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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知合正米铺一旦缓过气来,
要完成一溜顺儿又得费点大力气。
阿桂也早和笙崽宝英雅芳沈丫头等心腹亲信,多次计算过,合正米铺上下二层楼加仓库,一共多个平方,用作烟花间和烟馆,各有多大,日均营业额会有多少,可以解决多少个徒弟的生活云云。
计算后的结果,
是令人高兴的。
倘若把赌场,酒店,烟馆和烟花间统一计算,竟然可以解决四百多个徒弟的生活,赢利更是惊人。可恨的是,自己的宏伟目标,就卡在这该死的合正米铺,一直停滞不前。
所以,
听了对方最后提出的条件,阿桂瞟瞟一直不说话的捕头老公,缓缓开了口。
“本来呢,也用不着这么浪费时间的,可你一直犟着……我们想,最好是立即签约,把地契店契送过来就行。”米铺老板不笨,对方一开口,他就明白了,原来这一连串的打击,就源于这对鬼魃夫妇。
鬼魃,
以贪求美色为罪者!
是人受罪既毕而出地狱仍依淫习心爱游荡遇风成形名为魃鬼。魃为女鬼亦曰女妖故呼女子之多淫者为魃妇也。《神异经》。
这时的米铺老板,
想起了平时燃灯苦读时记下的释文,不禁瞠目结舌,毛骨悚然。
尽管他也曾猜测,这一切就是芳邻黄府所为,却每每自我安慰我与黄府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要买,我不卖就行了,何故如此?
更何况,
谅你就是条跟在洋人屁股后面的一只狗。
看洋人眼色行事儿,你又掀得起多大的风浪?你把人家王大头目酒楼硬夺了过去,置他于死地,还把他的小脚婆娘卖进了窑子,那是因为,王大头目本来就不是个东西,婆娘好吃懒做下贱,助纣为虐,咎由自取。
你哄着和正合客栈老板联手做生意,
设计收买合伙人,让那老板钻进了圈套,正合客栈被你们霸占。
那是因为那老板鬼迷心窍,不守律法。可我,堂堂正正有着年店史的合正米铺,唉,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处?米铺老板悲愤得直捶胸顿足,睁大眼睛定定地盯住夫妇俩,说不出话来。
可阿桂有话。
阿桂想的是。
你拖延时间给我造成这么大的经济损失,不能让你就这么溜掉,得往你心口上再插上一刀。你不是自恃年树大根深,枝繁叶茂,遵律守法,本老板奈何不得你吗?
那好,
就让你尝尝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酿成的味道。
“你也别拐不过弯儿了,人的福报有限,运气不会永远跟着你,三天以内转让,我出这个数。”阿桂举起了五根指头,得意的晃晃。
“三天以后,你自己看着办吧。还有三天内转让,我还可以优惠,你不是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吗?养着白养,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还不是别家的人?让她们到我烟花间接客吧,有吃有喝有乐,你还能白赚一笔银子,何乐不可的呀?”
一口黑血喷出,
合正米铺老板。
一个饱读诗书却年年赶考无果,终捐银买了个“贡士”的中年男,大约是要抢上几步,狠狠抽阿桂老板几个大耳光,却一口黑血在半空划道大弧线,扑通仰天而倒。
笙崽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徒弟,
一拥而上。
“师母,劈党(杀人),开条子(贩或抢女人)还是搬石头(贩或抢小孩)?”阿桂依然抱着自个儿的双肘,从太师椅上站起,慢悠悠踱到合正老板面前,踢踢紧闭着的双眼,一动不动的身体。
“送回米铺,对家人好一点,不能没有礼貌嘛!还有,让阿弟准备准备,要干活儿啦。”“是,师母。”笙崽一挥手,众徒弟像抬死猪一样,将昏迷中的合正老板抬了出去……
没用三天,
因为合正老板一直在昏迷中。
第二天中午,阿弟带着二个同样面相俊俏的小阿弟,捧着鲜花笑眯眯的进了米铺大门,老板家的三个如花似玉女儿。正和老板娘抱着哭成一团。
阿弟就围着团团打转,
不时伴以眼泪和痛骂。
还从左脚脖颈里侧拔出雪亮的囊子,要冲出去找“神之胡之(无法无天)”的阿桂老板拚命。一边的二个小阿弟也就训练有素的拦腰抱住了他。
平时就喜欢八卦的老板娘,
早就知道这个阿弟拐卖王三婆娘之事儿。
此时虽然在痛哭,脑子里却雪亮,知道阿弟上门,决无好事儿,而且还带着二个小阿弟,这摆明就是冲着自己的三个女儿来的。在这种具有上百年店史的殷实之家,破产或败家并不是最可怕,最可怕是伤风败俗,辱没家风。
于是,
第三天上午。
阿弟又带着二个小阿弟,手捧鲜花笑眯眯上门“报到”时,噙着泪花的老板娘,让他拿转让合同来。这样,阿桂原本是以五条大黄鱼,计两黄金的收购价,换成五条小黄鱼,仅仅两黄金,就收购了米铺除人以外所有的资产。
一周后,
大限到。
一脸憔悴丧魂落魄的老板娘带着三个女儿,雇人抬着仍在昏迷中的老板,还有大包小包的衣物,在突来的凄风苦雨中,相互搀扶着踯躅离去时,小东门知情的老板街坊们,莫不暗自为其垂泪……
年月日
春分·星期五,农历二月十二,壬寅年【虎年】
阿桂的一溜顺儿,终于如愿以偿。正如阿桂所料,赌场,酒楼,烟花间和烟花馆的联成一片,不仅给黄府带来了惊人的经济效益,而且更让黄帮主的名声越来越大,前来投帖入帮的徒弟越来越多。
喜得捕头老公对夫人,
更是言听计从,俯首听命了。
至月底,投帖入帮的徒弟们,达到了空前的二千之众,而且囊括了上海滩的各个层面。这时,一个神秘人物来到了阿桂身边。
话说,
那日宝英和雅芳抽空到了苏洲。
区区二百余里,两女孩儿嘻嘻哈哈就到了。寻一客店住下,就准备行动。然而,当二人悠悠醒来,手脚皆绑,嘴里还塞着毛巾,动弹不得,说话不得,只能咿咿唔唔,面面相觑。
正在两女身上揩油的守卫,
一个贼头贼脑的汉子,咧开了嘴巴。
“醒啦?醒了好,先陪本穷爷玩玩儿,再说下文。”雅芳就涨红着脸蛋儿拚命摇头,还想用脚踢过去,可枉费心机,被对方捆绑得太紧,连翻身都困难。
宝英却连连点头,
拚命朝对方媚笑和抛媚眼儿。
汉子到底忍受不住,先在雅芳胯下狠狠揪一把,然后来为宝英解绳子。可大汉也鬼精,松一段摸一把,松一段亲一下。宝英强忍着心里的腻烦,装出笑脸配合着,还主动吻他……终于,大汉给宝英迷得晕头转向,竟把宝英的双脚全部解开了。
没等他缓口长气,
宝英瞅准一脚狠踹在他眉心。
汉子砰的一声径直撞到了墙头,反弹回来压在雅芳身上,一动不动了。宝英双脚如手,掀开昏汉,很快解开了雅芳的绳子,二女孩子重获自由。
二女孩儿同时一纵,
左右抓着汉子就要开打,可又同时放下了拳头。
因为,汉子脑浆迸出,全身一抽一抽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看得不能活了。宝英掏出小扁瓶,拔掉木塞,将瓶口凑近他鼻子嗅嗅。
强大的药力一薰,
汉子悠悠醒来。
醒来就鬼哭狼嚎“飞天大盗,饶了我呀,我说,我什么都说的呀。”这让二女孩儿一怔,醒来居然就能叫出自己的名号,这么说,二人的身份早己暴露?
这不可能,
决不可能!
二人出发时,除了阿桂和黄帮主知道,就只有她俩自己。可是,“哎哟,痛的呀,饶命呀,锦线大师,这不关我的事呀……”二人好笑而轻蔑地瞅着大呼小叫的汉子。
这么个面相狰狞,
粗鄙鲁莽的汉子,却这么贪生怕死,真是白披了张男人皮,活见鬼了。
宝英厉声喝到“从实讲来,饶你一条狗命不迟,快说,你们是谁?”“我说我说我说,”汉子哆嗦着,上气不接下气“其实,你们一出上海滩,”
嗒!
一声轻响。
汉子骤然中断,脑袋颓然一垂,脑门上赫然多了一枚小镖,镖的上面有一个小红点,通体漆黑,有点怪异。与此同时,雅芳将师姐一拉,二人同时从窗口纵出,客栈外的空地上,一个黑影稳稳的站着,分不清男女。
宝英熟练的抱起双拳。
“前人,老头子(师傅)。弟老(徒弟),脱节(做错事)?”
对方不言不语,面罩在灯光下隐隐约约发亮。“老江湖(久在外奔走的人),进门槛(进帮)?”对方仍是不吭声,可借着客栈门楣上的油灯,宝英看清楚了对方有些凹凸不平的身子,心里有了底。
“挂注(入伙),掏窑(抄家),闯窑堂(白天隐入人家窃物),武差事(抢劫)哇?”雅芳不耐烦了,冲着对方就开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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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u。b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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