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你是一个假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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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萝村外大约两里的地方，有一间又老又旧的破庙，由于年久失修连供奉神像的主殿都塌了半边，后院倒是有几间卧房还算完整，被人收拾的颇为干净。

一个干枯瘦小的老头四仰八叉的躺在后院的摇椅上，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哼唱着什么。

“无竹令人俗，无肉使人瘦。

不俗又不瘦，竹笋焖猪肉。”

“砰！”

门被突然推开，瘦老头听到声音颤颤巍巍的站起，他两只眼睛往上翻着，两手胡乱摸索着，似乎是一个瞎子。

修衍无声无息的站在他不足三寸处，几乎呼吸相闻，老头依旧毫无察觉，还在哆哆嗦嗦的摸索着。

“什么人进来了？不是说过了么，今儿个不说书，养养嗓子。”

“你不是瞎子！”修衍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瘦老头翻着的眼珠落了下来，细细打量身前的男子，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嘿嘿，装的！”

修衍以气势震住了老头，打算趁热打铁，逼问他如何得知剑圣的存在。

“老东西，你是怎么知道……”

还没等他说完，老头突然大咧咧的坐在摇椅上，先饮上一口浓茶，不紧不慢的打断他道：

“小伙子，身上好重的煞气，老头子我掐指一算，你……不是好人!”

修衍当时就差点给老头跪下，这老头什么来历，居然能探查到自己身上的煞气，要知道那些仙盟的大人物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天下所有修行者，都要靠吸收天地间的灵气来增长修为，所以灵气是最好分辨的，修为强的人甚至可以一眼看透不如他的修行者处在什么修行阶段。

但世间除了灵气，还有好多气息极不容易被人察觉。

比如道家修士身上的三清之气，佛门弟子的无量佛光，儒林学者的满斗才气等等。

而修衍身上的煞气也是如此，煞气蛰伏在人体之内极为隐秘，若不是刻意施展而出很难被人发觉。

数月前，他刺杀仙盟泰斗百里震远时，修衍掩去气息，融入人海之中，对方竟毫无察觉，被他一击重创。

即使是天乾境的强者都没能发现修衍体内的煞气，现在竟然被个装瞎的老头一眼识破。

这根本没有道理啊。

他擦了一把冷汗，换上一脸谄媚：“呃……老人家眼力真好，我也是装的。”

瘦老头摇着椅子，瞥眼看他，道：“你装的不像，你这样的一看就不像好人。”

修衍嘀咕道：“你装瞎子不也让我一眼看出来了。”

“恩？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那个，老前辈，我体内有煞气这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不然我非得让村子里的人当成邪魔外道给灭了不可。”

“哼，我要想揭发你，在周家那个小妮子把你带回来的时候就说了，还能让你蹦跶到现在？”

修衍越发感觉这个老头不一般，没准就是那种隐居山林的世外高人，可世外高人又怎么会装瞎子，去说书骗钱呢。

“老人家，你帮我隐藏身份，就不怕我真的是十恶不赦之徒。”

“十恶不赦的我见多了，要是都管，我还怎么给人说书赚钱，没钱你养我啊！”

修衍直接无语了。

瘦老头又看了看修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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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木剑，努了努嘴：“小子，你这是打算去帮那个姓骆的？”

修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哈哈，这都被您看出来了？”

“你现在伤的都快死了，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不错，老头子被你打动了，我送你一件法宝，关键时刻能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老家伙就开始在屋子里东翻西找，最后不知从哪翻出一根锈迹斑斑的短棍交给了修衍。

“此物你要小心收好，关键时刻可救你一条小命。”

修衍拿着棍子泪流满面：“老前辈，你这是让我拿着烧火棍要饭去啊。”

“你是不是瞎，那可是一把绝世的好剑，虽然断了半截但依然威力无穷，怎么成了烧火棍了。”

修衍：“·····”

“对了前辈，我听小虎子说您给他讲过关于剑圣的传说，是真的吗？”

老乞丐眼珠一转，没好气道：“哪有什么剑圣，骗小孩的话你也信。”

修衍继续试探：“前辈您可别骗我，您真的不知道剑圣的传说？”

“你有完没完，我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光听说十几年前有个什么双圣，哪来的剑圣，那都是瞎编出来的，不说点新鲜的东西谁还听我说书。”

最后，修衍怀揣着一根“烧火棍”悻悻而归，但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老家伙绝对不一般。

回到周家院落，周蔓正在整理药材，她扫了一眼没精打采走回来的修衍，随口问道：

“又跑到哪里去了，不是让你少走动么。”

修衍提起水壶，仰头喝了一大口。

“我让一个说书的老瞎子给骗了。”

周蔓脸色变了变，低声嗫嚅道：“你见过萧爷爷了。”

“原来那老头姓萧啊，哎，你快跟我说说，这老头到底什么来头，我觉得他肯定不一般。”

周蔓竟显得有些难以启齿，过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的开口：“他是顾北的师父。”

“顾北……就是你那个未婚的夫婿？！”

修衍已经在此住了一段时间，平日里听村人讲过，周蔓有一位未婚夫名叫顾北，是一位江湖游侠，耿直正义，经常和周蔓一起帮助大家。

不知为何，提到周蔓“未婚夫”这三个字时，修衍心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

周蔓点点头，咬牙切齿：“我一点都不想嫁给那个可恶的家伙！”

修衍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身边，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打听道：

“说说看，这位顾北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帮你品鉴品鉴。”

周蔓把收拾好的新药拿去晾晒，然后抱过一捆已经处理好的桑枝，放在铡刀下开始切段。

她下手极狠，似乎要把某人切碎一般。

“他虽然人不坏，但是讨厌至极，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我帮病人看病时他还经常跑过来给我添乱，只会帮倒忙，我都快烦透他了。”

“可我怎么听说这个顾北刚正耿直，处事周全，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呢？”

“那都是别人瞎捧的，他才没那么好呢。”

修衍虽不算阅人无数，但见过太多的生死，见过太多人面临死亡前的真实，所以他对人性的了解要远远超出常人。

听着周蔓那些口是心非的话，修衍已经猜到，周蔓虽然嘴上讨厌顾北，但内心深处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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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对他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好感。

但这种感觉很隐秘，甚至连周蔓本人都不自知。

修衍觉得心中发堵，起身回了自己房间：“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

晚间，修衍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萧老头给他的那把“绝世好剑”。

“这分明就是个烧火棍，还说是断了半截的绝世好剑，这老头分明就是不靠谱，还有，做师父的如此，他那个徒弟顾北估计也好不到哪去，怪不得周姑娘看不上他！”

烛火摇曳，一抹红暖的光亮扫过修衍手中的黑棍，他没有发现，有丝丝缕缕的透明光线漫过棍体，一闪而逝。

而另一边，周蔓爷爷的房间内，萧老头不知何时来此，两人对坐而谈。

周老头问：“老东西你真的要走？”

“该走啦，该教的我都教给顾北了，再待下去没意思。”

周老头又问：“也不等等徒弟，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啦？顾北回来该伤你的心了。”

“我比你了解那孩子，他不会怪我的。”

“哎，你真要走我也拦不住你，可是现在村子外面出现不少妖族，你一走村民们怎么办?”

“放心，我已经留了后手，不会出事的。”

周老头叹息一声，知道是留不住他了。

“那你以后打算去哪？不装瞎子说书了又靠什么营生啊？”

萧老头畅快一笑，推门离去，大声道：

“天下之大四海为家，至于怎么活···……我打算乞讨要饭去！”

“真出息啊！那萧帮主走好不送。”

萧老头走后，村里没了说书人，显得更加无趣，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着。

终于，到了秋末时节。

不得不说，周蔓的医术确实厉害，修衍在她的照料下伤势基本稳定，但仍不可过度透支体力，需要继续静养。

骆染的伤要好得多，他虽然伤的厉害，但好在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肺腑，不像修衍内伤那么严重。

这一天，骆染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着行路必备的干粮和水囊，包袱里甚至还装了一些武器，短刀短棍的放了一堆零碎，看的修衍偷笑不已。

周蔓瞪了幸灾乐祸的修衍一眼，拦住骆染:“骆大哥，你还是听我一句劝，别再去那个地方了，你伤还没有好透，行动不便又不会武功，去了不是送死么！”

“周蔓妹子你别劝我了，我发过誓，就是死也要救出馨瑶，绝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那种地方。”

周蔓张开胳膊，坚持道：“不行，反正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再去冒险！”

“你……！”

周蔓突然低下头，眉目哀婉:

“骆大哥，你有没有想过，馨瑶姐姐她……可能已经不在了呢？”

骆染激动道:“不可能，我敢肯定，她一定还活着，她就在那座幻月城里，等着我去救她！”

修衍突然一把堵住骆染的嘴，用另一只胳膊勾住他的肩膀，把他拽走。

“哎呀，我说骆大哥，你这人怎么这么犟呢，人家周姑娘可是大夫，怎么能不听大夫的话呢。”

到了周蔓看不见的地方，修衍悄悄给他使了一个眼神，小声道：

“今夜亥时，幻海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