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最后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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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浅浅,照在陆衍脸上,明暗参半,她逆着光,看向半跪在她身边的陆衍。
“陆衍,”安然突然反握住他的手,神色认真,“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我”
“大概不会的吧!”沈安然摇了摇头,仿佛真的对他情根深种,爱而不得。
“我不会让你死的!”他内心没由来得生出一抹恐惧,渐渐蔓延,腐蚀心脏。
她是不是对他真的失望了?她是不是再也不肯相信他了?
不知不觉间,陆衍收紧了手上的力道,抬眸看向她,深情而又坚定。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他这个目空一切的疯子,也终于掉入了爱情的陷阱里,作茧自缚。
夜幕之下,城市的灯光迷离而又遥远,停靠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里,叶奕桦挂了电话,缓缓仰靠在靠椅上。
他得做个决断了,他不能再听之任之了。
背水一战,要么赢,要么死。
这十二年的折磨也该结束了。
只是输了的话,佑辉该怎么办?
他揉了揉眉心,神色焦虑,不行,这件事,佑辉不能参与,院长的抚养之恩,本就该他来报,这是他应该做的,他不能把佑辉也拉进来冒险,绝对不能!
叶奕桦在内心做了一个决定。
2018年2月4日,雨转多云,天空黯淡无光。
沈安然一早便起来收拾好东西,今天是爸爸的忌日,所以她得去一趟韩城。
陆衍推门进来时就看到她站在落地窗边神游,神色恹恹,似乎有什么烦心事,陆衍穿着白色高领毛衣,比之以往少了些压迫感,看起来颇具少年感,他进来后带上门,悄悄走到安然身后,静静看向她。
橘黄色的灯光落在她脸上,迷离而梦幻,她手上紧紧握着一个东西,看到影射在墙边的黯淡身影时,她收回自己的思绪,转身离开,刚好与他擦肩而过,安然走向衣帽间,挑了一个白色系的衣裙,准备换上,陆衍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安然转头随口冲他说道,“我要换衣服,你先出去!”
“我,”他突然变得怯懦,说话也支支吾吾的,双手扯着衣角,连直视她的目光也做不到,“我,要不我陪你一起去?”他鼓足勇气说道。
安然倏地看向他,两人的目光刚好在半空中相撞,陆衍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看懂了安然的眼神,神色染上了一抹阴郁。
“你说呢?”她扯了扯唇角,反将问题抛给他,然后将他推了出去,掩上了衣帽间的门,开始换衣服。
陆衍自从上次做了决定后,自然是万事都顺着安然来,不再逼迫她,听到她的话后,他自然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的确是没有资格去祭拜沈志诚。
陆衍突然感觉呼吸一滞,他低下头颅,目光落在光滑的地面上,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站在门外独自沮丧,“那,那我派人陪你去,你一个人不安全!”
突然间,门打开了,安然拿着手上换下来的睡衣,推开他,径直走向床边柜子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面无表情地走向他。
“我带上这个行不行?陆先生这样总该放心了吧!”她手里拿的,赫然是一个监视器,陆衍看到她手上的东西,急忙否认,他想要拉着安然的手臂解释,却被她轻巧躲开。
“我不是这个意思!”犹豫许久,他也只能挤出这几个字。
沈安然将监视器扔给他,他没接,监视器径直砸在他身上,而后“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他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委屈,他都这样做小伏低了,安然还是对他不假辞色,甚至借机冷落他,远离他,可他对此竟无应对之策,既然决定了要从头再来好好对她,那他就不能半途而废,哪怕是装,也要装成一个正常人,装成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爱她的正常人。
“那,那你小心点,我等你回来!”陆衍抬起头,扬起一抹天真无害的笑容。
沈安然愣了愣,然后转身从沙发上拿起包,拖着行李箱,就要往外走。
“安然!”陆衍叫住了她。
沈安然没有回头。
“安然,今天可能下雨,记得带把雨伞,别淋雨了!”他突然变得絮絮叨叨,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事情即将发生。
“我今天会住在韩城,别等我了!”沈安然冷冷说道。
说完,她迈出脚步向门外走去。
“安然,那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我”
“陆衍!”沈安然突然打断她。
她站在原地,回眸看向他,橘黄色的灯光落在她眼角眉梢,染上了一抹温柔缱卷。
“陆衍,”她看向他英俊明朗的面容,看向他眼里的黯淡失落,看向他小心翼翼的小动作,突然之间,有些无奈,“陆衍,我曾经真的爱过你!”
真的想要放下偏见,放下芥蒂,同你,并肩作战。
可你,你做了杀害爸爸的刽子手,我不能爱你了。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就不能爱你了。
陆衍,我不爱你了!
真的不爱你了!
陆衍突然有些激动,“安然,我也”
他想要上前抱住她,可她后退一步的动作刺痛了他的双眼,他终究没有完整地说出那句我也爱你。
飞机穿梭于云层之间,安然摘下了手腕处的月亮手链,冰凉的触感渗透指腹,她收紧五指,直到指尖泛白。
这是她在陆衍的书房发现的,这个手链被锁在保险箱里,手链的旁边还有她小时候的照片。
她静静摩挲手链,它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看成色和材质,也不像是陆衍会有的东西。
她第一眼看见它时,就觉得很亲切,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情不自禁拿起了它。
真是奇怪!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打开机舱的那一刻,韩城新鲜的空气迎面而来。
她去花店买了一捧白菊花,然后叫了一辆车,在车上睡了会,紧紧揪着她手中的包,直到从梦中惊醒时,她也未曾松手。
到达陵园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她抱着手中的花,跨过了高高的阶梯,阶梯上有湿滑的泥土和青苔,她走得慢了些。
那里,有一个男人的身影,他穿着一身黑衣,直直地站在墓碑前,墓碑旁边也有一捧白菊花。
安然眼底是深不可测的沉痛,只是这沉痛中还带着一抹轻松。
“周洋!”她轻声喊了一遍他的名字。
墓碑前的男人转头看向她,继而走向她。
其实,他并没有去美国,这段时间他一直待在申城,只是他见不到安然,只能通过简短的信息传递来了解她的近况,昨天,她突然发消息让他来韩城,说是有事相商,地点就约在了这里。
安然和他并肩而行,走到爸爸的墓碑前,她弯腰将白菊花放好,看着墓碑上父亲容颜未变的照片,她突然觉得,一切的算计,一切的彷徨与不安,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都是值得的。
“最近,叶奕桦有没有跟你说什么?”突然间,安然看向旁边的周洋,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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