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新年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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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除夕，家家户户都会燃放爆竹，祛除污秽，迎来新年。

今年计明之家燃放的爆竿特别多，到大年初一早上还在不停燃烧。

计明之家去年一年过得可谓跌宕起伏。先是女儿考不成科举，落水失踪，后来又是金家糟心的提亲事件，还有二房嘀嘀咕咕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让这一家过得实在是有些灰头土脸。

当然也有一些好的事情。

比如儿女懂事了，大女儿会挣钱了，会孝顺父母；

二儿子变得开朗了；

小儿子仍然是家里的开心果；

计明之自己重新搞起了货郎生意，而且还红红火火。

老姐妹俩个齐心协力，再过个一两年，想必可以把家里的木楼翻新了。

“安居坊”生产的水车风车让自家的庄稼活轻松了不少，今年也许可以听女儿的，请人来种，付工钱、借农具都行，节省出时间来卖货……

总的来说，白象二二九年对计明之的这个小家来说还是不错的一年，今年也会是一个值得期待的一年。

大年初一清晨，计明之对着前方的牌位拜了拜，把香插－进香炉内，退到一边。

计安平、计倩儿、计娴儿跟在后面拿着香，跪下，三叩九拜。

“你们的外公外婆对父母有大恩，不仅给了你们父亲生命，对我也是关照有加，你们小的时候也承她们许多疼爱。就连她们去世后这座凝结着她们一生心血的小楼还给我们遮风挡雨。做人最重要的是不能忘本，现在老人家全部入土为安了，我们逢年过节也不能忘记拜拜她们……”

“是！”三人赶紧插好香，垂手站立着应答。

计家的祖先前两天已经回乡下拜祭过了，赵秀心的父母因为是外地人，去世后坟茔也迁回了原籍，听说路途遥远，计安平姐弟三人从来没有上坟拜过，不过姐弟三人从小到大也习惯了。

“哟，这火还没熄啊。好兆头，好兆头。大姐，新年好啊。”计明亮的大嗓门在外面响起。

几人赶紧往外走，“小姑来了。”

计明之听见小妹这句话，也笑了，“这爆竿还是小叔家表妹（计沐的二姑）客气，非给我扛了几大捆来。”

计明亮和秦凤子一家五口站在门外笑嘻嘻地看着屋里的人。

“小姑小姑爷都屋里坐，自家人还客气啊。”赵秀心从厨房里端着一笼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放到堂屋桌子上。

“新年第一天可不要客气点。”秦凤子笑呵呵地道，拍拍长子计仙儿的头，“叫人啊，在家里就说最喜欢大姑爷了，见了人就不会说话了。”

“大姑爷！”计仙儿和佳佳赶紧喊着。秦凤子说的话倒不是假的，在这两个小子心里，这个一向有些淡淡的大姑爷就是他们崇拜的对象。

“大姑爷新年好！大姑新年好！大姐，我来了。”计康可不像两个哥哥一样老实，一踹三跳地进了屋，冲赵秀心迅速作个揖，哗地就往屋后冲。

“哎哟！”正好和计明之撞个满怀，计明之赶紧抓住她，“计康啊，你慢点。大姐又不会跑掉。”

“大姑新年好。”计康继续笑呵呵地从她腋下钻过去。“大姐！二哥，五哥！新年好。”

“计康啊，”计娴儿摸摸弟弟的头，“早上出来冷不冷？”这两家六个孩子中除了计康，他的年纪就是最小的，所以他也最喜欢在计康面前摆摆哥哥的谱。

但是计康才不理他，她是女孩，不和男孩玩，迅速回了一句，“不冷。”就冲着旁边计安平去了，“大姐，大姐，你看我的新衣服好不好看？”边说还转了一圈。

计康身上穿着新做的棉衣，秦凤子怕她冻着，把棉花续得很厚，套在小胖子身上，看着就很可爱。说起来，现在棉花还是高档品，上次在白象城里，计安平给家人做了几套成衣，计明亮舍不得买现成的，直接买了棉花棉布回来，秦凤子给一家人每人做了一件。

计安平一把抱起小堂妹，“好看，好看。大姐抱抱，是不是又长胖了？”

“爹都抱不动我了。”计康得意扬扬地，“我每天吃得跟大姐一样多，我以后也可以抱得动大姐了。”

“……”计安平一顿能吃十几多个馒头，她不认为计康真的能和她比肩，应该是小姑她们骗她吃饭想的招。“恩，那我就等着你来抱我了。”

小胖子重重地点头。

“小姑，小姑爷，新年好！”倩儿娴儿问过好，拉着两个堂弟就笑眯眯地说起话来了。

计安平也跟小姑小姑爷笑着打招呼。

“今天怎么这么早？”计明之走到堂屋，看着笑呵呵的小妹。

“你们吃早饭了没？在我家吃点吧。”赵秀心指挥着大儿子去拿碗筷。

“吃过了，姐夫你们吃你们的，别招呼我们了。”计明亮赶紧摆手，“今天化雪，路上泥泞又坐不了车。等下姐夫和凤子不是还要去庙里嘛。早点好。”

“她也不知想些什么，从昨天开始就兴奋得不得了，今天一大早又催着孩子们起床。”秦凤子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嗔怪地瞪了眼计明亮，“等下我看我家几个小的在庙里肯定要打瞌睡。”

“呵呵……”计明亮笑得神秘兮兮的，也不知在算计什么。

快快地吃完早饭，两拨人分道扬镳。

计明之计明亮姐妹两个赶回乡下母亲家。

赵秀心秦凤子带着六个孩子去往皇侍庙拜拜。

计家过年的情况有些奇怪，说起来这一大家子并未分家，计明之计明亮两家搬出来时也只是带了基本的衣物被褥之类的，以前过年到了年关两家子总是都回乡下过年的。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两家只是在年前回乡下拜祭一下先人，在长辈屋里坐坐就回城，在外面过年。

大年初一姐妹俩带着女儿再回乡下帮忙招待村里来拜年的邻居，之后再回家拎着礼品去拜访亲友。

而计家老二计明谦因为秀才身份的关系，一直在家里帮着母亲接待宾客，除了跟着母亲到县里拜见学政大人，她从不到亲友家拜年。

每个人都不是傻子。

计明之计明亮姐妹俩在外面打拼，每年逢年过节回乡看母亲都会带礼品，要不就是送钱。

到春节期间走亲访友又是以大家庭的名义，故此亲友们回访的时候都是到乡下老家。说起来，每年过年这两家都花费不小，而且根本没有进账。

去年一年计明之也算是看透自己老娘和二妹了，老娘她无法埋怨，可对于二妹计明谦，她憋着一口气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计明谦也是秀才身份，她也有三个推荐考科举的名额，但是她很早就说要推荐自己的三个中意的徒弟去考试，连她自己女儿都不推荐。

事后细细想来，计明之恼得不行。

每年她们送的、亲友们回的节礼也不知到底到谁手上了，真真是好无情的亲人。

计明亮以前念叨过，大姐和自家是只出不进，二姐家是只进不出。但是计明之总想着毕竟是姐妹，再加上自己和小妹都在外做事，不能常年陪在母亲身边，些许小事忍忍也就过去了，更何况她们这个家庭毕竟还都想着让女儿们走科举这一条康庄大道。

不过现在计明之悟了，不说每年科考考中的人数之低，就是考中了又能怎么样，往后还是一条艰辛的路，现在自家的生意蒸蒸日上，女儿越来越有主见，马上都要在白象城里买房了。

今年计安平和计康谁都没主动要去奶奶有，两姐妹也没提。

皇侍庙建在山路崎岖的山林之间，几人沿着蜿蜒的山间小路慢悠悠地行走着。

山林之中气温更低，山野间的大雪仍保持着蓬松的原貌。

计安平背着一个装满香油的大木桶，木桶上还架着一些这个季节少见的绿色蔬菜，一手拉着计康，闲庭信步地走着。

把庙宇建在山林之间，建立之时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计安平摇头，象牙山没有什么灵山神水，连个跳大神的都难找，也不知朝廷怎么想的，难道真是为了悼念那些作乱的乱臣贼子。

不过，这些跟计安平都没有关系，她只知道皇侍庙在三计县人气还很高，大人们没事都来拜拜，小孩子也喜欢跟着大人跑来玩。

她们两家出门也算早的了，但雪地上已有了三三两两的脚印。

“想不到还有比我们早的人，真真是诚心。”秦凤子挽着大连襟的胳膊，两人慢条斯理地说着话，“不过再诚心，也没有咱秀心哥诚心。秀心哥不仅有诚心还有恒心，年年都要来添油进香。要不然上次大师傅怎么一算就知道安平平安无事，那是庙里神仙保佑。”

赵秀心笑眯眯地拍拍他的手，“你也多拜拜，没准还能给咱家添个大丫头。”

秦凤子脸一燥，“好你个秀心，我跟你认真的，你还跟我开玩笑。”

“我哪里是开玩笑了？”赵秀心轻语，“你不是跟我来拜了一回就有了康儿了。”

秦凤子一呆，半晌，点点头，低声道，“还真是哦。”当年他连生两个儿子，隔了四五年肚皮还没动静，被二房挤兑得实在受不了，一家人只好搬到县里来。

那一年只是跟着赵秀心来庙里散心，随便拜了拜，后来回去不久就有了信儿。

秦凤子开始回想当年拜的到底是哪个神仙了，“到时咱俩都拜拜。”

计倩儿和计娴儿、计仙儿、计佳佳四人手拉手地走在中间，计倩儿对小弟提议的四人一串的队型表示无奈，但是大家高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