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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张司九以为还要继续等着才行。
不过万万没想到,陈深严竟然当天晚上就把她带出去了。
宫里的一位贵人生了病。
因是妇人病,所以陈深严就申请让张司九跟着去看看。
出来的时候,张司九让招银背着箱子跟着自己出来了。
上了陈深严的马车后,张司九第一句话就问:“您知道我们家杨元鼎情况吗?”
陈深严就知道张司九会问这个话,当即笑了:“我还以为你会先问病人的情况。”
“进宫还有一段时间呢,不着急。我先问清楚自己家的事情,才能安心。这叫稳定自己的情绪,杜绝自己被情绪影响治坏了病人,这叫对病人负责。”张司九一本正经,面不改色的信口就来。
陈深严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
做大夫的,首先自己就心要静。平静,平和,中正,才能做到心细如发,观察入微。
否则,如何能确保自己的判断就是对的?
最后,陈深严就说起了杨家的事情:“官家的态度其实还好,现在有一部份官员,主张彻查到底,一部分呢,坚持认为杨家有罪。”
“反正沸沸扬扬的。至于研究火药的事情,也暂时搁置了。另外,朝廷里现在还在争论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交子。”
陈深严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有了交子,不少钱庄都受了影响。有人建议取消。有人建议变成官交子。有人支持私交子——”
张司九当知道交子这个东西。
杨元鼎是和她说过的。
时下商人其实并不容易。首先出门得带大量的钱——可不管是银子,还是铜钱,哪怕是金子,都有一个弊端,沉重,不好隐藏。
所以当大宗生意交易时候,挺难的。
如果是比较远的那种,长途运输钱币过程中,还容易被劫道。
所以,交子这种东西,很实用。
交子其实就是银票的前身。
也可以定义为纸笔的前身,或者是大额存单的前身。
交子这个东西,直接交易起来,就很方便了。
尤其是大额交易。
而时下的钱庄模式是这样的:存钱可以,到了地方取也可以。但是得交一笔不菲的保管费和运送费用。
是的,存钱,得给钱庄辛苦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存钱有利息吃。
想想都觉得痛失一个亿那种。
当然,钱庄也有借贷,找担保人,就能借钱。
但利息也很高。
反正只要和钱有关的事,钱庄都能挣一笔。
所以,钱庄可以说是十分暴利。
交子的出现,直接让钱庄的收入大受影响——试问,谁不想只揣几张纸,就能天南海北的到处都能取钱呢?
至于收费——那不是都收费吗?而且交子收的钱还少,只给一点手续费。相比按时间计算的保管费,运送费,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交子一试点,就直接被大批商户接受了。
虽然现在能用的地方只有东京城里和洛阳,锦官城,徽州等繁华的城市有钱庄可以用交子,但也方便了啊!
尤其是做生意买东西,方便多了!
大客户们一被抢走,钱庄直接收入缩水一大半都不止。
而钱庄背后,又是多有各种势力扶持的。
杨元鼎动的这块蛋糕,直接动的权贵们手里的蛋糕。
当然,这对朝廷还是没有影响的。毕竟该收税的时候,人家也得交税。国库收入是半点不会耽误。
这会儿陈深严提起这个事情,张司九一下就明白了。
做发明,开商铺,开工厂,对权贵们没有任何影响。
可交子……
陈深严压低声音又说了句:“而且,三郎提出了,官交子。”
这完就是要实行纸币了。
如果是这样,百姓和朝廷都是得利的。
但,钱庄的利益就会受损。对杨元鼎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
这就是拼着自己不吃这个蛋糕,也不让别人吃了。
这样一来,大家就更恨杨元鼎了。
这些事情,张司九都知道。
但其中的压力,其中的弊端,杨元鼎从来都没有提过。
恰逢成婚后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张司九忙得不行,外头八卦也听得少。加上对杨元鼎能力的信心,她更没想过,这些东西,也会有杨元鼎承受不了的时候。
这一刻,张司九几乎是被深深地自责给淹没了。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忽略了杨元鼎好多。
比起杨元鼎一直以来对她的倾尽力相助,处处关心爱护,她回馈给杨元鼎的,少之又少。
她甚至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
眼看着张司九沉默不言,陈深严宽慰一句:“好在官家的态度很明了,而且也一定会保住杨家,所以也不必担心。”
张司九勉强一笑:“嗯。”
一路到了宫门,张司九和陈深严就下了马车。
只是,到了目的地,张司九没想到,竟然看到了官家。
官家似有些憔悴。
看向了张司九那一眼,张司九也恍惚看到了歉疚的意思。
她上前行礼,官家立刻道:“不必多礼,先去看看。”
出了问题的,是宫中一个小小的御侍。
她的问题,也简单。
就是单纯的先兆流产。
怀孕不足三个月,摔了一跤,直接见了红。
而且用了安胎药也不见效——这一胎,几乎是可以笃定保不住了。
张司九问诊和摸了脉,又看了看出血量,直接就摇了头。
那御侍脸色惨白,痛得额上都是冷汗,看见张司九这个动作,眼泪也下来了。
她伸手抓住了张司九的手:“你救救我的孩子——”
张司九却只能握住她的手:“这个时候,您要静养,心情也尽量平复下来。”
她没有把话说死了,是不想这御侍直接就崩溃了。给她一点时间缓冲一下,真到了那个时候,就能接受这个现实了。
当然,张司九没忽略御侍脸上的那个红肿的巴掌印——这一定是用了很大力气,才会打出来的伤。
不过,这不是张司九该管的事情。
说白了,这是官家的家务事。
张司九退出去后,又去见了官家。
官家一脸期翼。
毕竟,他现在还没孩子呢。
张司九微微摇头:“这样的情况,别说保不住孩子,就是大人,也有危险的。”
官家一下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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