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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腰的别墅,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属于那些孤独寂寞之人。

为了显现自己的地位,将自己与世隔绝的埋入深山,虽然是尊贵的富人区,却远不如普通的都市小区有生机。

红色的跑车在半山腰的别墅停了下来,大门缓缓的打开,车库的门此时正开着,像是等待着自己主人的到来。

言泽寺跟伊百合下了车,将她带入别墅里面。

整栋别墅从外观上看很气势恢宏,带着欧式的风格,前面有宽广整齐的绿地、园子、石砌的桌椅、雕像、白色栏杆、以及围墙上面攀沿着的蔓藤。

一切一切,都浪漫不失庄严。

可是进去了之后,却有一种天寒地冻的阴森感!

好冷,这是伊百合的第一感觉!

就好像是来到了古代不受宠的妃子被皇帝打入的冷宫,尽管装饰的极其豪华宽大,却是一点人气都没有。

只一眼望过去,这么大一间别墅里,竟看不见一个佣人。

只有古老的钟声,叮咚叮咚,一下一下的敲响着。

昏暗的灯光,掠影在人的面上,有种明明灭灭,若隐若现的影像。

伊百合感觉自己是来到了一座幽闭的古堡。

面前的一切虚幻如幻影,那么的不真实!

而此时的言泽寺,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头也是百味交杂。

一瞬间,他仿佛被带入了回忆之中!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言泽寺闭上眼,又再次睁开……

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男孩……被猛地推了出来!

男孩猝不及防,踉踉跄跄地滚落在地,手心磕在地面上,磕出了鲜艳的血迹。

好痛!

他不顾手心的刺痛,好不容易颤抖着爬了起来,嘶声喊着:“妈妈,不要啊!”

这个小男孩,有着一张极其俊秀的脸庞,雪白晶莹的皮肤,精致的五官。

穿着剪裁质地精良的雪白衬衫,胸前绑了个蝴蝶结,跟黑色绸缎小马甲。

一眼看上去,就像天使一般,是个富家的小公子。

然而,就是这样天使一般高贵俊秀的小男生,却被狠狠地,如同猪狗不如一般,推出家门外……

砰得一声,雕花的大门随即关上,铁门也重重的合上了!

小男孩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小小的身子,怯怯地敲了敲门:“妈妈,开门。”

屋里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小男孩的肩头颤抖起来,用了全身的力量在铁门上叩击着:“妈妈,开门呀……寺儿……寺儿会听妈妈的话,求妈妈不要再把寺儿赶出去好不好……”

里面冷冰冰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这一次的家庭测验又退步了,给我在外面好好反省,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准进这个家门!”

小男孩可怜兮兮地趴在门框上,努力踮起脚来想看到门里面妈妈的脸,试探着恳求:“妈妈,只是99分而已啊……老师……老师都说寺儿已经够好了,比他教的其它孩子都好……妈妈你先让我进去好不好,妈妈,我很饿,还没有吃晚餐,我……我先吃完晚餐再罚站,好不好……”

里面女人的声音仍旧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怜惜的味道,似乎是机器发出的声音般:“比其他孩子强?那要看你跟谁比了!你是什么身份的少爷,难道要和贩夫走卒那些低贱的杂种比?你要不要脸?”

小男孩愣了愣,舔了舔嘴唇,似乎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说别的孩子是杂种。

半晌,他才辩解道:“不是的,是别的富家孩子……单冰亚每天都有故事书读,藤南川还经常去游乐场玩,只有我每天努力做功课,妈妈,老师说我是最棒的!”

女人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继续涂着血红色的指甲油,似乎那才是她最重要的事。

“没有做到完美,怎么能做我许馥云的儿子!考不到100分还想吃饭?我告诉你!今天如果不给我好好反省,就一直要站在外面,你想吃饭?!要是下次再考不到满分,连睡觉我都不会放你回来睡的!”

小男孩俊秀的脸颊胀得鲜红,死死地攀着门框,泪水汩汩而下:“妈妈,不要……寺儿知道错了,外面很冷啊妈妈,没有穿外套,寺儿会感冒的,让寺儿回来好不好?”

他小小的身躯,已经在寒风中颤抖起来。

手心的血迹,印在铁门蔷薇花纹的门框上,有种奇异邪恶的美。

门里面的女人终于涂好了指甲油。

她冷冷地摆了摆手,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的味道:“昌叔,赶他出去。”

一个中年男子缓缓走了出来,叹了口气:

“哎,小少爷……夫人让你用功读书,也是为了你好,小少爷,你就不要再和夫人吵架了。”

他怜惜地看着小少爷,心中想……

可怜啊,小少爷真是可怜。

这么俊美的孩子,从小就很优秀,可惜夫人对他的要求太苛刻了,事事都要他做到完美……

哎……都是造孽啊……

夫人其实也很可怜,和老爷的这桩婚事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小小男孩扯住昌叔的衣角:“昌叔,放我进去吧……外面好冷,还有大风……而且,我的作业还没有做完,明天那个很凶的peter老师会让我罚站的……”

昌叔面颊上露出同情的神色,眼中似有不忍。

他伸出手来,摸了摸小男孩的脸颊,在他耳边轻声道:“小少爷,你先忍耐,一会儿我就去将老太爷请来,让他跟你妈去说……”

“昌叔?你不想活了吗?”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如同幽灵一般站在了昌叔的身后。

她一身黑衣,瘦削的脸颊上浮现一丝恶毒之色。

即使脖子上和手指上都闪耀着煊赫的珠宝的光辉,也丝毫没有给她的脸带来一丝喜悦,而是更加阴沉。

这个昌叔也太大胆了,仗着自己在言家伺候多年,居然敢拿老爷子来压她,哼,他以为她会怕那个老不死的老头子吗?

昌叔吓得脸色一变,连忙求情:“夫人,我只是看见小少爷还小,这样太可怜了……夫人,你可以惩罚我,但请你不要对少爷这样……”

女人冷着脸色,不屑的一瞥:“我在教训我儿子,你不过是言家的一个下人而已,何时轮到你来插嘴?就算老爷子来了,也是一样的,我到底是寺儿的生母,我教育他好好用功读书,有错吗?”

“夫人,你教育小少爷用功读书自是没错,只是这教育方式……”昌叔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我教育方式有什么问题?”女人并不以为意:“至少,我已经很久没打过他了,怎么,阿寺,你好了伤疤忘了疼,皮痒了是吗?”

说着,她拿起旁边的一个鸡毛掸子,就要朝小男孩抽过来。

小小的男孩,忍不住地大叫起来:“妈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已经很努力了!妈妈,你不能因为爸爸不回家,你就……你就把怒气发泄在我身上……这样,爸爸会越来越不想回家……”

砰的一声,一样东西直直的朝他的头顶扔过来!

小男孩下意识地躲过了!

待他定睛一看,眼神不由吓得煞白,那竟然是一个花瓶,名贵的三彩花瓶,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若是刚才他的动作慢了一步,说不定和这个花瓶一起碎裂的就是他的头盖骨。

他吓得全身血液几乎逆流了,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哆嗦着身子站在寒风中,生怕再惹怒自己的母亲。

小男孩知道,母亲对他要求很严格,严格到简直变态的地步。

有时候他一句话不对,母亲动辄一个巴掌摔过来。

从来不顾及他的感受!

尤其在父亲不回家的时候,母亲这种焦躁冷酷的情绪,就会变得更加明显。

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不是母亲亲生的!

在他的贵族学校里,其他的同学都有着温柔可亲的妈妈。

他们的妈妈都有着美丽的面孔,温柔的气质,会轻声细语的跟孩子说话,看着孩子的眼神,就好像看见了全世界的珍宝,可是自己的妈妈,却不是那样。

每当想到这件事,小小的言泽寺心中就涌起一阵心酸!

他宁愿放弃万贯家财,换来一个温柔的母亲!

他的母亲出身豪门,母亲姓许,是许家大小姐,名唤馥云。

当年,许馥云与自己的父亲言绍雄一起,是轰动一时的两大财团的联姻。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自己的外公许老爷子十分欣赏自己的父亲,有意把女儿嫁给他,让两人共同执掌许氏跟言氏,把两大集团发扬光大。

然而,言绍雄英俊多金,喜爱到处游玩,女朋友也很多,到了适婚年龄的时候,和一个外国女子打得火热,竟然不愿意与许家的大小姐许馥云成婚。

那时商界斗争波谲云诡,言氏跟许氏内部各股东之间争权夺利,风雨飘摇,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斗争之后,言老爷子终于按捺不住了,不由分说的和许老爷子一起强行主持了言绍雄与许馥云的婚礼。

许馥云从小便仰慕言绍雄,在做了他的妻子后,更是将许氏集团的一切事情都交给丈夫打理,而自己专心在家生儿育女。

一开始言绍雄还应付着搭理她几下,许馥云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又是名门千金,他还不至于太反感。

只是在他逐渐取得许馥云和许老爷子的信任后,便独揽了许氏的大权。

其实言家之所以选择跟许家联姻,就是打算在婚后,让两家财团合并,强强联手。

只是许老爷子始终坚持,合并之后,许家也要占一半的股权跟管理权,不能让许氏完全并入言氏。

这一坚持,在许老爷子病逝的那一年被打破。

许老爷子逝世后不久,言氏便并吞了许氏,一家独大。

许馥云原本以为,自己默认把许氏并入言氏,可以换回丈夫的心。

却不料她在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被言家一脚踢开。

言绍雄不再跟她维持表面那一套,至此之后,他的绯闻就经常登上报纸头条,从模特到明星,或者是公司里的女职员,不一而足。

许馥云是出身高贵的富家小姐,天资聪颖,长相也很美丽,若不是因为自己从小一直仰慕言绍雄,而且许老爷子一再执意要与言家结亲,又怎么会选择一个这样花心的丈夫?

名门出身的千金小姐,个性难免娇纵,许馥云毕竟年轻沉不住气,很快就向丈夫摊牌。

她穿着一身黑衣,涂着血红的指甲油。

脸庞肃煞地拦住半夜三更喝的醉醺醺回来的丈夫,一杯冰冷剩茶水浇过去:“你到底要不要这个家?”

言绍雄原本对许馥云就没有太深的感情,要不是为了吞并许氏,和她结婚有利于自己将来的事业发展,他也不会娶她。

婚后,特别是两大集团合并后,言绍雄的事业如日中天、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赢来无数女人投怀送抱、阿谀奉承,早已是自尊心膨胀,目中无人。

回到家里,怎么还能忍受被自己的妻子这样严肃的冷着一张脸数落。

言绍雄叫佣人拿来毛巾擦脸,一边沉下气,敷衍她道:“馥云,你想太多了,我不过是在外面应酬而已,你也知道,言氏跟许氏合并后要扩大产业,经常需要跟那些达官贵人或者是政府高官出去应酬,你已故的父亲也不希望许家的产业毁在我手中,所以,你就忍耐些吧!”

说完,他倒头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可是许馥云却没有放过他,正颜厉色地站起身来,将言绍雄从睡梦中推醒:“你别敷衍我!别拿什么合并后应酬之类的借口来搪塞我,我知道你哪里是去什么应酬,你最近又找了什么女人?我告诉你,虽然现在我们许氏的股份在你手里归管,但我父亲逝世前就留有遗嘱十年内,股权不会自动过户到你手中,你如果再在外面和其他女人鬼混,我就抽回股权,和你离婚,让你们言家这场合并阴谋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得不到!”

言绍雄此时已是事业有成、心高气傲,他身边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恭维他、讨好他、看他的脸色,这个女人仗着是他的合法妻子,为自己的事业上贡献过那么一点力量,就这样趾高气扬的教训他,他只觉得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厌恶。

抬起眉,言绍雄冷冷道:“许馥云,我最恨别人要挟我!我就是风流花心,喜欢在外面玩女人又怎么样?你跟我过得了就过,过不了就离婚!”

“离婚?你居然要跟我离婚?想我一个豪门千金大小姐嫁给你,你却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天天在家里等着你回来,你却一回来就上床睡觉,有这样的吗?”

许馥云整整吵了一通宵,第二天言绍雄去上班的时候,眼底充满了疲惫。

之后,许馥云变本加厉,每天夺命追魂call。

倘若言绍雄在开会,不接她的电话,她就一连打三十几个电话过来。

若言绍雄还是不接,许馥云就打到前台,让前台小姐传话。

前台小姐都怕了这位总裁夫人,但又不敢不接。

许馥云会当着所有董事高管的面,质问言绍雄在哪里,在干什么,有没有女人参与。

后来她干脆完全不信,一个个问在场的董事。

言总娶了个母老虎的消息,不胫而走。

让言绍雄丢光了面子。

许馥云的战术并没有挽回丈夫的心,言绍雄的新欢依旧如同雨后春笋般的涌出来。

许馥云勃然大怒,日日在言绍雄回家的时候紧闭房门,甚至交代家里自己带过去的保姆佣人,不要给自己的丈夫准备任何夜宵的点心。

有时候言绍雄在公司加班,很晚才开车回家,回到家却是什么都没有。

就连一晚香喷喷的小米粥也成了奢求,要到外面去叫外卖。

他的心渐渐的离许馥云越来越远。

对许馥云也越来越冷淡,有时候宁愿在外面加班开会,或者在夜总会里喝酒消遣,也不愿意回来面对妻子冷冰冰的脸色。

两人之间唯一的牵绊,只剩下他们的儿子——言泽寺。

言绍雄常年不回家,冷对妻子,只有在言泽寺生日、或者成绩优异的时候,才会偶尔回家看看。

许馥云虽然对言绍雄的花心憎恨已久,但在心里她还是爱着丈夫的,希望他有一天能够回到自己身边。

她知道单凭自己已经无法再让言绍雄回心转意,但是言泽寺毕竟是言绍雄的亲生骨肉,言家唯一的继承人,就算丈夫不爱自己,也不能不管自己的儿子。

于是,她开始不择手段的控制起言泽寺。

小小年纪就让他学习极难的算术题,言泽寺若是做不出来,她就会恶语相向,甚至拿鸡毛掸子毒打儿子,打得他一身是伤。

许馥云逼言泽寺用功读书,无非是做给丈夫言绍雄看的。

她想借此重塑在丈夫心目中贤妻良母的形象,希望丈夫在关心儿子的同时,也能分一点爱给他。

每次儿子有一点成绩,她都会拿去言绍雄那里去炫耀,若是言泽寺做的不好,言绍雄没有回家表扬儿子,她就会毒打言泽寺。

有时候即使言泽寺做的很好,表现的十分乖顺懂事,没有出一丝纰漏。但若是言绍雄在外面为了哪个女人没有回来,又或者跟哪个女人传出了绯闻,许馥云也会打自己的儿子。

她生活的全部重心就是儿子,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教育管教儿子。

可是幼小的言泽寺,却害怕自己的母亲,常常躲着她。

在言泽寺心目中,母亲的暴躁、易怒,歇斯底里,动辄打骂,甚至连家里的女佣都比母亲对他好。

一次,他公开的反抗了母亲,在许馥云毒打他的时候,逃去了爷爷那里。

许馥云把他接回来后,罚他三天三夜不许吃饭。

小小的言泽寺饿晕了,发了高烧。

最后是昌叔将他抱进了医院。

医院的医生在给言泽寺打退烧针的同时,发现了他身上的青紫淤痕,怀疑他曾经遭受过严重的虐待。

言老爷子因此介入了此事,言绍雄也以此事为由,正式向许馥云提出了离婚。

谁知许馥云大吵大闹,不仅不同意离婚,还扬言要揪出她跟丈夫婚姻中的第三者,要言绍雄身败名裂,还要言家退还给她许家的股份。

她每天乔装打扮后,鬼鬼祟祟的跟踪丈夫,只要发现言绍雄跟一个女人交谈,也不管那个女人的身份,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客户,她也会歇斯底里地扑上来,揪住那个女人的衣裳,破口大骂她是狐狸精,贱货,勾引自己的老公。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好多次。

言绍雄身边的女人,不管跟他有没有不正当的关系,无一例外的被许馥云骚扰、警告、猜忌,甚至是买通当地的地痞流氓教训。

渐渐的,言氏集团的总裁言绍雄有个恶毒难缠的太太,这一消息被传开了,所有的女人都不敢再接近言绍雄,生怕遭到许馥云的算计跟报复。

就连跟言氏做生意的一些客户,因为忌惮言绍雄的难缠太太,也不敢继续跟言氏有生意上的往来。

言绍雄的交际圈,就这样被许馥云一手扼杀。

即使两人之间有儿子这个共同的纽带,言绍雄也不愿意再与这个癫狂的女人一起生活下去。

许馥云还是不同意离婚,言绍雄就正式提出了分居。

他不再理会儿子,丢下了言氏的公务不管,一个人跑去国外散心。

这一去就是几十年,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回国,更没有再跟许馥云有丝毫的联系。

据说言绍雄一个在国外,身边有几个红颜知己,这些年远离了妻子的骚扰,反而生活的不错。

而儿子言泽寺,自从言绍雄出走国外之后,言老爷子就将孙儿接到自己身边,由他来亲自抚养。

言氏继续由言老爷子一个人挑大梁,直到这几年他身体每况愈下,力不从心,才三番五次召言泽寺回国来接手。

许馥云正是从报纸上得知言老爷子病重的消息,才打算这时候卷土重来。

她认为,当年言绍雄欺骗了她的感情,婚后并没有收敛起曾经的花心习性,之所以跟她短暂的和平共处,完全是为了骗她把许氏并入言氏。

待到她父亲许老爷子病逝,言家的目的已经达成,她不再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言绍雄就本性暴露无遗。

当年她是言夫人的时候,言绍雄在外面女人一天换一个,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

而言老爷子更是夺走了她唯一的儿子言泽寺,害得这么多年他们母子分离。

如今言老爷子病重,而言家又准备为言泽寺物色一名合适的言少奶奶,许馥云觉得,此时正是她出现,夺回自己曾经失去一切的最好时候。

如果言泽寺,能娶她的侄女艾薇为妻,那么不仅儿子再次落入她的掌控之中,就连言氏她也能够涉足干预。

许馥云熟知自己儿子的心性,长大后的言泽寺,越来越像他的父亲,在外头风流花心,绝对不是一个安定下来成家立室、做一番事业的男人。

正因为如此,她这个皇太后才能借机独揽言氏大权。

所以未来儿媳妇人选,在许馥云眼里,非她侄女艾薇莫属。

其它女人的出现,一概都是来扰乱她计划的,她会一律封杀!不论自己儿子是不是真心喜欢!

回忆到此,言泽寺苦笑着,自己的童年、少年简直就是一场悲剧。

这些年,他的心在慢慢的变冷,就好像变成一块极其坚固的冰,隐藏在身体的角落里,没有人看得见。

对他来说,女人如他那个偏执的母亲一样,都是一群愚蠢又自大的生物,拿来玩玩可以,认真,就不需要了!

所以这些年,他如他父亲那样风流花心,泡了各种各样的女人。

似乎这样,才可以一雪前耻!

只是伊百合是个例外!

在他那灰暗的童年时光里,只有伊百合是他的一线光明,偶尔的逗弄她、调戏她、成为他当年唯一的乐趣。

她是他的天使!

尽管这个天使现在已经变成了妖精,但对言泽寺来说,不管是天使的伊百合,还是妖精的伊百合,他都喜欢。

所以言家未来的女主人,非伊百合莫属!

除非他不是言家的少主,否则即使是他的母亲,也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阿寺,她是谁?”

听到这个声音,言泽寺的脊背猛地一僵,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伊百合从来没有看见言恶魔这个样子过,以前不管自己多么挑衅他,他永远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可是现在,他整个人似乎被定格住了,连嘴角邪魅不羁的笑也收敛了起来,好似全身突然进入到了一种备战的状态。

伊百合循声望过去,只见楼梯口处正站着一个中年女人,穿的一身华贵的黑色旗袍,头发用一根名贵的簪子盘起来,端庄高雅,可是脸上却是没有一丝表情的,仿若鬼魅一般冷冷地打量着这个世间,不说话的时候伊百合还以为她是樽石膏像。

很明显,这是一位家财万贯的贵妇人,可是为什么她脸上的表情那么怨恨,那么刻薄?

她一步步的朝他们走过来,薄薄的嘴唇蠕动着,眼中的寒光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伊百合。

那种目光,就好似寒风之中的冰刀!

紧接着,她又把目光转回到言泽寺的脸上,冷冷地质问:“阿寺,我在问你话呢!她是谁?你这么久没有过来看我,原来是跟这位年轻漂亮的小姐厮混在一起,好快活啊!”

“我……”言泽寺担心母亲对伊百合印象不好,刚想开口解释,却被许馥云凌厉的打断。

“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阿寺,你父亲虽然不要我们母子了,但我还活在这世上,苟延残喘!你倒是好,把我一个人丢在加拿大不管,自己在国内风流快活,身边的女人换来换去,你倒是很有闲心陪她们呀!”

伊百合听到这番话,不禁皱眉。虽然这女人刚出现她就猜出她的身份,但没想到言泽寺的母亲竟然是个如此刻薄,又带着阴森之气的女人,连自己的儿子也完全不留情面!

言泽寺本还想对许馥云尊重一点,大家静下心来好好谈谈,没想到他的母亲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没变!

挑了挑眉,他出言反驳:“母亲,您这话就不对了!我在加拿大给您买了多大的豪宅,您每天生活起居有超过十个佣人伺候,一切都是自动化,门口还有一千平方米的花园,专属车队和私人飞机,可以供您随时出去游玩,还有十几个保镖,您说,我这做儿子的没有尽到本分,未免有些不尽不实吧?”

许馥云冷笑,伸出涂着血红色指甲油的尖长手指:“你给我的,除了钱,还有什么?钱,我有的是!我要的不是钱!我生下你,是为了有个儿子,不是为了有几个臭钱!”

她并没有化妆,可是手指上却带着许多金晃晃的戒指,跟那血红色指甲油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看了油然而生出一股寒意!

伊百合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幸好有身边的言泽寺揽着她的肩膀,他邪笑着将她楼入怀中:“除了钱,我当然也希望重建我们母子之间的感情,正好今天我把你未来儿媳妇带来了,我跟她准备马上要结婚了!您应该会祝福我们吧?”

“寺,别这样啦。”伊百合不好意思的拿开他的手,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来自对面那个中年女人很不友好的目光。

言泽寺笑着继续搂着她的腰,用暧昧不清的嗓音说:“宝贝,有什么事情我们到床上说,要怎么都随你。”

他虽是咬着伊百合的耳垂说的,但低低的声音,还是被不远处的许馥云听见了。

许馥云已经多年没有男女之欢,最受不了的就是一对男女在她面前当她不存在一般的**,平日里若是被她撞见有情侣当街热吻,都会被她骂成是有伤风化、不知廉耻,如今看着儿子跟这个陌生的女人关系如此的密切,自然是接受不了。

她一双眼睛狠狠地盯在伊百合的脸上,阴鸷的走过去,严肃的大声喝道:“你是哪里来的贱货?凭什么纠缠我儿子?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说完,又转过身去教训儿子:“阿寺,你和这种野女人当众调戏,你所受的教育都到哪去了?”

伊百合脸色微微一寒,倒真没想到这个许馥云会如此不给她面子。

这些年她遇见的过于保护儿子、不待见自己的豪门贵妇,也不在少数。

就算是藤南川的母亲,再不喜欢她,也会维持上流社会贵妇人,基本的礼貌跟尊重礼仪。

可这个许馥云,曾经的许家大小姐,豪门贵妇,竟会是一个如此咄咄逼人,就像女巫一般颐指气使,毫不给人留有余地。

伊百合眯起眼眸,心生不悦,既然这个老女人如此不给她面子,她也犯不着跟她讲礼貌!

她不卑不亢地扬起头,不失恭敬的回道:“伯母,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骂我是贱货、野女人,你的教养呢?”

“你说什么?”许馥云似乎没有想到伊百合敢回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说的不够清楚,需要我再说一遍吗?”伊百合无畏的目光对上她的。

她很明显的感觉到许馥云对她的不满,不过她伊百合天生就不是一个受人欺负的主。何况这个老女人摆明了看她不爽,她这时候要是不给她一个下马威,她还以为她好欺负,以后万一要是嫁进了言家,岂不是要看她的脸色行事?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打的都是什么算盘!”许馥云步步紧逼,目光停在伊百合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蛋上,怨毒之情,溢于言表,“你们这些小贱货心心念念都是看中了我儿子的钱!只要男人有钱,不管是不是有老婆,你们就不要脸的疯了一样的往上凑!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一时迷惑了我儿子,就能够嫁进我言家的门,你想都别想!你们这种出身的小贱货就和妓女一样,随便让人上!没有丝毫廉耻之心!”

许馥云骂的怨毒,一字一句,都像是她这些年来所有的积怨,所有的屈辱全部发泄出来!

当年,她以豪门千金的身份嫁给言绍雄,可以说两人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许馥云原本也是怀着一个美好的幻想,心想要从此夫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却没想到,落到如此悲惨结局——

她从小就爱上了自己的丈夫,期望给他生好多孩子,然而,这个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从来就没有睁眼看过一次她。

就连为数不多的几次房事,言绍雄的动作都是机械而僵硬的,因为他的心中根本就没有对于自己的爱!

当时,她默默的忍受了,因为她爱这个男人!

许馥云以为,只要自己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丈夫总有一天会懂得自己的心意,以同样的热情回报自己的。

可是新婚不到一年,在她父亲去世,许氏并入言氏之后,言绍雄的本性就暴露无遗了。

他经常和某位女明星约会、吃饭、甚至是上酒店开房,他们的绯闻就登在了报纸上,照片拍得清清楚楚,而丈夫却丝毫不承认。之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女人换得越来越快,年纪越来越小!

她经常用心的给丈夫熬了汤,却等不到他回来喝!

每次都是一个电话,说他在开会,在谈生意。

然而许馥云却知道,言绍雄一定又是跟哪个女人在一起。

这些不要脸的贱女人,为什么总要犯贱的去勾引人家的老公呢!

她恨!她好恨!她恨得咬牙切齿!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有这样不要脸的狐狸精,看着男人有钱就拼了命往上倒贴。

只是这一次,她们是要来勾引她的儿子!

若是自己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也被别的小妖精勾走了!她的人生到底还剩下些什么?

没人需要她了!也没人再在乎她了!

难道她这辈子注定要孤独终老吗?

看着伊百合年轻貌美的脸蛋,许馥云的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恨意。

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再让这些小狐狸精得逞了!

她现在是豪门贵妇人,言泽寺的生母,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狐狸精进他们言家的大门!

“母亲!”言泽寺当先一步,抢在伊百合身前,拦住许馥云就快划到伊百合脸庞的指甲。

他一双眼睛沉默着,但是,却带了千钧的威势,“母亲,百合是我认定的女人,请你收回刚才的话,更不要对她动手!”

“你心疼了?”许馥云的脸色一下青了,薄薄的嘴唇挤出咬牙切齿的字:“为了这么一个贱女人,就对你自己的亲生母亲我说这样的话?当时我十月怀胎,多么辛苦的把你生下来,差一点送了命,现在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把我丢在那偏远的地方不管,任我自生自灭,竟然为了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小贱人指责我,跟我顶嘴?言泽寺,早知道,就该在我十月怀胎的时候打掉你!”

此话一出,连伊百合都震惊了一下。

虽然她有耳闻许馥云与言泽寺的父亲言绍雄的那一段恩怨,但,毕竟过去这么多年,许馥云也已经在加拿大呆了许多年,应该修身养性,安度晚年。没有想到她却始终没有办法忘怀心中的怨恨,反而愈演愈烈,要把一切都报复到自己儿子的身上!

‘早知道,就该在我十月怀胎的时候打掉你!’一个母亲,竟然对自己的儿子说出这样的话,这也太残忍了吧。

虽然她曾经对言恶魔恨之入骨,不过在这一瞬,伊百合竟然起了一点点的同情之心。

也许言恶魔之所以变成恶魔也是有原因的,毕竟他有一个如此反复无常、多变、易怒、暴躁、偏激和疯狂的母亲。

尽管伊百合小时候的情况跟言泽寺的差不多,都是父亲出轨,抛弃了妻儿。

可是伊百合相对言泽寺而言就幸运很多了,至少她的妈妈伊玥月没有因为乔东方的背叛,而将一切的恨意加诸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她的妈妈还是那么爱着她,保护她,要她幸福……

相比之下,言泽寺就可怜多了!

难怪言恶魔当初会跟她说,他想毁掉她,他已经在地狱里了,也要把她一起拉下地狱!

“干妈,您别气了。”艾薇不知何时站了出来,搀扶着许馥云,嫉恨的眼光瞪向伊百合:“别和这种街边的妓女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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