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系统性红斑狼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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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这么年轻的中医专家。简玉英的脸色瞬间便黯淡了下来。
她一晚上其实没怎么睡着,对仁和的这位专家充满了期待。
但是之前的期望越高,现在的失落感也就越强。
这可是中医啊,不是西医,中医就是越老才让人越放心。
眼前的这位专家,和自家女儿年纪相仿,要说从娘胎里就学了中医,有多么多么厉害,她是很难信服的。
但来都来了,人家又是义诊,她也没法埋怨人家。
只怪自己和女儿的命不好,总是抢不上苏玉章、朱良学这种真正名家的号。
唐婉虽然看不见,但是母女连心,她也大致能猜到母亲的想法,遂轻轻的扯了扯她的手。
是啊,不要想太多,就当是来看个普通中医,调理一下孩子的肠胃总是行的。
“八年了。”简玉英就开口答道。
她说得很简短,但陶乐知道,肯定不止这么简单。
红斑狼疮,是一种病因尚不明确,可以侵犯全身多系统的弥漫性结缔组织病。
患者自身会产生多种抗体,引导免疫细胞攻击自身的组织,引起全身多器官和组织受损,所以也被称为系统性红斑狼疮。
这种病,好发于十岁至四十岁之间的女性之中,以现在正常的医疗水平,根本不能根治。
但是靠着糖皮质激素和免疫抑制剂,百分之八十的患者可生存十五年以上。
就算撇开病情本身带来的各种反应不说,长期使用激素,也是有后遗症的。
比如激素青光眼,进展到激素白内障,最后目盲。
患者唐婉双目无神,从黑眼球处可以见到两个明显的白色光点,即俗称的白瞳,表明她已经因此致盲。
偏偏长期服用激素的人,又是无法做白内障手术的。所以患者的生存质量,既使不用多问,她也可以想象出来。
“自从小婉得了这个病,身体就一天比一天差。最近见天地反酸,恶心,呕吐。全身肌肉酸痛,入睡特别难,一晚能醒上好多次。”简玉英说道。
“做梦吗?”陶乐问道。
“总是做梦。”唐婉的声音很柔软,也很好听“梦的都是日常生活中的琐事,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母女二人与刚才那两位不同,讲病症的时候极细心,唯恐说得不够具体。
这就是另一种患者了,特别谨慎仔细,就怕一个不小心漏了重要信息,影响大夫的判断。
通过二人的讲述,陶乐了解了患者当前的情况
偶然性发热,温度在三十八到三十九度之间,伴有全身疼痛。
肾区有酸痛感,晨尿尿蛋白两个加号。
全身多处硬斑、硬块、硬结,疼痛且局部化脓。
胃部消化不良,反酸不适。
前心区、两肋呼吸时有痛感。
长期睡眠质量极差,难以入睡,睡觉也容易醒,多梦尿频,每夜至少起来三至四次。
目前服用的是进口的泼尼松,即糖皮质激素,再加上奥美拉唑与钙尔奇。
“大夫,我知道这个病,它就治不好。”介绍完病情之后,简玉英说出了诉求“今天来是请您开点中药,调整一下我女儿肠胃和睡眠。”
“她特别懂事。就算再辛苦,每天也都认认真真地吃饭,哪怕吃完之后要吐出来一大半,但她都忍着一声不吭,就怕让我多操心。”
简玉英的声音有些哽咽,唐婉就反手握上了她的手。
“妈,这么多年你一直在照顾我,你才是最辛苦的。要是没有你,我根本就撑不到现在。”
母女俩没有更多的互动,只是紧紧地握着手,相互作为彼此的支撑。
受长期服用激素影响,唐婉的外貌并不好看。满月脸,水牛背,粗壮得很。
但她的神态语音,却发自内心地平和温柔。这让陶乐的心也变得更加柔软。
别的少女拥有过的花季,唐婉却没有过。从十七岁到二十五岁,她吃过了好多别人没吃过的苦,也看过了不同的世情冷暖——到了现在,就连看也看不到了。
陶乐很想帮助她,把她没享受到的那些青春和幸福,补赠回去。
这世间,也只有她能做到这一点。
陶乐就为她诊了脉。唐婉的四肢、驱干都有红斑狼疮引起的硬结和硬块,根本无法察探到经络。
她便开了金手指。界面是红色的。
年龄25岁。健康值31。
病因系统性红斑狼疮80,激素性白内障(重度致盲)15,库欣综合症5。
体温385摄氏度,24小时尿蛋白:16g
并发症狼疮性肾炎、蛋白丢失性肠病、假性肠梗阻、狼疮性胰腺炎、心包炎(轻度)、狼疮脑病(轻度)
库欣综合症,是因为皮质醇激素过多,导致的体态肥胖异常,这是长年服用激素患者的必备疾病。
让陶乐叹息的是,唐婉的并发症已经如此之多,每一个拿出来,都是相当严重的疾病,可以想见,每天她都在忍受着各种煎熬,也不知道是怎么样坚持下来的。
“作一段时间的针灸治疗吧。”陶乐说道。
简玉英有点不太乐意。依她想来,这么年轻的大夫,汤方应该是学明白了的,针灸就未必靠谱。
借着义诊的机会,开些便宜的中药回去喝,在她看来更划算。
“要是不想针灸,就开中药行不行?”她的面上带出了犹豫来。
陶乐摇摇头,声音温和而坚定“既然你们挂了我的号,那就是有缘。在治疗方面,你们要听我的——针灸可以治愈你女儿的病。”
“我们不是不听您的”简玉英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忽然听进了最后一句话。
“陶专家,你刚才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敢置信地抬头问道。
一旁的唐婉也抬起了头,眉心轻蹙。
虽然目不能视,听得却很清楚。唯因如此,她心中却并没有狂喜与感动,反而生出了一丝恼意。
无论是形形色色的大夫和医护人员,包括网络和医学书籍,都反复而无情地告诉她,此病无药可医,只能缓解症状,延续生命。
十年存活率百分之九十,十五年存活率百分之八十。
这些冰冷的概率,让她早早就认了命。
未知生之欢,安知死之悲。
她其实不怕死,所以一直努力活着,也是为了不让母亲伤心。
但这个声音很沉静的女大夫,却说这种病能够治愈。
她也许是口误,也许是夸大其辞,但却会让母亲生出不该有的希望来,到时候只会更加失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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