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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两三天的时间里,楼班的反应,果然完全如同诸葛亮预期,连细节都不带走样的。
只能说,预判那些蛮夷对战术本能的预判,实在是太容易了。
楼班也没什么好觉得丢人的,对面是诸葛亮啊,被预判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十月二十二,发现诸葛亮在东光县以北的平原上,背靠东光县城的废墟、左侧依托大清河,沿河连扎数营、稳扎稳打步步推进,与南皮城内的守军成掎角之势。
楼班最初大惑不解,觉得诸葛亮的进退失据有违常理、不该抢时间的时候抢,搞得士卒疲惫。该一抢到底、一鼓作气的时候,忽然又变卦了。
这种优柔寡断的风格,也能用兵?
怕不是一开始气势汹汹来增援,事到临头才发现草原联军确实规模庞大、所以生出了畏敌之心?
但楼班也没别的选择了,他当然是直接往坑里跳,做出了他眼前直接能看到的最优解把围困南皮县城的部队逐步拉过来,也沿着东光和大清河屯驻、四出包抄,把诸葛亮团团围住!
包围之后,楼班存着侥幸心理,一方面也是怕夜长梦多,就试探性对诸葛亮的部队发动了夜袭、劫营,乃至又过了一天之后,在白昼发动正常的攻营战,每种措施都浅尝辄止试了一下。
不过这些尝试当然都是白白送人头,诸葛亮和高顺已经立下了还算坚固的营垒,草原联军仓促发动进攻,准备也不充分,当然是一次次被神臂弩阵和车阵射得哭爹喊娘。
好在这些尝试规模都不大,每次丢下几百条人命、更多的伤员后,立刻就缩回去了,改为围住。
楼班很清楚,诸葛亮强行军而来没有多少随军军粮,陆地上把诸葛亮围死后,他就得不到补给了,不出数日,就会军心自乱。
至于汉人有水运之利可以通过大清河运粮,楼班也不怕,因为大清河比黄河可窄多了,而且两条河流互相水系不通,从黎阳那边就分叉了。
诸葛亮和高顺已经被团团围死,楼班甚至可以分兵乃至抓民夫日夜抢工,把大清河的河水筑堰拦截、或者是挖塌河堤让河水局部改道。
就算这两点都做不到,就凭大清河上能运行的那些小船,楼班十几万众投鞭断流,都可以确保一条船过不来。
最后诸葛亮的下场,就跟原本历史上街亭的马谡一样!粮尽军溃!营垒再坚固又有什么用,都不用打!
同时,这三天里,鲜卑乌桓联军往渤海郡聚集的规模,却是每天都在膨胀,几乎每天等比涨两成的规模,要不了多久就能把主力都集结过来了。
三天期满,就算诸葛亮的随身行粮没吃完,但只要其他路汉军有进一步逼近集结的趋势,那楼班就立刻果断发起总攻,哪怕多死点人,也先把诸葛亮这一路灭了再说,时间差可不能浪费。
最顶尖的围点打援、阻援打点战术大师,运用之妙、切换之随机应变,也未必过此!
……
三天很快就在试探性的包围战中过去了,楼班也等到了鲜卑可汗拓跋力微本人、带着三天前还在右北平前线的鲜卑主力,赶来跟他合兵一处、执行会战。
鲜卑骑兵大军,三天赶路三四百里并不费力。
拓跋力微到了之后,也高效地了解了一下敌情。得知诸葛亮进退失据、被包围在东光,也是哈哈大笑
“汉人文弱,以书生为帅,当有此报!听说十年前,刘备与曹操决战时,那诸葛亮和高顺配合,好歹还能拖住曹操主力,为其他各路战场的进取创造机会。
如今,只因天下太平日久,武将无缘立功升迁,文官却几年一升,当年做参军、监军的文官谋士,居然能亲自挂帅。主帅与谋士易位,各失其当,活该如赵括用兵、胶柱鼓瑟。
汉人的武备,从来都是这么渐渐废弛的。也就刚刚大战完争天下的时候,能跟咱草原豪杰掰掰腕子,几代人一过,汉人自己就朽烂到骨子里了!现在才半代人呢,正是比预想的还衰败得快。”
拓跋力微把汉人的失败,总结成了“文人不配直接当主帅,只能当参谋,非要论官场资历排大小、论主次,就活该打败仗”。
相比之下,草原群雄从来都是能者上、庸者死,最血淋淋的丛林法则生存竞争,
没有弄虚作假的阿谀奉承之辈身居高位,不玩汉人皇帝那种亲佞远贤、任人唯亲的破事儿,也没有科举那种考无用之学选官的僵化玩平衡。
这难道还不该让更重视实用之学的草原豪杰打胜仗?
可惜,拓跋力微并没有爽多久,连一天都还没到。
就在他们巡视了一大圈对诸葛亮的包围阵地后,准备回营商讨攻营的具体战术部署,当天下午,从后方右北平方向,就又有快马斥候送来了急报。
“禀可汗单于!今日黎明,正在土垠围困田豫的我军后军,忽遇汉军援军浮海而来、从渤海入濡水(滦河)、距土垠数十里时,在孤竹城登陆!
统兵的汉军将领,似乎是青州太史慈。此刻围困土垠的人马,怕是已经与汉军展开了血战,末将前来报信时,战况还不明朗。”
汉军登陆的地点,大致在后世唐山到秦皇岛之间,从滦河河口开进去的。
拓跋力微和楼班直接就震惊了,也没办法,毕竟他们对这种绕后登陆完全没概念。
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哪怕到了世纪,渡海登陆在大陆民族眼里都是很稀奇的——
别的不说,看看年的战史就知道了。后世曰本人刚刚投降的时候,最初我军一度以为“咱有敌后根据地,距离日战区更近,肯定能抢先接收曰本人放弃的东北”。
但实际上当南方的常某嫡系部队有米国人的舰队护航、直接到秦皇岛登陆时,才发现有了海军转移加持后,大范围战略机动是非常快的,要不是试图在秦皇岛登陆时跟毛子的军队起了冲突,谁先进东北还不好说。
既然多年后的人对于利用海军大规模战略转移都陌生,楼班和拓跋力微吃这点亏,简直不要太天经地义。他们哪有登陆战断后路的概念呐。
“太史慈?太史慈近在青州,倒也说得过去,不过他能有多少兵马?开战之前,青州内地不才驻扎了数千常备战兵么?”
谷<spa> 拓跋力微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追究责任、抱怨这种事情为什么会发生的时候。现在关键是解决问题,他很快就关注到了最重要的点上。
信使如实陈述“回禀可汗,太史慈也有三五万人之众!我军围困土垠的部队,怕不是其对手啊。”
鲜卑信使传递的这个细节,显然是被误导夸大了的,太史慈也就两万人,其中相当一部分还是诸葛亮派给他的。
否则以太史慈距离幽州的渤海湾沿岸地区之近,也不会拖到这时候才来增援了,至少能再早到个六七天。
太史慈是知道,之前和平状态下青州是大后方,常驻军队很少,他那几千人去了也是白给,会打成添油战术,这才隐忍等待朝廷的调度。
但此时此刻,太史慈显然也会虚张声势,弄点人少船多的架势吓吓人。青州那边之前只是常备驻军少,但船是一点不少的,很多海军的船只和平年代都被转为海路漕运、与辽东和三韩的贸易。
此刻遇到战况,只要紧急动员征调一波,就能凑出非常富余的海船。诸葛亮分来的援兵抵达黄河河口时、原本那点船只够乘坐一万多人,但太史慈额外配了数倍的船,轻载启航,看起来就很恐怖了,成功吓住了那些不懂海军的胡人。
拓跋力微和楼班稍稍搞清楚现状后,不得不面临一个抉择怎么办?是立刻回头去对付太史慈,还是就地先强攻把诸葛亮灭掉?
回头打太史慈,看似是更安全稳妥一些的,但太史慈据说也是三五万人的话,规模竟不在诸葛亮之下。
而且要是己方后撤了,诸葛亮也尾随而来、步步压迫呢?三天之后,当草原联军退回到可以和太史慈交战的地区时,诸葛亮最多也就落后一百多里。
到时候太史慈要是也已经转攻为守、在这三天里突破了土垠围城部队的包围圈,撤进了土垠县城跟田豫会师。
那么,草原联军就会面临打不下土垠、还白白疲于奔命往返跑了七百里路、疲惫不堪,还耽误了一来一去七天的宝贵时间,给汉军各方援军越来越多的靠拢时间。
越拖,变数越大。到时候再来一个变故,再多拖几天,赵云肯定都到了。
“不行!不能再被汉军耍了!直接强攻一天诸葛亮的营地!能打下来就打!打不下来,也要摆出凶顽强攻的姿态,然后趁夜突然撤走,不能被诸葛亮咬住!
还有,如果不得不走到那一天的话,可以假装突然撤走得很仓促,但实际上后军留精兵后队断后。一旦诸葛亮追出营地、想要从南皮继续北上跟太史慈会师,咱就回身反杀!诸葛亮高顺在坚营内不好消灭,到了野外还不是轻松灭之!
毕竟,诸葛亮和太史慈这次野心有点大呐,他要是只想拦截我军进入渤海的部队,完全可以少绕一点,从渤海入易水、截断易水归路。
但他们又往东北方多绕了一百五十里,绕到濡水,这摆明了是贪心不足,想把咱留在土垠、令居围困田豫、田畴的那两支围城军队一起干掉,才把包围圈撒得那么大,这就不仅仅是想把咱逼得撤出长城,是想尽量把咱的主力围歼掉了!绝对不能让诸葛亮有余力追击!”
两大草原豪杰商量了这个计谋之后,立刻便开始执行了。
……
十月二十六,血色肃杀的一天。一大早,近二十万草原联军主力,在东光县城北部的平原上,对诸葛亮和高顺已经稳扎稳打加固了四天的营区,发动了全面总攻。
如潮的草原士兵,也不再拘泥于骑马冲锋,很多都是步骑配合,骑术不太好或者马匹质量不高的,都下马步战顶着厚木巨盾攻营,总之就是靠人海战术了。
他们心里也清楚,草原民族缺乏铁甲,骑兵都是来去如风的轻骑兵为主,配合长矛马刀,
无甲的马匹在神臂弩营地面前太吃亏了,受弹面积太大,随便蒙到一箭就是人仰马翻,人即使没被射中,坠马也会重伤。
相比之下,把马匹留在后营内,只有步战持刀盾上前,而且配上临时大批量赶制的巨型厚木盾,还能做到全方位防护箭矢。
要造出面积足以把马都完全遮护住的大盾,那是不可能的,但造出只把人全部护住的大盾,工艺上还是轻松的,就是笨重了点。
两军阵前,一时矢如飞蝗,汉军四万人,足足就配了八千张神臂弩,还有一两万的其他各种高低搭配远程武器,全部远程兵器加起来,装备比例超过了惊人的一半。
没办法,谁让诸葛亮带的这支部队,是从京城雒阳周边调来的呢,仓促间人数可能无法集结更多,但武器绝对好。
前面几天的试探性进攻中,因为压力不大,诸葛亮也没把全部家底亮出来,没有充分暴露火力。就是等着勾引草原群雄,让他们多看到点希望,直到最后彻底露出獠牙、要总决战的日子。
说句难听的,哪怕没有太史慈,光靠诸葛亮高顺这四万人,守住让对面二十多万都攻不进营,都是可以做到的。
之所以不做,无非是诸葛亮不满足于击退、击败敌人,他要尽量多包抄围歼!
东光营外的平原上,一天打下来,箭矢密集得如同芦苇荡子一般,远远看去白花花地一片白毛平原。
汉军列阵的枪矛手也是一整天都依托营墙,跟草原联军反复拉锯,血腥争夺,寨墙一日数易其手,让对方看到一丝希望,从而继续往绞肉机里投放人命,
但最后汉军总是有足够的预备队往上增援,把防线始终维持住。
层层叠叠的草原联军尸体,相互枕籍血流漂杵,宛如红河水上的芦苇。那些肮脏的胡狗,就这样为之前多日的烧杀抢掠,付出了第一笔血债。
当然,这还远远不够,离还清还差得远呢。
诸葛亮军硬生生射掉了起码两三百万根箭矢,平摊到每个弓弩手身上,一天就射掉了好几大壶,哪怕有辅助工具张弦,不是完全靠臂力。
一仗打完后所有人也是手臂抽搐、腰肌劳损,连抬腿踏弦动作会用到的大腿外侧髂腰肌,都抽得跟国足一样。
汉军弩手踏张弩弦能踏到髂腰肌劳损,对面要付出多少人命也就不言而喻了。
那场面,不要说是历史上界桥之战的白马义从了,简直就是直追索姆河的布列塔尼亚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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