨房木质家具蒙上层类似烟雾感，夜风从半开的窗户里吹进，没了狐狸的体温护手，庄鹤下意识收紧衣服。

“起风了。”他侧头向外看去，白日原本秀美的庭院变得鬼影重重，在窗外随风张牙舞爪扭动身子，连屋檐下的风铃也叮当作响，下一秒黑暗中似乎有猛兽冲出！

庄鹤起身关好窗户插上窗销，原本坐在桌子上的狐狸不见踪影，只剩一个空荡荡的不锈钢盆。

“小狐狸？”

吊灯在木质屋顶上晃动，连带眼前都出现点点重影，饶是向来不信鬼神的庄鹤也渐渐起了疑心，后背有些发凉。

他扶住餐椅的椅背，没有武器只能用一根木筷子防身，风打在窗户上发出噼啪声响，树叶也在沙沙摇曳。

可白天在老宅去的地方不多，担心会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庄鹤想了想还是选择待在厨房，小声呼唤那只不见踪影的狐狸。

厨房诡异像是鬼片拍摄现场，而庭院里是截然不同的情景。

“他这个花心大萝卜！我就知道那天看我时是透过我看别人！”

狐狸嗷嗷在院中跑酷，身后带起的风将院中树木刮得东倒西歪，就连无辜的风铃也被它用爪子疯狂抽来抽去。

“还摸我尾巴，摸我背，摸我耳朵！”狐狸眉头皱起，胡须疯狂抖动，如红宝石般的眼睛充满怒火，可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他怎么能这样呢，我可不是什么替代品”

逼迫自己不去想庄鹤先前的种种，狐狸宣泄够后躲回房顶，幻化为魂魄状态对月发呆。

看来是真的落寞了，向来高高翘起的大尾巴蔫巴巴垂在身后，双爪放在岔开的腿间，狐狸就像情场失意的毛头小子长吁短叹。

“亏我还这么想着他”狐狸吸吸鼻子，用手揉了揉脸。

今夜月亮大而圆，天空无云遮挡它的光辉，也只有它看到屋顶上的狐狸开始化形，最后狐狸外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位身穿笔挺西装的邪魅男人。

“我能化形了？”看着无毛的五根手指，狐狸有些惊讶，赶忙隐去身形来到封印他法术的房间。

即便点一百盏长明灯也照不亮的房间不再暗沉，地面灰乎乎的缝隙重新出现了蓝光，就连先前飘散在空中的金点也开始聚拢，隐隐约约已经有当年感应链的轮廓。

山心知道大妖建立感应的人类回来了，也在为淞云感到高兴。

“别白费力气了，”男人翻身坐在帷幕前，交叠双腿凝视不断漂浮的金色链条，“他在乎的不是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小浪蹄子。”

地面纹路明灭，像是在安慰这个情场失意的大妖。

淞云回头看被帷幕遮住的雕像，抬手将其撩一边，百年里来第一次这么仔细打量封印自己法力的东西。

这是一个用整块白玉雕刻成的狐狸，无论是凝视前方的眼睛还是甩在身后的九条尾巴，连被风吹动的绒毛都细微可见。

——是他千年前的模样。

与其说是雕刻，倒不如是人类用白玉将它身体封印在这白玉里，淞云不止一次想打烂它获得自由，可结局只有一次次被上面附加的封印弹开告终。

也不知道画符的人什么来历，连他千年都无法挣脱。

视线下移，狐狸胸前凹下去一块，缺陷位置正好是心脏空缺。

男人眼神微暗，或许找到能承受住自己法力的心脏才是解除封印的关键所在，可这天下拥有法力的大妖早已在这千年蹉跎中灰飞烟灭，他也只能守在这里等下去。

又默默坐了会儿，气消了的大妖重新变为狐狸跳下高台，穿过回廊慢吞吞去找他的人类。毕竟没了感应链，不能再说庄鹤是他的小服侍，也不好意思盘在人家头顶撒娇。

厨房门虚掩，一抹暖黄光透在地板上，伸出爪爪推开门，淞云发现庄鹤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

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吓到，青年手里还握着一根可笑兮兮的木筷子，眉心似乎有化不开的忧愁。

淞云上前，轻轻一跃跳到桌子上，蹲坐下来仔细打量庄鹤现在的模样。

不止是面容上的忧愁，眼底有休息不好时的黑眼圈，不同于先前总是上扬的嘴角，现在的庄鹤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无法言说的疲惫。

想起先前云姨说的他失去了全部的记忆，淞云心中酸楚大过庄鹤把他遗忘的气愤。

“笨蛋”

狐狸轻轻趴在他面前，目光落在庄鹤衣领前的口袋时一顿边上露出一个小小的尖耳朵，即便被遮住大半身子，淞云也认出来这是他自己。

难道庄鹤一直在随身携带他？

意识到这个问题，淞云起身跳下桌，半空中化身成人形站在庄鹤身边。手落在椅背，淞云单手插兜俯身，额头贴住庄鹤的额头。

不知在哪看到杂书，从里面学了野法子，据说如果两个人心意相通，便会看到对方脑海里一部分记忆。

本着不试白不试的心态，凝视庄鹤微微扇动的鼻翼，淞云缓缓闭上眼睛。

——如果能在你的记忆里面看到我自己，这辈子你都别想再离开我身边。

意识入侵的刹那，无数看不到的光点从两人相贴处迸发，延伸出的透明彩带淹没房间二人。一阵头晕目眩后，淞云进来到一个黑不见五指的空间。

前后左右无光，散发的神识不到半米距离便尽数吞噬，淞云这才意识到他已经进入庄鹤的记忆里。

为什么是一片黑？

淞云试着走了两步，听到右边隐隐传来水浪拍击山崖的动静，可他没有看到水，而是一颗巨大无比的有黑色叶子的老树。

树冠遮天蔽日，随水浪声摇晃树枝，树下有一只看不出形状的黑色动物，正趴在坐在石头上的庄鹤脚边。

不敢惊动，淞云慢慢从侧面靠近，最后停在距离庄鹤三米远的距离。动物独有的警惕性告诉他，不能再往前了。

庄鹤一动不动，眼神空洞，似乎感应到淞云的出现，扭头看向他所在位置。

“”

意识到自己是人形，淞云刚想化为狐狸，一阵风从身后吹来，拥有九条尾巴的巨狐冷淡瞥了眼淞云，穿过看不见的屏障将庄鹤抱在怀里。

这是千年前还未被镇压的自己，可为什么——

来不及思索，淞云脚边的地面开始下塌，光从他脚底倾泻，庄鹤面容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一声轰响后，两人间意识连接断掉了。

意识到自己竟在厨房睡着，庄鹤缓了缓过快的心跳才睁开眼，结果被膝盖上的白色物体吓到，差点将其扔出去。

“小狐狸？”

还没从坠落的失重感回神又要经历抛物运动，淞云疯狂扒桌子差点把沉木餐桌抓出几条深痕。

“嘤嘤嘤。”学习普通动物撒娇，淞云费尽心思把肚皮露给庄鹤，试图安抚他受惊的心。

应该是让自己揉肚皮？

其实对狐狸白而软的长毛手痒，可担心吓到它庄鹤一直不敢太过放肆抚摸。

因为受寒庄鹤指尖很凉，极大安抚狐狸有些燥热的身体，可当手指下滑快到胸口时，淞云想起来他是个没有心跳的狐狸。

狐狸猛地起身，也吓了庄鹤一跳“不舒服吗？”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再加上庄鹤也听不懂自己的话，淞云转身看了看青年，嘤嘤几声消失在门口。

老宅没有钟表，估摸应该是□□点的光景，庄鹤起身跟在狐狸身后“要去哪？”

白色小身影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注意到庄鹤腿脚不便，淞云特意放慢了速度，时不时回头看看人有没有跟上来。

一些有台阶的地方没灯，他便停在台阶上示意庄鹤注意脚下，等两人来到卧房，也用了近十分钟。

狐狸甩甩尾巴，朝一头雾水的庄鹤嘤嘤快进去，床单都是新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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