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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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在混沌中走了很久，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眼前一个女人的身影隐隐约约，不太真切，只一双澄澈的眼眸望着安然，眼里泛着泪花，悲切而又安静，她转过身，渐渐走进一片白雾中，安然连忙跑上前想要拉住眼前的女子，可一辆车穿越白雾径直撞向眼前的女子，茫茫人海拥挤，燥热难耐的斑马线上，她的血渐渐弥漫散开，到处都是粘稠的气息，周围一片嘈杂，安然想要跑上前看清楚，可双脚却像是被粘住了一般，无论如何都挪不开脚步，只得嘴里发出“呜咽呜咽”的声音，赤红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漫天遍野的红。

“丹彤！”安然大喊一声，终于从这弥久的噩梦中惊醒，眼中惶恐未散，额间钦满了汗珠，湿漉一片，几缕发丝黏在脸上，脸色苍白而又无力。

她挣扎着起身，穿上拖鞋，身上的病号服又宽大了一圈，衣角随着趔趄的脚步晃晃悠悠，她走到冰冷的走廊处，医院斑驳的墙壁异常冰冷，灯光惨白。

“沈医生，你怎么在这？”浑浑噩噩间，一个声音甜腻的女孩匆匆跑过来，是医助小程。

小程推着治疗车赶到她面前，见她脸色苍白，不免关切地问道，“沈医生，你现在还没恢复好，怎么能跑出来吹风呢？”小程说着就要扶着她回病房。

沈安然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地回应道，“我没事，我想去看看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

小程眼珠子一转，咽了咽口水，连忙转了话题，“沈医生，你说的不会是你前几天亲自救的那个女孩吧？”

安然点了点头，“你知道她现在怎样了吗？”

不管是林熙还是陆衍，每次在她问起丹彤的情况时都会刻意转移话题，虽然表面上说已经没事了，让她好好休息，不要操心，可是，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说陆衍，单频林熙一筹莫展的表情，她便已察觉了端倪，恐怕，情况不太妙。

小程攥着衣角，低垂着脑袋，半天蹦不出一个字，安然看得着急，同时内心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到底怎么了？”

说着，胸口传来一阵痛，她突然咳嗽个不停。

小程连忙拍着她后背帮她舒缓，领口被抓得皱巴巴的，咳了好一阵之后，安然终于松开了手，她突然反握住小程的手，双目殷殷，“小程，你也要瞒我吗？”

“我，我”小程突然变得支支吾吾，到底是一个年轻孩子，被这般紧紧盯视着，脸颊通红一片，她很是纠结地抿着嘴唇，唇瓣都快被咬出血了，终于，她受不了了，索性一股脑和盘托出。

“哎呀，沈医生，我就实话实说了吧，你那位朋友，本来是没事了，中途还醒过来了一次，可没想到没过多久又晕过去了，直到现在情况越来越不妙，昨天前副院长还专门针对这个病例做了专题研究！”小程跺了跺脚，低垂着脑袋不敢看沈安然。

沈安然听到这话，眉头越皱越紧，突然间，喉间涌上一抹腥填，她鼓足力气力压了回去，看向小程，“小程，你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

匆匆走到办公室，沈安然一直保持着紧握小程的姿势，她左右环顾，见四下无人，于是用力地关上门，锁好，然后靠在门上，闭眸缓息了一瞬，“小程，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小程瞬间松开了沈安然的手。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绝对不会让它影响到你，小程，你告诉我，你到底发现了什么？”沈安然重新拉起小程的手，盈盈目光注视着她。

“我，”嘴唇微动，小程眨了眨眼睛，眉头紧皱，内心仿佛似在做巨大的心理斗争，终于，她下定了决心，咬牙一股脑说了出来，“是副院长，我亲眼看见他鬼鬼祟祟进了病房，我觉得有些奇怪，就趴在玻璃窗那里望了一眼，我看见他拿起了病人的药，当时没看得太真切，可是之后不久，病人就突然病危了！”

“呐，就是这个药，鬼使神差的，在病人出事后，我把这个药品偷了一颗出来！”小程将真空包装的药塞到她手上。

医院的走廊上，有脚步声隐隐传来，小程突然噤声，躲在了安然身后，她暗自懊悔，她就不该好奇心这么重，她只是一个医助，她承担不起告发副院长的后果。

这一层面安然也想到了，她回头弯腰凑近小程耳边，低声说道，“小程，你记住，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这跟你没有关系，如果有人问你，你也要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千万不要露怯！”

安然的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她本就皮肤白，现下又多了一抹病色，越发显得整个人阴郁。

小程听到她的话，连忙不住地点头，“嗯嗯，我知道了！”

小程离开后，安然去了重症监护室，透过玻璃，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全身插满电子仪器的女人身上，电子设备上的影像显示着女人的生命特征，安然记得，当时在手术台上，丹彤的情况不容乐观，c提示蛛网膜下腔出血，胸腔大量积血，两肺挫裂伤严重，他们几乎是要从死神手上抢人，可那颗奄奄一息的心脏重新恢复正常律动的那一瞬间，他们成功了，丹彤也很坚强，她战胜了死神。

可没想到，最后却败在了术后治疗上。

沈安然曾因为自己笃定而又自信，可如今，她突然觉得，她像是生活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她的行动，她的思想，她的目光都被禁锢在了这里，无法参透真相，苏彦华，苏景维，李永杰，甚至陆衍，每个人都带着一层假面，他们以家人或者爱人的身份，禁锢她，左右她，蒙蔽她，她自以为是的伪装也在无形中助长了他们的狼子野心。如今，细细想来，从她第一天到这个医院开始，副院长李明泽亲自接待了她，或许看中的不是她的能力，而是她的身份和利用价值。

身后有极其微弱的呼吸声，躲在暗中的人脚步声很轻，沈安然垂下眼睫，紧紧抿着唇，突然回头看向长长的走廊，光影，人影，错综复杂。

副院长办公室内，李明泽躺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摆着上好的茶叶，用的是精美的青花瓷杯，他哼着小曲斟了一杯茶，美滋滋的品尝，然而下一秒，“咚咚咚”的敲门声一举打破了他的惬意时光，他还未来得及整理好桌上的这一切，来人直接推门而入。

“我让你进来了吗？”李明泽随口呵斥道，然而下一秒，他看清了来人，居然是沈安然，他清了清嗓子，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哎，是沈医生呀，我还当是旁人呢？来来来，快请坐，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沈安然冷冷地瞧了他一眼，随即将药品的检测报告甩到他脸上，“心脏患者的禁忌药，你可真敢用！”

不用沈安然细说，李明泽登时出了一身冷汗，“我，我，不是，你在说什么呀？”

“你可真是脸皮厚，我父亲给了你多少钱，我堂兄又给了你多少钱，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敢拿我朋友开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李明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如今的身份可都是我们家给的，你算什么东西，敢动我的人，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报警？”沈安然的神色伪装得很平静，但她语气中的愠怒和讽刺无法掩盖。

这一席话生生刺进了李明泽的心口上，他舌头抵着上颚，咬牙声咯咯作响，忽然，神色一暗，他看向面前这个兴师问罪的女人，换上了一副笑面虎的面具，“沈医生，哦，不对，是苏大小姐，你干嘛这么生气呢？是，那个女人是你的朋友，但她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难不成你要为了一个不知好歹的朋友，得罪你的父亲和堂兄，可别傻了，”李明泽上前想要扶着沈安然的肩膀，却被她一脸戒备地躲闪开，他也不在意，摊了摊手继续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假，但我可都是为了你堂兄，你和你堂兄关系那么好，你肯定也不忍心让他苦恼对不对，再说了，我听说那个女人是一个小三，有什么值得好维护的？出了车祸也算是报应，要不是有你在，她本就会没命，我这样也不算害人一条性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呵！”沈安然冷笑一声，眯着眼睛盯着他，这人可真是厚脸皮，恶心至极，她觉得仅仅是看见她就有一种想呕吐的冲动，她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剜了他一眼，然后摔门离开。

这边的对峙刚一发生，陆衍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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