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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隔壁那个生机盎然的世界,山清水秀风景独好,更重要的是那颗长在坡顶之上的小树苗偶尔还能长个新芽给自己尝尝鲜,就算吃不到,躺在旁边闻着沁人香味入眠也是一大乐事。相比较起来,这个死亡世界在景象上乏善可陈不说,那些携卷了各种负面情绪的风雨更是让人心生憎恶,最主要的是那个臭脾气的枯骨王座不但不给保护费,说话还难听,小剑灵平日里便也绝少往这儿歇脚。若不是此番怨灵作祟,又凑巧见那五个怨灵竟然当真能受这方水土滋养,心中起了好奇,这才愿意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上那么会儿。
也是小剑灵见那为首怨灵身披黑甲,长得雄壮威风颇有首领之风,这才突然起了玩心,要把这五个怨灵编成巡逻小队,实则这旷无一人的识海世界又哪有什么需要巡查的。只是那小剑灵素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何曾失过手落过脸面,求而不得之下反倒更为执念。
江离望着那小飞剑洋洋得意的停在半空中,指挥着五个怨灵忽尔向东,忽尔向西,忙得不亦乐乎,不禁抚额汗颜,心想坐在枯骨王座之上念几句咒语这样的些许小事,何至于拿剑抵着自己脑袋。
倒是小飞剑的手段也算是让江离开了眼。就那么坐在王座上念几句拗口话,便能够籍由这个死亡世界的意志,在那些“小剑灵侍卫队”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然后就可以指使着这些怨灵在识海之中做些简单的动作。那个刚被自己人模狗样敕封过的小队长,更是被这世界催生了一丝蒙识,竟然能够听得懂一些简单的指令,当真如小剑灵所想那般可以独自带着四个白胖的雾团巡逻,看起来真有五分诡异五分好笑。
虽然不知道多了这一个黑团团和四个白团团,会对识海中新生的世界造成什么或好或坏的影响。不过江离也觉得这两个相邻的世界虽然各有神奇,却都过于旷寂无声,连个活物都没有,此刻多了这五个胖团,说起来自然也算不上什么活物,可圈在里面总算能够捣鼓出点动静不是。
再说,小剑灵姑奶奶喜欢就好。
在空中转得终于有些腻歪的小飞剑,恹恹无力的停在江离肩上。各种能够想见的队列都已操练完毕,望着排成歪歪斜斜一列向着沼泽深处远去的怨灵队伍,这位江离新鲜敕封的“上将军”颇为不满的嘟囔道,“只有五个小兵,连排个阵法都玩不转,太不过瘾了。”
堂堂上将军,千军万马自不必说了,就算是亲卫队充充场面,也不能只有五个数吧。
“那我能怎么样。再找绿芝吸上几口?”
小剑灵满是不屑,它在江离肩上安静了好一会儿,这才像是下定了决心,悄悄的道,“那些炼制怨灵的法门,我恰好也知道几个高级的……”
江离瞠目结舌,这小剑灵的胆大妄为他是再清楚不过,只是竟然没想到它还能这般无法无天。此等邪术要以生人为祭鲜血为引,辅以阴毒的抽魂炼魄手法,过程极为凶残暴虐。天知道小剑灵又是从哪儿搬来的法门,江离忙将头晃得跟拨浪鼓一般,任小剑灵如何利诱哄骗威逼胁迫,只是摇头抵死不从。
小剑灵也觉得理亏,哼哼唧唧了一阵便不再言语,见得江离正要离开,连忙飞到面前拦住,咬牙切齿的道,“我要刺伤绿芝的那把剑,这个要求总不过份吧。”
那把细剑的本体所含的怨灵之力自然要多过伤口残留的何止十倍百倍。小剑灵盘算着伤口处那点留下的怨灵之力便可具现出五个雾团,若是把将那细剑吃干抹净,没准可以捯饬出一支百人队来。虽然离“上将军”的期望值还有不少差距,但至少也小有气候了不是?
更何况事关除魔卫道,又是报仇雪恨,于公于私提这要求总不过份吧。
果见江离爽快的点了点头,极为肯定的应承下来,小剑灵这才喜笑颜开,心满意足的飘去另外一边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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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家小少爷遇袭,毫无疑问成为这个月整个南绍城最为引人瞩目的消息。近些年南绍城的治安向来不错,绝少有如此恶劣的案件发生,那些民众何曾想过竟会有人如此大胆,在光天化日之下意图杀人行凶,目标竟然还是城主大人的独子。
悬赏布告以极为迅捷的速度张贴了出来,南绍许久未经历过大案考验的治安系统极为高效的运转起来,经由那些捕快衙役走访取证之时折腾出来的动静,城内民众才知道这伙凶人原来已经在临街的客栈住了一阵时日,从房间里面搜出来的城主一家三口的画像和勾勾画画的建筑布局图来看,确实像是一场经过精心准备蓄谋以久的刺杀。
南绍的民众们议论纷纷,想不通倒底是和城主大人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这一个修习武道的高手,选择向一个尚未成年的孩童出手。
这一点便颇让人不齿。南绍人虽然崇尚勇武,但讲究的是你一拳我一脚的痛快淋漓,这种下三滥的刺杀本就为人鄙视,何况还是向妇孺下手,更是将街头巷尾老少爷们儿都格外喜欢的城主府大丫环给重伤了,听说至今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这几里无论是街头酒肆还是坊间邻里,闲话间说到气愤处,即便是最粗犷的汉子在往日里也说不出口的粗言秽语,此刻听来也没那么不堪入耳了。
自家本事不济,打不过帮不上忙也就罢了,难道连痛骂上几句出出气都不成?
这其中声量最大措词最为狠烈露骨的,尤以那间藏身了刺客的客栈老板为最。眼见得这生意立时清减了几分,往日里惯在楼下闲坐着拉家常的几个老婆子也悄悄挪了地方,隔空听着那些夹枪带棒的碎嘴儿传来,小老头子眼睛都急红了,想着这时节要再不急着表明态度,就算论罪不到自己头上,这整个南绍城的口水唾沫还不得把自己这间铺子给泡烂了。
江离看着面前口水四溅横飞的老板,借着翻看着桌上的图稿,不着声色的悄悄退后了两步,挑眉赞道,“这家伙画工倒是了得,这廖廖几笔,倒是把李兴霖那个道德君子模样勾勒得清楚。”
客房里摆设简洁,除了两张靠墙的木床与临窗的桌凳,还有一张松木打制的衣柜,房间里没有更多的家俱。两人翻遍整个屋子,除了桌案之上的图稿,和几件普通换洗衣物外,更无别的发现。
趴在地上试图在床底找寻些蛛丝马迹的俞昊新闻言抬起头来,远远的瞥了一眼,见那几幅画像果真描绘细致,活灵活现,不由得笑道,“只可惜画虎画皮,老李那一肚子坏水可没画出来。”
客栈老板也不知道这两个手持捕快令牌的少年究竟是何身份,此际听着两人拿着城主老爷的画像打趣,不仅不敢搭话,连先前刻意做作的骂街声也已偃旗息鼓,只是小意的陪站在一旁,抹着满头虚汗。见着江离扭头望来,连忙挤出一丝讨好的笑意上前道,“这位小官爷,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儿了,昨日查验现场的官差走后,小老儿就按着吩咐把房间锁着,连个蝇子都没放进去过。”
江离将那些画稿一一卷好,放入随身包裹之中,回头拍了拍客栈老板的肩头,一脸嘉许道,“做得不错,城主让我说与你知晓,此事过不在你,有些流言蜚语的,不必放在心上。”
小老儿闻言,嘴唇哆嗦了几下,想着白日里街坊之间受的那些委屈,又感念城主在家人遇刺时还能顾及自己这等升斗小民的担心,险些就要哭嚎出声来。此时望着两位官爷即将转过门口,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连忙喊了起来,“有一件事小老儿觉得略有蹊跷,适才正好想到,想着还是要叫两位小官爷知晓。”
“前些日子晚上,小老儿上楼给他们送酒食,听闻房里头另有一人的声音,听口音像是北齐漠北草原一带的,不瞒两位官爷说,小老儿年轻的时候随商队走南闯北,也在北齐呆过一段时日,和不少商队都做过交易,其中就有漠北草原上来的。这漠北口音颇具特色,全然不讲究字正腔圆,更有很多弹舌发音,怪异得很,保你听得一次,便不会忘掉。”
“只是等小老儿敲门进去,只有那两人围坐桌前,那个一口漠北口音的男子却不知去了何处。不怕官爷笑话,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小老儿虽觉得奇怪,却也不好多嘴打听。”客栈老板小心的望着两位折返回头的少年公子,苦着脸道,“若早知道他们想要谋害城主,小老儿就算豁出性命不要,也得想办法打探清楚了才是。”
“齐人?”俞昊新皱了皱眉,想着南绍地处大唐最南方,既非贸易枢纽也非交通要道,甚少有齐人往来至此。若客栈老板所说属实,这起刺杀事件中还裹挟着齐人的身影,只怕个中缘由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可李兴霖只是这大唐偏南一隅的一个半大不大的城主,放到两国争战的棋局中连个小浪花都翻不起来,就算是靠自己那点道德文章在两国文坛上搏得了些许名声,可哪里有什么值得齐人注意的地方,非得大费周章杀之而后快?
两人相视一眼,各自心中疑惑不解。
好在此行也算知道了些许线索,回去须要仔细核验户籍人口和通关往来记录,再看有没有意外的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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