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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南凼国风水大师“一目大仙”昌措,并不是只有一只眼睛,而是他精通奇门异术,能通过别人的面相,一眼看出此人的吉凶、祸福及其前程。
尤其是他身怀绝技“酷月掌”,能凝气成冰,冻亡生灵。
昌措虽早年丧妻,但未事填房续弦。膝下一女昌妮,生相甚为光彩,端庄秀丽,英姿飒爽。
因为他早些年抱残守缺,性格偏执,功夫传子不传女。
而昌妮恰是女生,不得父亲教授,未曾受习祖传绝学“酷月掌”。
但她自幼浸淫武艺,一柄软剑舞得天花乱坠,一般平拳俗腿,决不是她的对手。
经过媒妁说合,昌妮长大成人之后,嫁与禺州知名武馆、“尚武堂”的馆主“两面怪叟”上官荦确为妻。
上官荦确,因沉醉武学,耽搁婚事。
待苦心钻究练就惊世绝技“猛日拳”、并创立“尚武堂”之后,他虽不算垂垂老矣,却早已不在青春少年时。
娶得年轻貌美温柔贤惠的昌妮为妻,他自然是视之为珍宝,倍加爱怜。
昌妮喜欢上官荦确胸怀大志,有情有义,也不嫌弃他老。
两人心心相印,恩爱无比,不久生下一男婴,取名上官未央。
早得贵子,本是大喜之事,可上官荦确却高兴不起来。
昌妮也甚为诧异,因婴儿的长相既不从父容,也未随娘貌,不伦不类的,简直丑得出奇。
然而,即便如此,毕竟孩子是自己生养出来的,骨肉相连,血浓于水。夫妻俩虽感怀伤戚,终不敢违背良心,妄言抛弃。
那日,昌措见上官荦确的女仆苏宛霖前来报喜,说昌妮生了个男娃。
昌措自己膝下无儿,如今添了个外孙,心中自然是非常欣慰。
他打算三日后去探望一下女儿,看看外孙,没想到苏宛霖刚走不久,上官荦确又登上了门,要他马上去看看刚出生的孩子。
昌措见他一副惶急的样子,脸上全无愉悦之色,心中阴影顿生。他没问究竟,也未作收拾,就跟着上官荦确匆匆出了门。
刚好在门口,就收到了“戏龙水手”霍实诚派人送来的、请他参加九月九日禺州百乐门举行的“英雄大会”的私函。
两人回到“尚武堂”的时候,管家荀博又向主人上官荦确转呈了一封私人邀请函,内容落款与昌措那封毫无二致,只是换了称谓。
“戏龙水手霍实诚发私函,邀我等参加朝廷以兵部名义举办的英雄大会,此举有何深意?”昌措疑惑,问上官荦确道。
上官荦确随口答道“物非类聚,有趣。”
昌妮见父亲过来,轻唤了一声爹,也不提孩子的事,脸上写满无解的表情。
上官荦确将昌妮怀中的孩子抱到昌措面前道“爹,您看这孩子。”
昌措凝神审视良久,招呼上官荦确进了偏屋,压低嗓门道“此婴并险(两个头顶);天庭无架(前额塌陷);对眉锁印(眉间无隙);耳轮带角(耳有棱角);目鼓鼻张(牛眼驴鼻)。有此怪相,已克亲碍邻。倘若獠牙暴唇,则成百克之相,妨及自身。”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将如何是好啊?”上官荦确惊呼道。
“隐居深山,远离是非;修文习武,自强避祸;杜绝女色,洁身渡劫。只有如此,孩子方可享花甲之寿,但已是绝限,无以复加。至于我等家眷,业已成为定数,无法篡改,唯有顺乎自然。”说到这里,昌措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拍着上官荦确的肩膀道“抓紧时间安排好尚武堂的事情,我们明晚就走。我也回去准备一下,你在家里等我。”
“我们安往哪里去呢?”上官荦确焦急地问道。
昌措掐指一算,答道“直向东南,天塌则驻。”紧接着又嘀咕了一句,“地陷则去”。他似乎纠结后四个字,表情很忧郁。
“地陷可能遭遇,可是,天怎么可能塌下来呀?”上官荦确疑问道。
昌措缄口不语,闷声而别。
岳父深谙风水相学,善察吉凶祸福,素有先知先觉、预测未来之能。关于这一点,上官荦确坚信无疑,当晚便将陶明理、乐炽涛、元羽、姚利敏、邱世睿、裘俊杰、云梦瑶等等一干弟子,全部召集到了“尚武堂”,说自己近期有要事携全家外出,时间也许很长。要他们齐心协力,共同打理好武馆。
众弟子虽感事有非常,却不敢大胆妄言询问,只满口答应了便是。
之后上官荦确又去找了荀博和苏宛霖,说自己一时心血来潮,想去外地寻亲投友。表示欲开了工钱辞退他们。
这小孩刚生下来不久,母体还未恢复健康,正是要人之际,却辞退奴仆,于理不通。两个家奴料定事出有因,思为贤主分忧解难,死活不肯离开。
上官荦确感其忠诚,忍泪应允。
次日入暮,星晖月朗。
荀博赶着一辆马车,车上载着昌妮母子和苏宛霖,还有行李杂品及金银珠宝等贵重之物。
上官荦确骑马在前,昌措骑马在后,沿着东南方向,戴月夜行。
他们一路辗转、日夜兼程。出禺州,过中州,入东州,来到结令郡时,离家已经半月有余。
这天走进一片山区,夕阳残照。远远望见一座古塔矗立于山巅之上。与清风为友,跟绿树作伴,虽孤独寥寞,但有地锥足。不似那飞霞无依,奔流不附。昌措不禁摇头,自叹人生无常,难得归去!
正自感慨间,林中一鹤发童颜的老者飘然转出,笑对昌措道“前路逼仄,车驾不行。”
昌措问道“先生,此地何谓?”
老者答道“添塔山是也。”
言毕隐去不见。
昌措惊问上官荦确“方才是否见到一个白发童颜的老者?”
上官荦确答道“未曾。”
又问荀博和苏宛霖,答案同上。
信则有不信则无,昌措心念顿生,“添塔山”应该就是所谓的“天塌之处”,此地当是落脚点无疑。
这里是山区,没有客栈。但只是山外,所以未绝人烟。
他们很快找到一户人家,户主辜鑫刚。
昌措给了些碎银予他,暂在他家住下。
第二天,辜鑫刚按照昔措的要求,找来了两个木工,还有八个于附近土生土长的村民,带齐工具和农具,把昌措他们送到了“添塔山”深处。并在昌措指定的位置,造了一栋粗糙的土墙木屋。他们便有了容身之所。
昌措则按约定,给了每个村民相应的报酬。还将马车送与了辜鑫刚,只将马匹留下备用。
再说辜鑫刚与两木工及八个村民,领得丰厚报酬,一路欢笑,喜不自胜。岂料被上官未央命相所克,祸从天降,半道遇上一伙游寇。
这伙人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打扮甚是另类。本是男人,形象却十分的娘炮。
他们就是神出鬼没,搞得官府焦头烂额,在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忿世党”。
见辜鑫刚等个个腰包鼓鼓、喜形于色,“忿世党”的人二话没说,各自从后腰抽出一条拉珠钢鞭,然后挥舞着飞扑过来。
辜鑫刚等虽手有工具,却不会武功,还没反应过来就全部被打倒在地。
在逼辜鑫刚他们说出钱的来历之后,“忿世党”依例不留活口,痛下杀手。将钢鞭推进他们的喉管,欣赏着他们痛苦的表情,直至他们窒息而亡。
然后,他们收拾扤器,狂笑着来找村民死前所说的雇他们做事的那几个来历不明的人。
几经波折,总算暂时安顿下来了,上官荦确一家甚是欢喜。
苏宛霖在厨房生火准备午饭。
荀博不肯闲着就牵马出去吃草。
昌妮抱着婴儿坐在门口的藤椅上晒太阳。
上官荦确则与岳父昌措,站在门口的草坪上,面对面聊天。
正自悠哉着,突然间一声惨叫打破了山里的宁静。
紧接着,一个人头前脚后的朝着上官荦确与昌措、破空劲射而至。
上官荦确听出是荀博的惨叫声。警觉是有人重击了荀博,并将人抛掷过来。
他顺手一托,就接住了。只可惜接住的不是人,而是尸。
上官荦确悲愤交加,怒斥道“你们是什么人?如此恶毒!”
昌措不等他们回答,紧接着问“我们给村民的东西怎会在你们手上?”
“都快死的人了,还那么好奇。”励掣不作正面回答,阴阳怪气道“一会到了冥府,你们的问题就都有答案了。”
见对面的怪面人,举手投足之间,便化解了励掣的制敌大招“僵尸撞”,邝意盎立马联想到威震武林的“江湖五杰”之一“两面怪叟”。
虽然他没见过这么个人,但仅凭自己的武艺和德行,他压根儿就不想长这个见识。
因为他不想找死。
邝意盎眼珠轱辘一转,对励掣道“大哥,这几个废物我俩就不必费劲了,让兄弟们打发他们上路。”
励掣见“两面人”轻轻松松便化解了他的“僵尸撞”狠招,而且那位老者面对死人,居然观察细致,冷静发问,显见定力非凡。
虽说他的脑子还没有达到将眼前的两面人、与两面怪叟挂钩这么灵光的程度,但他眼睛没瞎,出来混当然不是只会看热闹的。
此刻的他虽然说话的语气仍保持高调,内心却难免忐忑。见向来狡诈的老二邝意盎及时奉来“台阶”,岂有不顺势而下之理?
他立马高声叫道“粘贡,萨白日,百廓明,谯摩突,你们四个干那个丑鬼。爱挂冠,哈资贫,墨声夙,连胜因,你们四个干那个老鬼。东门推重,商周夷,你们两个去干那个带崽的婆娘。我和老二去屋里看看还有什么要收拾的。”
说完,他瞄了邝意盎一眼,示意抽身。
但是,从来算盘都如意,今日注定要落空!
上官荦确和昌措见众匪听到匪首的指令,吼一声好,而后从腰间抽出钢珠软鞭。他俩马上看出眼前这群恶贼,就是臭名远扬人人得而诛之的“忿世党”。
两人便停费口舌,不待他们靠近,四掌齐出。
掌风有如洪汛狂潮,将十名党徒击得骨折肢残,五脏俱裂,一命呜呼。
励掣与邝意盎目睹此状,骇得浑身哆嗦,想跑却挪不动脚步。
上官荦确走近励掣,一掌罩住他的天灵盖。
励掣立即成了“猛日拳”拳下之鬼,身体被烧成木炭,倒地成灰。
昌措则以掌抵按邝意盎的胸口,让他在酷月掌下冻成一具冰雕。
很显然,上官荦确和昌措用牛刀杀鸡,并不是想展示武功,而是在渲泻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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