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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
他手里有法宝,捏着顾小茜的软肋呢!
那就是他爹――顾尚义。当年名震江湖“千变神偷”顾尚义的干女儿,就是顾小茜。当年的“千变神偷”,如今一身伤病缠身,贫寒交加,身无分文(顺便提一下,后来顾小茜供认,自己盗那十克拉的大钻戒,就是为了给义父医治)想跑跑不了,想逃逃不掉。
黄探长一声令下,
众巡捕出动。
长期卧病在床的“千变神偷”,被牛高马大满脸胡须的红头阿三巡捕,揪拖小鸡崽一样,从其病床上一直拖行了十多里,留下一路的斑斑血迹,扔进了租界巡捕房拘留室。
然后,
黄探长放出了话。
“顾小茜本人带着戒指回来,既往不咎,父女团聚,马上回家系。”无奈之下,顾小茜带着大钻戒“投案自首”。可黄探头不是带她到法租界巡捕房公事公办,而是带到了自己的合兴赌场办私事。
黄探长看着顾小茜,
心里想着自己的徒弟真没说瞎话,真是美人嘞!
柳叶眉,鹅蛋脸,小蛮腰,衬着一双秋波眼,尤其是那一身旗袍,就像是人体艺术画上去的,寸缕皆无。该凸该翘的地方,一样不少,探长大人春心荡漾,心乐成了菊花。
但是呢,
自从他准备开香堂收徒弟,就开始特别注意自己的形象。
见到年轻漂亮女人,不再像哈巴狗一样滴流哈喇子了,因此,黄探长故作镇定道:“你就是顾小茜?我找你找的好苦啊!实在没办法,只能请你爹给你去信,请你回来。”
顾小茜年龄虽小,
江湖经验却不少。
“久闻黄探长名,上次就想登门拜访,怕您门槛高,我也有要事缠身,失礼了!”说着就把手指上的戒指摘下,递还给了黄探长。
黄似乎并不在乎戒指,
顺手接过来,随手放在了一边,对于眼前的漂亮女飞贼,显然更在意。
他的眼睛上下游离,始终没离开过顾小茜的身子,一会看看脸,一会瞅瞅胸,脸上浮起的淫笑,没了正形。顾小茜看着面前的黄探长,眼睛里透着媚俗和冷峻,还有不一样的江湖世故。
“黄探长,戒指我已经完璧归赵,您是不是也该兑现承诺,把我爹放了?”
“江湖儿女讲求个‘信’字,放心,我黄某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
说着,就带顾小茜进了密室,里面一团血糊糊的东西一动不动,杵在地上。“我要见我爹,你带我看这么一个血呲呼拉的东西做甚,我胆子可小,你别吓我,戒指我不是都还给你了?”“顾小姐说笑系,这就是你爹,怎么还不认识系?”
说着,
黄探长让人把顾尚义扒拉了个脸朝天。
顾小茜一看,扑在他爹身上好一通痛哭,黄探长这老小子下手真狠,都打成这样了?看到顾小茜哭的泪人一样,黄探长也有些后悔了,不该打这么狠,惹得美人伤心呐!
于是,
黄探长发话了。
“人是我打的,孽是我造的,你爹我会让人治好的,我把你请来,是另有事情要说。”顾小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什么事?”一边哭一边看着对方。
“我老黄是个爱才的人,眼下就缺你这样的高手,如果你有意,跟我干可好系?”
黄探长亮了实底。
同时,顾小茜也有考虑,眼下世事浮沉,人心不稳,开香堂当流氓的不少,一些人排面还挺大,这黄探长就是其中之一。
因此,
她想着上海滩这花花世界,如果能靠座大山也不错。
“承蒙黄探长抬爱,如果能拜到黄探长门下,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嗯,如此,我们就说定系!”顾小茜说得对,这其实是一个很深刻的社会变化,只是一般人没有察觉罢了。
这些微妙变化,
即使在当时的乡下都有所体现。
那就是乡村不学无术的地痞流氓,竟然被归类到了“能人”一列,享受着不小的话语权。在繁华上海滩的十里洋场,滋生出了更大的时代怪胎――那就是黄探长之类,在法租界华人探长(督察长)的合法外衣下,干着上海滩流氓中最龌龊的勾当。
那么,
黄探长让顾小茜替自己干什么呢?
拆梢、放白鸽和仙人跳,这些女流氓干的勾当,得有人替黄探长撑门面,他就是看上这个身有绝技的顾小茜了。当然罗,光顾小茜一人不行,黄金荣要她替自己组织起来一支锦军(专门从事仙人跳的人),使劲的给自己搂钱,把流氓行业传统的手艺发扬光大。
大约是上海滩最漂亮的女贼——顾小茜,
就这样成为了黄探长的“女高徒”,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白线大师。
事实上,春心漾溢身怀绝技的女高徒,也并不满意老色鬼对自己的发号施令和肆意糟蹋。不久,顾小茜便和黄探长手下的徒弟老昏头,搞到了一起。
二十出头的老昏头,
瘦削矮小,沉默寡言,一张典型的苦瓜脸。
就是上海滩街头随处可见的乞丐,只要他一坐着,就一定昏昏欲睡,好像营养不良,风吹即倒。可就这个老昏头,却是威震上海滩的黑线大师。为黄探长的破案,盗窃和销赃等,立下汗马功劳。
后来阿桂与黄结婚后猜想,
顾小茜一定是出于对黄探长的鄙夷和愤恨,有意找上的老昏头。
到底是不是这样?顾小茜没说,身为师母的阿桂也不清楚,可老昏头却对这段情爱当了真。据说,如果不是查觉了二人私情的黄探长,召集众徒弟当面警告二人,逼其立马分手,老昏头原本打算带着顾小茜远走高飞,销声匿迹。
可黄这么一当众抖出下达勒令,
等于是向江湖宣布了,有谁收留容忍或与其为伍,就是和我黄探长过不去而结仇。
慑于江湖无情,道规残忍,二人终还是分了手。这也就是为什么二个大师,宁愿在外独自忙活,也不想天天看到黄探长的缘故。
现在,
因为这单生意的需要,二人出手协助。
那不知好歹的捕头老公,居然还想借此和小情人重温旧梦?感到威胁和气愤的阿桂,自然不能答应。“该到手的都到手了,”阿桂看看悻悻然的捕头老公,点到为此,换了话头:“你也别一天到晚光想着玩女人,师傅要有师傅样,有点出息好不好?”
阿桂知道对方想什么,
干脆就开门见山的说。
“不就是还没开设香堂,你还没明正言顺当上师傅?着什么急啊?这事儿得拿稳妥了才可以办的。”黄捕头惊奇垢睁睁沉重的眼皮儿,他没想到,夫人居然看出了自己真正的心思。
是的,
自从和阿桂结了婚,在夫人的指点和亲历亲为下,自己事事顺,路路发。
不但一举结束了以前那种马屎皮面光,里面一包糠局面,而且有了自己的赌场,也有了每月发饷银的众徒弟。一时,名声在外,众徒来投,又连做了几单大生意,眼看功成名就,名副其实,却不料,这开香堂的天大事儿,给夫人一天天的拖了下来。
黄捕头心里很清楚,
如果不正式开香堂昭示江湖,自己名下徒弟再多,也得不到江湖上的承认。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帮中有帮中的言语。江湖各路豪杰好汉不予承认,自己苦心建立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因此,黄探长心里真是有点郁闷。
可他心里却十分清楚,
夫人的“一溜顺儿”也有道理。
江湖行事,讲的是风水吉兆。一溜顺儿既意味着大吉大利,大发大成。可是,盼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黄探长真是等不及了。
等不及,
又不太好催夫人,只有起风滋事,转移转移自己的荷尔蒙,想和女高足亲热亲热。
谁知,一下就被夫人查觉并当众拒绝了。黄捕头也就趁势催问:“你把我黄某,看成什么人系?不过,早一点开香堂,对我们都有好处系。”阿桂笑笑:“是有好处!可好处也不是靠急来的。你再忍忍,我保证一个月内开香堂就是。”
黄捕头颇感意外,
不觉睁开了眼睛。
“一个月以内?这么说夫人,你己有了好办法系?”“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办法是自己想出来的,我说了,一个月以内。”阿桂又从保险碟里取出锦盒,打开细细欣赏着。
平静的凑近自己眼前,
一面轻轻却语词清晰。
“作为帮主和师傅,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注意这事儿的发展,控制这事儿风波的漫延,扼断任何指向我们的苗头。做到了,你就是立了大功。大家对你也更服气,口碑相传,来投帖的徒弟越来越多,对开香堂收徒,就越来越有利。”
黄捕头的脸孔
有了一丝笑意。
“到底是夫人,这一大堆事儿真是多亏了夫人。放心,就是顾小茜那玩意儿脱光了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动心,毕竟要以大局为重系。”
可是,
阿桂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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