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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顺说道:“各位伯伯,都看到了各科言官要求把他们的奏疏让《大明时报》刊登出来,这样做先不说朝廷允不允许,其后果就是会遭到皇后娘娘的不喜,怕不多时日皇上下旨让我等关闭时报,风险很大。小侄来京也有时日了,家父说往后的报社还得让各位叔伯推荐一位能主持报社的人选出来,接替为侄这个职位。”

章子俊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卷入到这种皇家事务中去,因为张皇后的势力要到嘉靖年时才终结,到那时估计自己也早就入土了,而为了子孙的平安,来信吩咐章顺尽量远离这种不必要的争端为上,加上离家也有一年多了,家中的娇妻香冬小姐天天吵闹着要来京城探夫,实在是闹人,所以就顺水推舟让章顺回来,这才把香冬小姐安抚住。

现在章家大府中有二位不安份的女人,不是说只是吵吵闹闹那么简单,而是可以上房揭瓦的那种,连姚颖看了都摇头,气急败坏地招章子俊来诉苦。可是每一次章子俊总是打马虎眼,这让姚颖感到很无力。这一点到是跟当今皇上对待张皇后的态度上差不多,就是宠。章子俊也是出了名的宠女人,起码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不过章子俊的宠不单单是给自家女人,还给全天下女人发声。虽然做不到男女平等,却在力求争取女人在家中的地位。

目前府中这二位大宝贝公上缨是章子俊的女人,少夫人香冬是儿子章顺的女人。这二位碰在一起可谓是火星撞地球,一路带闪电。

公上缨已快五十岁了,却不显老,跟常年练武有关吧,公上缨给章子俊生了二个孩子,多是女孩,大女章绫也已到婚嫁年龄了,小女章缨很是宝贝,所以在取名字时把自己名字里面的缨字给了出来。所以孩子们都出嫁的出嫁,上学的上学,按捺不住公上缨一颗江湖的心啊,碰到青春活泼,年轻好动的香冬,立马两人一拍即合,常常一身戎装,策马横刀到处转悠。

自章顺去往京城后,就一发不可收,为了安全考虑,姚颖不得不为两人配备一队护卫。这就成了一支小部队了,公上缨突发奇想,带足干粮营装,这一次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天下那么大,总要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为了不惊动其它人,这两人就偷偷摸摸地准备着,好生过瘾啊。临了瞒着家人,带着六个家将护卫及每人一位女侍卫,赶着两辆凤凰牌四轮马车就出发了,一路往西北而去。

这一次去往乌粱尔海,过几日逍遥自在的大草原日子。古代人跟现代人一样,都有一颗奔向大自然的心,何况女人在古代到处都是规矩,压抑久了也想有一个地方能放松就好。没有条件自己就创造条件过把瘾。这在外人看来就是疯狂,章府中的女人果然全是疯子。

京城《大明时报》内院,刘壁、邹智、曹保、袁洁加上章顺正在秘密开会,商讨接下去该怎么办时,有刑部给事中耿良前来,黄锵作为报社采编审阅部主任,正在接待耿良,看来想拦着不刊登是拦不住了。目前张鹤龄和张延龄只要出来上街,四处警报大响,路人纷纷躲避,就像是有大虫出没那般。

面对《大明时报》即将突破八万份,那可是四百两纹银,一个月下来一千六百两,也是一颗摇钱树啊。

曹保内心盘算着道:“这样接下去,突破十万也不难,一年就是二、三万两啊,可惜了。”

章顺道:“曹伯伯只是计算时报的流水,去掉一切成本开支也剩不下多少,往后时报的收入主要来源还得靠广告,尽管每一期收成不多,却是净收入。”

刘壁应道:“对对对,自从小章侄儿接手时报起,每月都在增大,近几个月总算有了稳定的收入,每月能拿个百两、几十两,正好能应付家中一月的开销,本想着西跨院能翻修一下,要是能保住时报,又不得罪皇后娘娘,还得主动出击。”

袁洁道:“怎么个主动出击法。”

刘壁接着道:“得主动找张鹤龄和张延龄谈谈,就说有人想通过《大明时报》抨击张家,让张家找写手辩之,张家去跟对头比划时,而我们只管旁观,这样一来就怨不到咱们头上。”

刘壁的这个办法看似可行,可放在大局中去看,似乎不是君子所为。文人是有傲骨的,怎么能为权势低头呢?

此时一直没有作声的邹智开口道:“大家都知道《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郑伯克段于鄢原本是《春秋》中的一句,在《左传》能看到一个详细的故事。”

袁洁脱口道:“欲使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此时的邹智正一手拿着水杯,一身随服,微微转头四十五度状,斜藐着房梁沉思状。

大约过了许久,大家才反应过来,刘壁一拍大腿道:“就这么办,这棒杀之计还的多联络人手,到时看好戏即可。”

《春秋左传》中,【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对曰:“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说的是郑国国君的郑庄公,母亲偏爱弟弟共叔段,为弟弟无限索取,作为共叔段的哥哥看在母亲份上也照做。弟弟偷偷盖违章建筑,他也不管不理。对于野心勃勃的弟弟共叔段,郑庄公采用捧杀的手段,最后共叔段造反失败,彻底身败逃亡。

面对着刑部给事中耿良的这篇状书,说的是太监何文鼎,浙之馀姚人。少习举业,能诗文,壮而始阉,弘治年间,供事内廷。

时寿宁侯张鹤龄、建昌侯张延龄,以椒房被恩,出入禁中无恒度。文鼎心恶之。就是说这位太监何文鼎早就看不惯这兄弟俩了。

一日二张入内观灯,朱佑樘与饮,偶起如厕,除御冠于执事者,二张起,戴顶之。大家想想连皇上的顶子说戴就戴,好比挖了文官们的祖坟,这是大大地不敬,怎么着要造反吗?

过后张延龄被酒,奸污宫人。就是说,张延龄趁着酒气,把服侍左右的宫女给奸污了。所以在一旁的何文鼎持大瓜幕外,将击之,赖太监李广露其事,仅得脱。

大众广庭之下竟然行不堪之事,何文鼎最也忍不住了,用手中的金瓜把张延龄赶了出来。

次日,何文鼎上疏极谏,皇上大怒,发锦衣卫拷问主使者。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打建昌侯。何文鼎对曰:“有二人主使,但拿他不得。”又问何人,曰孔子、孟子也。意思是说建昌侯做了有违圣人的事,皇上要拿人,当属孔子、孟子也。皇上怒不解,御史黄山等,皆力救之,不从,为孝康张皇后杖死于海子。寻上自闻拽御前铜缸有声,其声若文鼎诉冤者,会清宁宫灾,刑部主事陈风梧应诏,何文鼎之冤,上大感悟,特命以礼收葬,且御制文祭之。

气不过啊,陈风梧特遣刑部给事中耿良,要求大明时报刊出此事,告知天下外戚擅权所作的荒唐事。还写了二首诗词,词林某公,有诗吊之曰:“外戚擅权天下有,内臣抗疏古今无。”又云:“道合比干唯异世,心于巷伯却同符。”诗虽不佳,亦指实也。

既然人家把事做到了这个份上了,那就刊出吧。

不想在这文章后,紧跟着一篇何文鼎之冤,其不冤也,没有摆明自己位置,属于管得太宽了,连皇上也没有言语,作为一个太监份内事,就是服侍好皇差。而不是让其捍卫孔孟之道也。

正当张延龄被攻讦,上必置于极法而后已,盖追恨往事云。《大明时报》上还有人为其呐喊鸣冤,属实让人看不懂,礼部主事李昆、吏部主事吴宗周,刑科都给事中庞泮,监察御史黄山,刑部主事陈风梧怒气冲冲地赶到了报社,面对一大批朝中官员,章顺是遭不住了,立马通知袁洁,经过袁洁三寸不烂之舌,悄悄地把“棒杀”计谋说与吏部主事吴宗周后,才混蒙了过去。“人都死了,为其呐喊鸣冤,能让皇上不认张延龄吗?所以见好就收吧,文章不是已经登出去了吗?目的已经达到还能怎样。”

关于其它人是怎么回去的,章顺就不知道了,反正接下来监察御史黄山痛批《大明时报》为张家发声,溷浊宫闱,何文鼎竟死于杖下,焉用彼相哉?其负皇帝恩礼甚矣。

什么《大明时报》在自己说自己的坏话,还把声讨报社的文章给登出来,这样一来各科给事中心照不宣地纷纷刊登文章,用孔孟之道,控诉张家的罪行,而《大明时报》总能找到为皇亲外戚发声的借口说辞。

朝中有人说,那是《大明时报》的苦肉计,在表面上看似乎是这样的,而只有少数人看出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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