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执政官的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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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会议散场，人们大多满面红光互相议论着、着急地鱼贯而出，要去向自己所代表的群体转达海勒执政官的复兴政策。

但也有一些人，他们被卡尔留了下来。比如希尔达将军，莎莉指挥官，亚当斯先生等等在如今明斯特位高权重、说话举重若轻之人，而且他们皆是与海勒、沃尔登家相熟值得信任。

自然而然，作为海勒家的自己人，约翰、艾莲娜和加里恩等人也是不会走的。而乔迪本想先离开会议室在外面等亚当斯先生和卡尔，到时候再和他说说话，毕竟她早就想过这几日分别，卡尔肯定在远方经历过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但在乔迪转身想跟着人潮离去时，脑海中却乍响卡尔那柔和的声线——他请她留下来。

最后，当原本座无虚席的大会议厅只剩十之一二人，这些人皆是重要且值得信赖之人，卡尔这才准备说明会议的最后一项内容。

就连菲莉丝和维多利亚她们都不清楚卡尔准备做什么——这并不在会议开始前的备忘录里。

而他接下来说的话，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会议最后一项……”卡尔望着众人的神情，顿了顿，平静说道，“接下来，我必须离开一段时间，而在我离开期间——明斯特执政官的所有权力移交给菲莉丝，由她暂时接任该职，代表我，与维多利亚共治明斯特。”

一语惊四座，没有任何人能想到卡尔要说的居然是这个！

每个人刚才还稍显轻松的神情，现在几乎全凝滞在脸上。他们完全想不到也想不明白——卡尔才刚刚回来，怎么就又要离开？

他刚成为明斯特执政官定下方针政策，他已经是毋庸置疑的明斯特的支柱，是明斯特人安心与自信的源头，接下来这座百废待兴的城市或许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他来亲自主持大局！

而暂时抛开公事，仅论私人情感——他们才刚与分离多日的卡尔重聚。

过去几天，他们曾天各一方，各经磨难。好不容易一家人重聚了，现在他又要走……

他要去哪，又要去做什么……？

饶是如今沉稳、心态不可同日而语的菲莉丝，此刻也几乎无法接受。

她只觉犹如一辆列车疾驰冲撞了她经历过太多大起大落的心脏，她的指节与双唇不可控地颤抖，美目中蓄积着狂风骤雨，仿佛下一瞬就要汇聚成江流。

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拥抱她的爱人，没来得及像过去一样依恋在他的臂弯里，告诉他，自己有多么想他……

他就说，他又要走了。

若是之前的菲莉丝，她现在一定会无法自控地问出声，哪怕这里还有这么多人，是公共场合。

但现在，她至少能暂时压抑住那无数的狂潮与不安。因为她信任她的爱人，知晓他在此时此地做出此等决定，一定有不得不如此的理由。

而其他人也大约是同样的心态，但也只有活过漫长岁月的亚当斯先生和沃尔登伯爵在讶异之后，最快恢复如常。

他们是这里年纪和阅历最高的两位，他们对卡尔的了解也不亚于其他人。

他们很快就明白了，卡尔留下在场这些人宣布此事的用意——这是来自明斯特执政官必要的授权。

也就是说，他在未来一段时间内甚至可能无法做到间接主持乃至干涉明斯特的局势，连传信部署都大概做不到。

而卡尔绝不可能不明白在这非常时期，明斯特事务对维德的重要性，以及他对明斯特的重要性。

可他还是这样做了，所以——他必然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甚至于他离开要去做的这件事，至少短期内的优先级还要高于明斯特。

而且可以看到，从卡尔回到明斯特的那一刻起，他甚至几乎没有休息过，一直在连轴转。从密林会到炼金教会，解决完城市危机之后又立马召开会议，部署一系列规划……

他没有明说，但亚当斯先生和伯爵，还有菲莉丝她们都隐隐感觉——卡尔仿佛是在和什么东西争抢时间。

看到大家惊愕之后，努力平复了下来，却没有一个人着急地问他离开的原因和事由，卡尔心中明白，这是因为大家无条件信任自己。

于是他继续安排道：

“让其他人先退场，只留下在场诸位得知此事，是基于诸位对明斯特无可替代的重要性，而更关键在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值得我的全部信任。”

“在这个非常时期，这个消息的传播恐怕会导致一些不必要的恐慌，阻碍我们接下来的工作，所以请务必将知晓范围局限在这里。”

“总体路线与方针政策已定好，接下来就是执行。而在执行过程中问题的解决，烦请诸位勠力同心，助明斯特渡过这最艰难的时刻。我离开期间，需要公开的场合与事务……”卡尔看向身侧有些懵的公主，继续道，“请维多利亚殿下出面安定人心，主持大局。”

长公主已从幕后正式走到台前，她必须接过这杆旗了。

维多利亚在卡尔的目光中看到了来自他深厚的信赖与寄托。

在人们的注视下，她咬了咬唇，随即目露坚毅——这一刻，她不再像过往那位天真烂漫的公主了。

“我明白了，卡尔。我……我虽然做不到像你这样好，你布置的这些复兴新政如果换作我，我或许一条都想不到，但是、但是……”

维多利亚抬起头，对上卡尔的注视，又看向其他人——她曾在纽伦时见过太多或直白或隐晦的轻视与质疑，但在这里，她连质疑的苗头都寻不到。

人们信任她，从不认为她是什么吉祥物公主。

维多利亚坚定的神情，再一次让卡尔从她身上捕捉到天生的王者之气。

“但是，你已经亲手为我们指明了方向，铺好了道路。所以我一定会尽我全部的努力，让明斯特驶向你规划中的远方。当你回来时，我会把一个崭新的明斯特交到你的手中！”

“所以，所以——！”维多利亚忽然起身，重重向所有人弯下她尊贵的腰肢，深深行礼，“请大家支持我，或许我还很稚嫩，但我可以学！我绝不会辜负你们的期许和支持，我会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个位置！”

长公主殿下的纡尊降贵实在过于令人动容，从最初到现在，她成长的步履皆是有目共睹。

不等卡尔动作，菲莉丝先一步上前扶她，二人手臂搀在一起，菲莉丝紧紧抿着唇，随后说道：

“我们当然会，你不是一个人，这里的每个人都会是你的支柱，维多利亚。”

“菲莉丝……”

随后，菲莉丝看向她的爱人。她看他的目光中实在蕴含了太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难以辨明，卡尔却只因为那名为“委屈”的一环而心头酸涩。

他也不想总是分离，他从不愿亏待她。

可这一次，他真的没有办法。

而他们的爱是如此深厚热烈，只需一眼，菲莉丝就明白了。

她从没有怪过他，从来没有，她都知道的——卡尔从不想这样，如果真有选择，她的爱人宁可放下一切，与她久居林间，从此再不问世事。

可是他们没有那样的奢侈，许多事由不得他们去选。

于是，她说。

“卡尔，交给我吧。”

“在你没有回来之前，我曾在书房说过——如果明斯特只能将所有希望孤注一掷寄托于一人，那我们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

“而现在，战争才刚刚开始。”

“卡尔，你已经做了太多了，你击败敌人，重新让和平降临，又为我们铺设好道路指明方向……”菲莉丝轻声道，“现在，是该明斯特来做事了，我们会让她沿着你道路一直走下去，一直到你回来，取得最后的胜利。”

……

但其实，这并不意味着现在就要道别。

因为当人间的事务终于安排妥当后，还有他们死眠厅堂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在这之后，卡尔才能安心的“离开”，处理他自己最棘手、也是事关全局的核心。

他的这一次“离开”，或许可以说是他至今为止最重要的一次豪赌与博弈——而且没有任何落败的余地，他输不起。

但是在那豪赌开始之前，幸好他还有一点时间。

于是在战后会议终于结束，“无关人士”全部彻底离开后，在场的只剩了卡尔、米娅和菲莉丝，艾莲娜和约翰这些死眠厅堂最早的一批，以及新加入厅堂的维多利亚和爱娜，沃尔登伯爵和阿比盖尔，加里恩和阿莱耶。

他们被卡尔带回了厅堂，解放权限之后，卡尔已经可以做到将自己回归时开辟的通路扩大，一次性带这么多人回去了。

当然，除了维多利亚，毕竟她只是凡人，而死眠厅堂是排斥非亡者的。不过长公主殿下并没有不开心，只是有些遗憾并嘱咐爱娜之后和自己好好讲讲，就笑着目送他们一群人踏入扭曲的“黑洞”消失不见。

随后维多利亚连连叹着神奇，留在会议厅里看起报告来——接下来她需要扛起重任，她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学习，尽可能快的成长起来，不负大家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