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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个四九城内,凤华宫奢华程度仅次于承乾宫的宫殿。
并非是一眼就能看出的奢华,而是处处透露着古朴大气的隐藏华丽。
随便拿出一个物件,都是有年代的珍品,若是当朝之物,必定是当下顶尖的贵重物件。
封清歌年幼时一直养在皇后膝下,对凤华宫的一景一物都很是熟悉。
看着殿内正厅各处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装点,神情带着淡淡的哀伤。
一旁巧果观察到主子表情,低头屏住呼吸,生怕出一点差错勾起主子不好的回忆。
封清歌在正厅待了许久,直到外面日头升起来,才从带着身侧的巧果绕过正殿,走向一侧的小书房。
看着房内一尘不染的博古架和各种藏书,不免悲从中来。
上前走到母后常伫立的桌案边,其上还平平整整压着一幅未写完的字。
母后离世已有八年之久,铺在桌面上的笺纸未曾有半点泛黄发旧,看上去就像是刚刚摆放在其上一般。
放慢脚步仔细看着笺纸上的一笔一划,封清歌忍不住低声喃喃道:“母后,女儿何时能像你一般?”
笺纸上的字体娟秀温婉,一看就是出自大家闺秀之手。
与她那一手只能算是可以入眼的字体形成鲜明对比。
抬手轻抚上母后生前留下的字迹,封清歌眼神渐渐被执拗疯狂占据。
“母后,女儿会成功的。”
“前世伤痛,今生女儿会百倍奉还。但女儿不会要封清玉的命。”
不是她心中还有一丝姐弟之情,而是她清楚,对封清玉那种人来说,让他在污泥中活着,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父皇……咳咳,儿臣无用,风寒未好,一副病容来看望母后,扰了母后的心情。”
封清歌表情一滞,猛然抬头看向书房门,一团团看不见的火在胸膛之中燃烧。
如琉璃般光彩照人的眸子,深沉如大雨将至的暴风前夜。
“你有这个心就好。”
低沉威严的男声响起,瞬间惊醒了陷入怒火中的封清歌。
她收敛所有恨意,凤眸一瞬通红。
嘎吱——
虚掩的房门被打开,惊讶声音随之响起。
“姐姐为何没去太庙?”
不是“不在”,而是“没去”。
封清玉这个不动声色给人下绊子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厉害。
心头划过一抹嘲讽,封清歌极快速捏着袖中真丝手帕拂过眼睛,顶着通红的眼眶看向门口处几人。
“晨起上完香祈福之时,突感念母后当年教导习字的场景,便想来凤华宫看看。”
极力平稳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颤抖之意。
娇弱美人梨花带雨固然让人怜惜,但一向高傲尊贵的美艳少女,难得露出脆弱一面,却又故作坚强,更是让人心疼不已。
看着那双极力掩饰依旧通红的绝美凤眸,封于禁心中对女儿的疼惜愧疚到达了顶点,大步上前将女儿搂在怀中,轻声安慰。
“鸾儿莫伤心,父皇在。”
“父皇,女儿不伤心。”封清歌扭头埋首在皇帝腰间,声音闷闷道,“女儿只觉得愧对母后教诲。”
看着两人互动,封清玉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而后轻咳两声,换上忧心悲伤的面孔。
“姐姐年年在太庙为母后祈福诵经。母后在天有灵必然不会怪罪姐姐。”
这杀千刀的东西为了拖她下水真是不遗余力!
年年在太庙祈福,这次却来了凤华宫,不就是别有用心?
母后在天有灵不会怪罪,那便是说她的确有罪?
父皇此时可能不会在意封清玉这点言语上的小问题,若是日后出了错,这些都是可以拿出来污蔑她的证据!
眼眸虚眯了一瞬,封清歌满心杀意肆虐,厌恶几乎溢到了喉咙处,若是开口,必然是雷霆般的怒斥。
但,她是宠爱胞弟的长姐,从不会斥责最疼爱的弟弟。
深呼吸带动胸膛剧烈起伏,来回两次,总算是将内心即将喷涌的滔天恨意压回心底。
轻轻从父皇怀中起身,看着他身后情真意切的亲弟弟,声音柔和又自责。
“母后临走时,叮嘱我照顾你。可你感染风寒这许多时日,我却因故未曾照顾过一次。”
长乐宫封宫多日,近些日子才解封,解封后没几日又是先皇后忌日。
未曾前往毓秀宫看望生病的“好弟弟”,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但她无故被禁足,封清玉不仅不探望,甚至没有派人打听。
在其他人面前,可以说是害怕求情不当,增加她禁足的时长。
可若是当着父皇的面这般回答,那就是明明晃晃指责父皇不辨是非。
她这位“好弟弟”只要脑子还正常就没有这个胆子。
凤眸微沉,封清歌仰着小脸,神情忧虑地看着封清玉,又道:“玉儿从未有事瞒着姐姐,可这次生病连半点消息都未曾透露给我,是否在生姐姐的气?”
封清玉藏在袖中的手掌悄然捏紧,俊秀钟灵的脸庞上,划过一丝狐疑。
在父皇面前,封清歌从来不会让他为难,怎么今日会说出这种话?
父皇可曾会察觉到封清歌的不对劲?
偷眼看向皇帝,见他只是心疼地看着封清歌,并未注意到自己,内心被嫉妒淹没。
“不过是些小病,不想让姐姐为我忧心,才未曾差人告知。”
说着,封清玉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封清歌袖子,想要引起两人的注意。
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封清歌强忍住心头恶心,僵硬着手臂任由他抓住自己的袖子。
素白如云的衣袖,被封清玉大力抓出了几道褶皱。
瞄到上面的折痕,封清歌眼角跳了跳,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喜悦地看着封清玉。
“玉儿不怪罪姐姐就好。”
听到这话,封清玉心中一咯噔。
不等他开口打断,封清歌就略显嗔怪地道:“风寒月余不好怎会是小事?若不是常贵妃前几日去我宫中坐坐说起此事,难道还准备瞒我一辈子?”
说话间,封清歌不着痕迹抽出了袖子,轻微后退一步,凤眸薄怒地看着封清玉,将一个过分担忧弟弟的好姐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你这孩子,平日里手指破个口子都要找姐姐哭诉一番,如今倒是长大了!生病连让人传个信的力气都没有!日后是不是你何日娶了亲,也要瞒着我?”
天衣无缝的表演,就连封清玉发觉异常,都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只感觉比吃了半只苍蝇还难受。
“姐姐,我只是不想让你为了我劳心劳力。”
封清玉再如何狡诈阴险,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比起尸山血海走出来的封清歌,阅历少了不知几何。
翻来覆去解释话语就这么几句,他说得不腻,别人听得都烦。
“既然不想让你姐姐担心,做事就思虑周全些。一个男孩子家家,整日闷在宫里,怎可能不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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